天源印 第4章 珠丹小境④

元清殿，一座清清冷冷的宫殿，宫殿很大，却只有朱子瑞一个活人。

其他都是傀儡人和傀儡兽，人和兽都与真的一般无二，尤其是朱子瑞身边的四名侍女，就连皮肤看起来都仿若真人一般。

林芳菲知道她们是傀儡人之后还真上手摸了一把，惹得那名叫做梅若的傀儡姑娘咯咯直笑。

朱子瑞端起刚沏好的茶，饮了一口说道：“她们虽是傀儡身，但都寄存着实实在在的魂魄！”

林芳菲又细细扫了身旁跪坐的梅若一眼，心道，难怪，是有魂魄的，只是换了一副傀儡身体而已，竟比机器人还要神奇，“死了之后只要魂魄还在，不是就能长生了吗？”

朱子瑞笑道：“如果能用自己的肉身，谁又会要一具傀儡身体呢？可以的话，用自己的肉身长生不是更好！”

林芳菲点头，这个世界，长生已经不是幻想。

朱子瑞看着垂首而坐的林芳菲，刚好看到她的右侧脸颊，虽然涂抹了药，可是被腐蚀脸却是改变不了的，“林姑娘容貌有损，却还如此怡然自得，真是难得！”

林芳菲抬手抚上右侧脸颊，凹凸不平的触感让她心中一痛，“事情已经发生，如果没有解决办法，便只能接受它了！”

朱子瑞看到了她眼底的那一丝痛，笑道：“我有一支珠簪，佩戴可以遮盖你脸颊上的伤痕，看起来如未受伤之前一般无二，我便赠予姑娘，可好？”

一只木簪轻轻落在了林芳菲身前的桌上，簪子细长，色泽乌青，不知道是什么木材雕刻而成，簪头是一只仙鹤，嘴里衔着银色的链子，坠着一颗小小的珠子，珠子也是乌青色，隐隐可见七彩光芒，若非有这一抹光彩，真的很像小摊上十块三样的小玩意。

林芳菲并没有去拿那只簪子，却问：“为什么？”

朱子瑞放下茶杯，低垂眉眼，看不到他的情绪，“我取走了你的十品珠，你一直未提及，为何？”

林芳菲了然，笑道：“人在屋檐下！”

朱子瑞抬眸看向林芳菲，俊俏的脸上带着些许认真：“林姑娘可知这世间因果？”

林芳菲没有回答，伸手做请的姿势，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朱子瑞继续说道：“林姑娘是这万年间唯一取得这十品珠之人，气运极佳，我虽取了这十品珠，却不能安心受之，否则他日因果便不如今日这般能轻易去除。”

林芳菲眨了眨眼睛，心下了然，这家伙是想心安理得的拿到十品珠，她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簪子说道：“万年才得，物以稀为贵，少主大人觉得这簪子可换得？”

朱子瑞含笑看着眼前这个之前还打算吞下哑巴亏的女人，现在却开始讨价还价，只道：“林姑娘还想要什么？”

林芳菲一愣，还想要什么？不经意看到梅若给她沏茶的手，顺着看上去是娇柔的身躯，姣好的容颜，生动的表情，便随口说道：“教我制作傀儡！”

朱子瑞直言拒绝：“这不行！这是家门传承，不能外传！”

林芳菲耸了耸肩，“其他我也没什么想要的！”

朱子瑞垂首思虑片刻，说道：“我有一门炼制首饰的功法，初入修炼之门便可以开始学习，授予姑娘如何？”

林芳菲不禁皱起了眉头，听这话，他是看出了自己没有修炼过？

似乎看出了林芳菲的疑虑，朱子瑞说道：“林姑娘可知那蚌仙湖里的仙蚌叫做什么名字？”

林芳菲自然不知道，朱子瑞也并不是要得到她的回答，继续说道：“这仙蚌名为腐神蚀仙蚌！曾是神女凰厌离的宠物！”

“神女一身炼器的本事冠绝九重天，她的仙蚌在吞噬了一片可以腐蚀仙人的沼泽之后就进化了。”

“神女又通过这腐神蚀仙蚌吐出的液体炼制出了可以毁灭神仙的法器，便被众神联合封印在了这小小的珠丹境！”

“她的宠物便圈养在蚌仙湖。”

“采珠人来自九重天，进入此境便会封住修为，看起来便是普通人，只能施展普通术法。”

“进入蚌中采珠，若是被这蚌液腐蚀，身具灵气越强便腐蚀得越厉害，林姑娘被那十万年老蚌的液体附着，却只毁了表皮，想来姑娘身上是半点灵气也无！”

林芳菲了然，思虑片刻，道：“我换！”

朱子瑞看她这般干脆，松了口气，多年寻珠不得的郁气一散，不免心中愉悦，继续说道：“这蚌中珠子，便是如这人世间的珍珠一般由石砾入珠，再化而为珠。”

“只不过这仙蚌中进入的不是石砾，而是各界仙人被腐蚀后剩下的周身灵气，故而这珠子极为难得！”

“尤其这十品珠名为转界珠，可以让得珠之人在各界随意穿梭，当然需要消耗自身大量的灵力。”

“九品珠名为仙骨珠，可以让人脱胎换骨，九品之下虽再无单独命名，却也是外界难得的宝珠，姑娘将它们全换做东西，可后悔了？”

林芳菲看着朱子瑞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回以一笑，“不后悔！”

朱子瑞看着她淡然的笑容，颔首道：“林姑娘自是不必后悔，你所换几件宝物皆是那神女早年炼制的法宝器物，在外界也是难寻的宝物，至于我换给姑娘的炼器之法和发簪，也是为姑娘自身考虑而给出之物！虽是如此，还是要再问一下，姑娘真的不后悔？”

林芳菲点了点头，说道：“不后悔！”

朱子瑞不再言语，走了过去，俯视着盘腿坐在软垫上的林芳菲，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和无名指，轻轻的点在林芳菲的额头。

银光丝丝缕缕的传入了林芳菲的额头，仿若过了许久，又似过了一瞬，朱子瑞收回了手指，林芳菲僵直的身体忽然一松，似有什么充斥在脑海之中，却又抓不住。

朱子瑞又说：“姑娘真正步入修行之路，便可看到这炼制首饰法宝之法！”

林芳菲茫然点头，朱子瑞拈起桌子上的木簪，轻轻俯身，抬手抚过林芳菲的发丝，手指抚过之处发丝缓缓盘绕起来，他轻柔的将另一只手中的发簪插入盘好的发髻上，撩起林芳菲垂在左耳边的一缕发丝，说道：“如此，甚好！”

待林芳菲回过神来，发髻已成，木簪上垂落的乌青小珠子在脑后轻轻摇晃，柔美而娇艳。

她偏头看向俯身的朱子瑞，正好露出右侧脸颊，虽然有那木簪掩盖，但朱子瑞却是知道那完好面容之下的狰狞恐怖，不免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

林芳菲笑道：“少主大人此方动作言语，却是不怕因果了？”现学现用，实在是个好学生的模样。

朱子瑞转身拂袖，“此间事了，姑娘待开蚌之日便回去吧！”

看着越走越远的白色身影，林芳菲笑着仰卧在软垫之上，一手枕着头，一手牵着梅若的衣袖，道：“梅若，你可真好看！”

梅若咯咯笑着，其他傀儡人早已消失不见，想来只有这梅若是留下来照看她的。

在元清殿好吃好喝还有梅若陪着，日子逍遥却也过得很快，期间再没见过朱子瑞，时不时可以见到其他傀儡人和傀儡兽。

她那灰扑扑的储物袋中多了很多美食美酒，心中美滋滋的想着：“带回去给飞飞，他一定会很开心吧！”

转眼便到了开蚌日，梅若早早便带她到了蚌仙湖的玉台上，与珠铭珠秀打过招呼，留下她便走了。

只听“咚！~”的一声，珠铭手中锤子敲在小铜钟之上，蚌仙湖中泛起了袅袅七彩仙雾，一只只巨大的仙蚌浮出水面，缓缓的张开了巨大的蚌壳。

蚌壳之中大多都是一具具白骨，虽然比起蚌壳来很是渺小，但是蚌壳上泛起的光彩将白骨虚托而起，十分的耀眼。

白骨在七彩光芒中化为一团团仙气袅袅的光团。

没有变成白骨的不过二十余人，纷纷飞上玉台，交上了采珠袋，换得珠丹小境出境玉符的不过半数而已。

林芳菲坐在珠铭的飞行小舟上，不多时便到了壹零贰号村落上空，遥遥就可以看到坐在河边发呆的飞飞。

林芳菲跳下小舟，与珠铭道谢后看着他离去，这才朝飞飞走了过去。

坐在树下看着河面发呆的飞飞心有所动，偏头便看到了林芳菲，眼睛弯成月牙，朝林芳菲飞奔过去。

林芳菲捏捏他的手，又摸摸他的脸，笑着拿出了储物袋中放着的各色吃食，说道：“给你带了好吃的。”

飞飞没有看那些食物，他的手划过林芳菲右侧脸颊，忽然就不笑了，皱着眉头说：“疼吗？”

林芳菲抓下飞飞的手，把一块糕点塞到他的手中，说道：“已经不疼了！”

甜甜的糕点入口，飞飞似乎很快就忘记了刚刚的忧伤，依旧眉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