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拂尘录 第70章 红莲老人好计谋

樊天停下脚步望着浑浑噩噩的阴魂发呆。难怪这些主神个个都人不人妖不妖，全无半点仙风道骨，更无慈悲之心，比地狱的恶鬼还要肆意几分。

“天地将倾，修罗界也不能保全。主神们只知道争斗，根本意识不到要化解身上的业力解救众生，而外来者就能够肆无忌惮的做这些事。如此说来，我与冥凤的闯入竟是冥冥注定的？是谁安排了我的命数？”樊天心生怒气。

原本收入灵魂之中不知潜藏在何处清气从樊天的七窍飘出，化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盯着樊天笑。

樊天瞪起眼睛破口大骂道：“我还纳闷儿，这红莲梗怎么会被人斩断一截还留在地府里。忘川地下怎么会突然有个结界缝隙。我怎么来到此地就像回到家一般立刻就带着修为与记忆重生。还有那原来是你这个老不死的在搞鬼。”

白发老人笑眯眯的也不生气，歪着脑袋问道：“哦？你知道我是谁了？”

樊天没好气地说：“我管你是谁，能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路过的？我还没说完呢。那百花神明明没有修习五行灵气却恰恰能修行上界仙法。冥凤与我一来，好巧不巧就碰上了少阳宫主。这结魂灯融入了红莲梗之后，突然强大到能困住成百上千主神的灵魂。你说，是不是你搞的鬼？”

白发老人任由樊天发泄着心中的怨气，笑道：“我这也是没办法。本来我选中的是你那位师傅。只可惜，她一念之差留在了你们的地府。我只好找你了。”

樊天微微一愣：“谁？难道她果真对神君有情？”

白发老人摆摆手道：“只有一丝丝罢了。不过，这一丝情根在，就差点令我功亏一篑。好在有你！”

樊天翻了个白眼，只觉得一股闷气依旧发泄不出来，当即坐在洁白的通道中，说道：“我猜，你是这业火红莲的精魂吧？没道理那颗巨树可以化出少阳宫主，你却不能化灵而出。如果我方才没有恢复神智走了下去，消失在此界。那你该如何？”

老人平静答道：“若是那样，便任由此界的生灵湮灭吧。”

樊天愣了愣。他原本以为这位老人会有其他计划的。

老人说道：“你并未经历镇魂鼎的洗练，我化成莲子保你神魂不损，却没有助你抵御我这本体红莲的炼化。你心有情丝牵着，自然会回头的。”

樊天翻了个白眼，道：“你如何料到我会以身投入这业火红莲之中？”

老人笑道：“你是一个不怕死的人。你师父在身边的时候，你事事都躲着。她不在你身边，你便出奇的大胆。你垂涎我这红莲本体许久，定会冒这个险。也正因如此，我要送你一场造化。”

樊天本以为此行毫无收获，还碎了自己的元婴。可听到有造化要送，忙推拒道：“不必，让那些主神们开启智慧，去化解所掌管众生的业力，那是神仙才能办到的事。我不要你的造化，你另寻高明吧。”说罢，他起身就要走。

白发老人忙伸手一拦，笑眯眯说道：“我要你做的事可简单多了。恐怕没有时间让他们化去业力，不如将此界修士杀尽，以我这业火红莲消去业力即可。”

樊天心中猛然生出异样的感觉，疑惑问道：“这世间的业力若是能以宝物消去，又哪儿来的主神？”

老人垂眸道：“我亲手将你引来，让你灭去所有的生灵。业力尽在我身。他们便可解脱，在天地消散之前成为天道的一部分。我随着这修罗界湮灭便是。如此岂不简单？”

樊天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世间会有人愿意帮众生承受业力？这老头子莫不是在骗人？

老人看到樊天神色之中深深的疑虑，笑道：“我也别无他法。我老了，快要死去了。你的仙法神妙无比为业火红莲续了一世的寿命，可却救不了我垂老的灵魂。我想要亲自动手，可我已经撑得太久心不由己。我知道这新的业火红莲已经不会化生出新的灵魂，湮灭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樊天从老者的眼中看到了暮年的颓败，听出他对自己即将消失的无奈，顿时心一软，道：“我不明白。若是杀尽此界生灵，我与冥凤将何去何从？”

老人平静说：“往后的事我也不知晓，更不能预料。”

樊天叹了口气，道：“本来还指望你帮我指条路呢。也罢。我今天既然不怕死，那以后自然不怕天地倾覆之时找不到活路。我活的也够久了，不该再贪心。”

老人扬起温和的笑，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说道：“你不必顾虑造下的杀孽太多。一切有我担着，你什么都不用怕！”

樊天没听出老人话中的深意，只是心烦意乱的唉声叹气。老人再次化为清气钻入樊天的灵魂之中。樊天闭眼内视，看到无数的脉络纷纷被点亮，无数流光千回百转在一处黑暗之地升起一朵流光溢彩的赤红色莲花。

一个声音直接映入神识，道：“我助你修成莲花真魂，他日若有机会，你自然能体会到神妙之处。”

樊天叹了口气：“他日？我若能在灭世之灾中找到活路，才能看到神妙之处。这场造化给的也太敷衍了。”

不过，总比什么也得不到好。樊天逆着阴魂，大步走向来时的路。

就在他魂归肉身的时候，灵魂深处那朵赤色莲花慕然散发出一道道波纹。这些波纹有形却无实，洁白又通透，直震荡得樊天整个灵魂都在簌簌颤动。

就像古寺的钟声想起，房檐的落叶渐渐被震动，打着旋飘落在地。

这种灵魂震荡却不难受，反而有种醍醐灌顶之感，三魂愈加清晰，在这震荡之中随波逐流，渐渐的舞动起来。看似随波逐流，却如浮萍一般在这浪潮之中寻得一片安宁。

樊天感觉神智越发清晰，就像炎炎夏日跳入山涧洗了个凉水澡那般舒爽，不知不觉，修罗界那副脆弱的肉身在这震荡之中无法维持形体，渐渐化实为虚成为一副晶莹剔透的空壳。而樊天的灵魂在新炼制的那副躯体之内散发着柔和的赤色光芒，变得明亮而通透。形不似莲花，却有着那业火红莲的神韵。

樊天睁开眼，只觉得自己的双眼从未如此清澈过，手脚上的每一处骨骼都与自己的灵魂紧密联系在一起。思索片刻，樊天心中明了。

“所谓的莲花真魂，是一种圣体。不对，是圣魂。正如记忆之中的那些通灵之体，至木灵身，金玉之质，玲珑之心。都是修炼的绝佳资质。难道，从今以后，我不再是资质平庸的凡人了？”

耳边传来轻笑，青笠听了樊天的话心中好奇的紧，忙问：“你得了什么大造化？快说与我听听。如果可以，我也跳下去试试。”

樊天摇头苦笑：“我也不知算不算大造化。不过就是洗涤灵魂罢了。你现在跳下去也无用，这业火红莲的灵魂已经不知道又躲到哪里去了。”

青笠面露狐疑，樊天长叹道：“这红莲不过是个死物，长在这里就是为了渡此界的阴魂。你进入了，怕是就出不来了。”

青笠不是什么也不懂的人，她也时常思索此界的轮回法则，被樊天随意一说，便猜出六七分，忙摆摆手道：“罢罢，这东西我可不敢沾染半分。”

樊天坐在熔岩池边，越想越觉得自己吃亏。

“废了两年时光，阴差阳错帮这红莲续了命。可自己不但什么宝贝也没拿到手，还失去了红莲梗这件最珍贵的宝物。平白得了个什么劳什子真魂，可修为一点没涨，反而破去了自己的元婴。这算什么？本来面对那性格古怪杀伐果断的少阴，他就已经力不从心。如今被要挟，揽下一个更难办的事！”

樊天越想越头疼，恨恨道：“不拿点什么走，实在对不住我自己！”

青笠满脸莫名的看着樊天自言自语，接着就看见他跳入熔岩之中大力的撕扯那几片已经干枯的荷叶。

也许是这枯萎的业火红莲已经断开了与这修罗大地的连接，又或许是樊天拥有了业火红莲之魂铸造而成的莲花真魂，这干枯荷叶竟被拔了下来。

樊天大喜，忙将花梗与莲蓬全都拔出，又深入池底，在火红的淤泥之内摸出半人高的金色莲藕。就连那些已经失去色泽的杂乱根须都被他挖了出来。反反复复搜寻了三四遍，青笠实在看不下去，劝道：“你在挖就要把这山挖穿了。少造些孽吧。”

樊天这才犹犹豫豫的停了手，又极不甘心的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摄去这新生的红莲花蕊上的一小撮红莲业火，这才与青笠一同前往西山荒原深处。

在这西山里，樊天望着长得郁郁葱葱的梧桐树，心里有些许感慨。他忙摇摇头，甩去这些令人不快的心思，深入地下的洞穴之中开始炼化这一整株枯萎的业火红莲。

元婴已碎，但他神魂并无半点损伤。既然肉身可以炼制，元婴又为何不能？反正自己的三魂七魄是切实经历过结婴过程的，且自己在地府的时候就已经亲手炼化过灵体。因而，他并没有过多犹豫，直接以修罗界那副被洗涤过的肉身为基，莲藕为骨，花梗为经脉，残叶为发肤，莲蓬为血肉，为自己炼制了一具与元婴一模一样的灵体。

在那一缕红莲业火被引入此灵体的瞬间，整个灵体仿佛被点燃。莲花身燃烧起赤色的火焰，将这具灵体熔炼成一具通透无比的身躯。樊天心念一动，这身躯砰的一声化为无数红丝，经脉窍穴与这无数红丝相通。什么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在此刻全都化为千丝万缕。

“我把自己修炼成了妖！”樊天如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