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羽记 第32章 第32章

古道漫漫，黄沙几万里。

强烈的热浪呼啸而过，卷起干涸的尘土撒在半空中。滚滚黄沙中就连天空中的太阳也被漫漫沙土掩盖住耀目的光辉。

旌旗随风翻飞，浩浩荡荡的军队一路向着沙之国而去。

马背上羽人满面风沙。只见羽夕鸾一身戎装，行在队伍的最前列，纵马缓行。在她的身后是两列整齐有序行走的羽族士兵。

这支庞大队伍的后面，是百来个士兵围着几十辆大车行走，他们轮流警备、互相照应。每辆大车上都高高地堆了几十个鼓起的大麻袋及几只大箱子，箱子全部用铁链锁着。

他们一路从百翎洲城出发，经过一座座残破的古城，走在荒凉贫瘠的道路上。

突然，队伍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风烟驿，曾经繁华的城镇如今空无一人，满城凋零。所见之处，只有步履蹒跚的年迈者及尚还年幼的幼儿，亦或是体弱多病的青年。

城中，昔日的青壮年早已不知去向。

西风过，卷起地上的残叶，更添几分苍凉。

羽夕鸾纵马向前，只见宽大的道路两旁曾经为了养家糊口而摆放的摊位早已是破败不堪，东倒西歪的堆积在侧。

而那些紧闭的商铺门前，坐着一群人。他们有老有小，人人衣衫褴褛。有些老人抱着年幼的孩童将手中最后剩余的食物给予他们，有的老人则孤零零的独自一人坐在地上，荒凉至极。

他们饱经风霜的眼，满脸期待的看着大军。

忽的，有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被人从破落的房屋中推出。

“儿子，不要丢下娘啊！”青年与老妇相互拉扯着。

“老不死的，赶紧走开。”青年将那位老妇踢到在地，抢过包袱转身就跑。全然不顾年迈的妇人扑倒在地嚎啕大哭。

羽夕鸾皱了皱眉，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忍，驱马前行，快速从大街上走过，走过他们可怜又渴望的眼神。

那一瞬间，所有士兵都感受到一阵悲怆。

直到出了风烟驿，羽夕鸾这才驻马回望。那个破败的城镇已经化作沙土中的一个渺小圆点，城中那些孤寡老人及瘦黑孩童的容貌清晰的一一浮现在眼前。

握紧了手中缰绳，羽夕鸾最后看了一眼便驱马向前，走向战场。

大军穿过了风烟驿，真正的进入了金翠洲。

随着队伍前进，越来越接近沙国，人烟也开始稀少起来。脚下原本的黄土地也逐渐变成了苍黄的沙粒。

军队最终驻扎在荒漠中一所民居附近，这也是这里唯一尚且完整的一处居所。

战争过后的满目疮痍，干涸发黑的血迹映在断壁残垣之上，仿佛告示着他们这里曾经遭受过怎样残忍无情的杀戮。

昏暗的房间内，依稀可见为了逃避战火而匆忙遗留下的衣物物什。羽夕鸾走到一方木桌前，右手轻拂，纤细的指尖轻轻捻动。

尘土滑腻的触感充盈在指尖。

如此厚的尘土，看来这户人家早就已经离开了很久很久。说不定已经在某处角落安顿下来，没有战火，只有一家和睦美满。

羽夕鸾暗自叹气，走出房间。

风吹扬起尘土，迷蒙了双眼，模糊了视线。

羽族士兵有序的将一所已经倒坍了半壁的民居稍稍遮掩了一下，挡住了风沙的侵袭。火头军们开始支起大锅，点上火堆，将食物倒进锅里。

轻轻搅动食物，不一会，食物的香气就飘散开来。

“开饭了，开饭了！”火头军拿起饭勺敲打铁锅，大声嚷嚷起来。

早已将饥肠辘辘的士兵闻声陡然跃起，纷纷拿出饭碗，在火堆旁井然有序的排着队。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火头军忙不迭的将一个个放于眼前的空碗盛满。

看着士兵满脸的笑容，羽夕鸾笑了。

突然，一只装有食物的饭碗出现在她的眼前。

羽夕鸾惊愕。

只见一个矮矮的士兵，憨态可掬的端着饭碗。

“你这是....？”羽夕鸾呆住了。

“还热着呢。公主，快吃吧。”那个士兵眼里满是笑意。

羽夕鸾嘴角上弯，伸出了手：“谢谢！”

她将碗静静的捧在手中，感觉碗里食物传出来的热度正一分一份融进她的心里，这已经不是普通食物的热度，而是士兵们给予她的温暖。

——是士兵们的热情。

因为他们都信任她，相信她能给予他们一个美好的未来。

夜，渐渐沉了下去。一轮圆月冉冉升起，一片宁静随着银雾般的月光洒在沙漠之中。西风呼啸，卷起沙土，整个沙漠充斥着一股肃杀之气。

此时，已是半夜时分。

羽夕鸾警惕的审视四周，除了她身后熟睡的将士及守夜的士兵外再无他人。

夜，太过于寂静。

羽夕鸾心中却开始不安起来，这夜静的太超乎寻常了。

几番思索，她终于下定决心让守夜士兵将尚在熟睡的士兵叫醒。士兵们揉着迷蒙的双眼打着哈欠，不愿得从地上爬起，意识朦胧中拿起自己的武器。

“公主，这大半夜的出什么事了？”

“是啊，兄弟们都赶一天的路了。”

“这大半夜的.....”

士兵们开始抱怨，但是就在看到羽夕鸾那严肃的神情后就再也不敢往下说了。

“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羽夕鸾严厉的说道：“如若我没猜错，沙国的军队应该已在附近。你们这个样子，怎么去打仗？！是想被人俘虏了去吗？”

“公主，这里离沙国还远着呢。”有一个士兵出声反驳。

羽夕鸾瞪了眼说话的士兵，声色严厉道：“是吗？！不听军令，藐视本将军！把他给我拖下去军法处置！”

那个士兵被无情的拖了下去。惨叫声随之在远处响起，不绝于耳。

而那些士兵有了前车之鉴，心中对羽夕鸾更是添了几分畏惧。

“从今天起，你们时刻要提高警觉，守夜的人也要适当的在增加几人。”羽夕鸾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是！”众士兵回答。

“你们去休息吧。”羽夕鸾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揉了揉额角，恐怕一场大战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