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喻斐花 第10章 轩歌坊的诡异乐姬

高大的城墙，墙面石砖纹路依稀可见。见城门口有几名官兵，谌斐翻身下马，上前道：

“大哥，我们是从雪域城来的，打算去南滨。请问现在南滨城是有新的管辖政策吗？”

上次在雪域城并没有问清楚，谌斐想还是要再问仔细些，以免错过什么关键。

“正是。南滨处于国之边境，听西城来的士兵说，近年来那边情况有些复杂，具体我也不明。若想入城，需携带至少有七座城的印章文卷，再至西城入签，方可通行。”

“七城？”谌斐听闻大吃一惊，幸好这里到西城中间就有七座大城，只要在沿途每座城盖下印章就没问题。

花寺柳道：“那文卷如何获得，又该如何盖章？”

“每座城池都有一位宫中指定的大人负责盖章，文卷也寻那位大人获得即可。只不过本城……”

“怎么了？”

那官兵叹了口气，耸肩说：“本城的印章不易获得。印章在城主手中掌管，但连我们想求见都见不到，更别说你们外来的。”

“可否展开细说？”

“这说来话长了，我还得站岗。你们只要进城随便打听，方可探明。”

谌斐颔首道谢，与其他三人向城内走去。

四人皆被眼前的场景震撼—

曲湘城，真不愧是名扬千里的乐曲之城！

沿街的小摊虽和普通城池一样不计其数，可大部分竟然都是和乐曲有关。有吆喝着卖谱的，有卖各种奇形怪状的乐器的，还有卖奇形怪状的乐器配件的……

几人边走边看，沈贺在一旁道：“曲湘城曾名取湘城，后以乐曲闻名天下，吸引众多贵客，于是乎改名为曲湘。”

花寺柳挑眉：“你知道的还挺多，厉害啊。”

扶嫣嫣作为音乐世家小辈，也没见过此等阵仗，兴奋地在摊子间窜来窜去。

沈贺扶额，跟在她身后几步：“拜托，能不能跑慢点？”

“沈贺，你看，这个穗子如何？是不是和我的骨笛很搭！哎，那边那个也不错！”

扶嫣嫣在西城也没见过这么多样式的配件，琳琅满目的商品让她挑花了眼。少女在各种摊子里跑来跑去，沈贺一个没看住就跟丢了。

“姑娘好眼光，这两款呀可是一对，最适合情侣佩戴。”摊主笑着介绍。

扶嫣嫣转身，远远地看见沈贺腰间的佩剑，心生一计：“好，都给我包起来。”

等沈贺靠近，她拿起一只浅金色刺绣穗子，举在沈贺面前晃了晃：“这个和你的佩剑挺搭，本小姐大方送你了，快点挂上。”

“遵命，正好想换个新的。”

沈贺抬手接过穗子，仔细系在剑柄上：“好眼光。”

她满意低头，将另一银色穗子也系在自己腰间骨笛上。

路上，谌斐发现远处似有什么声音：“那边有乐声，我们去看看！”

一行人在路边围成了一个大圈，圈中似乎有人在演奏。

谌斐靠近，发现是一位蒙面女子，正坐着表演琵琶。她身边还站着一位身着红罗衣的贵妇，正得意地看着观众。

那女子头戴箬笠，身披浅纱，用珠帘和面罩遮住面容，只依稀看见她露出的眼睛。她手速极快，手中的琴弦仿佛只是她的玩具，任凭她随意揉拨，拼凑出错落有致的乐曲。

曲罢，众人欢呼着鼓起掌来。

“红娘，这城主门下的乐姬，果真是一批比一批厉害。”

“是呀，可惜我这辈子只能在街上听听，没这个福分进贵坊欣赏咯！”

红娘姿势妩媚，捂嘴噗嗤笑着，撵着手中的红娟向前一打：“哪有，哪有。哎哟，红娘代轩歌坊感谢各位捧场！”

那弹奏的女子面对四面八方的夸赞却不语，没有一丝动作，也只眨了眨眼睛。

红娘一声招呼，几个壮汉出现，将那女子连同她的座椅抬上了轿子，走了。

谌斐诧异，向花寺柳问：“为何是抬走的，不自己上轿？”

花寺柳也不知，正欲开口，一旁的一位老伯回答道：

“姑娘，听你说话，定是外城来的客人吧？”

“正是。老伯，这是有什么说法？”

“那女子是崔城主亲自培养的乐姬，随后送到轩歌坊里表演。轩歌坊的规矩，就是乐姬不能在观众面前说一句话，做一个动作，走路也不行；只能专注表演乐器，这样的表演更纯粹。”

众人听闻心中一惊：轩歌坊，尚婆说她的孙子在城里玩耍，正是在轩歌坊附近！

她立刻想到了魔族，接着问：“您可曾进过这轩歌坊？”

“哪能啊，轩歌坊里的可都是顶级的乐姬。听说想进轩歌坊，有钱没用，主要是得有权！许多富商名人不远千里来此，就是为了进传闻中的轩歌坊听一曲，都未必能踏进门。”

“里头的乐姬都是城主亲自选出来的，在崔玉轩里头精心培训，再送到轩歌坊。那里可是多少弹奏者的梦想。”

谌斐听到城主二字，问：“老伯，你可有什么办法见到城主？”

“近年来城主一直在崔玉轩，从未露面于街头。你们想见她，怕是只能去参加大典，竞选新乐姬的资格。若是进了最终选拔便可见到她。”

“什么时候大典？”

“一月一次，下一次正巧在三天之后。”

谢过老伯，谌斐对三人说：“还要等三天，看来只能先去轩歌坊查查。”

根据路人的指引，众人来到了轩歌坊。

在门口望去，那是一栋面积极大、装潢华丽的建筑，看似高有三四层。门口有几个穿着一致、携带横刀的人值守，应是守卫。靠后便是一条围着轩歌坊的人工河，门口的人凭借河上长廊，通往轩歌坊的主建筑。

“老伯说，权贵之人方可入内。嫣嫣，不如你亮出身份，去打探一番。”

扶嫣嫣认同，前去询问，又一个人无奈转身回来：“他们不认识我，不肯放行。”

嫣嫣叹息：“而且他们还说，有身份的人也只能一人独自入内，不得携带他人。”

谌斐也上前称自己是门派掌门，可守卫并不买账，声称没见过这么年轻的掌门。

众人犯了难，不知如何应对。

这时，沈贺突然背手道：“我去试试，你们留在原地。”

不等谌斐阻拦，沈贺独自一人前去。只见他与守卫攀谈一番，好像拿出什么东西展示，那几人竟忽而抱拳，一人则转身飞快向里跑去。片刻后，只见红娘笑着出来迎接：“您怎么来了，是带了朋友是吗？哎哟，快请进，请进。”

沈贺转身向他们招手，三人见状飞快走来。

“这三位都是我的挚友，与我交情颇深，麻烦红娘一视同仁。”沈贺道。

“您还知道我的名字！哎哟，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亲自服侍，这边请。”

三人边走边听，无不佩服。

走过长廊，进入轩歌坊一层，四人打量着眼前景象。

轩歌坊内虽有三层，但整栋楼只有最顶上的一个屋顶。一楼中央是舞台，四周布满座椅，有独座也有带桌子的包厢。舞台离座位最近之处，至少也有七八步的距离。

二楼、三楼则是房间，各有一条走廊，还有楼梯能通行其他楼层。若站于走廊之上，在二、三楼也能看见一楼的舞台。

下午时分，轩歌坊似乎客人不多，只有他们四人。

红娘带四人来到一楼的一个包间，笑着盛茶：“下一场表演马上开始，贵客稍候。”

待红娘走后，谌斐忍不住发问：“沈哥，你和她说了什么？她不仅对你毕恭毕敬，还把我们三个也带进来了！”

扶嫣嫣和花寺柳也饶有兴致地看着。

沈贺喝了一口茶，挠头道：“这个……咳咳，其实是我骗她，说我是西城皇宫里派来的人，受指示前来探访。”

花寺柳：“哦~要是知道你骗她，我们肯定要被赶出来的喽！”

“你厉害，有本事你自己进来。”沈贺不屑。

谌斐和扶嫣嫣则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不知不觉间，舞台上已然坐了一位乐姬。谌斐发现，她正是今天在街头看到的那位。不过现在的她换了一个姿势，身着更华丽的服饰，身量苗条，带着面罩，如壁画中的美人一般，倒弹琵琶。

乐声传来，自然是无可挑剔，可谌斐却发现了诡异的一幕。

那女子独自弹奏了好几曲，如此长的时间，居然真能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属实厉害！

谌斐站起身，想更靠近些看，却被红娘拦住了。

“哎哟，客官可不能再往前了，这是小店的规矩。只需耳朵听，用心感受。”

谌斐只好做罢，回头间，她撇见那女子的眼中，竟含有泪水！

怎么回事！

她回到包厢，与众人细说所见。

“难道，她是被迫的？”

“不是不动，而是除了眼睛和手，完全动不了。”

“很有可能。看来，也说不出话。”

这个轩歌坊，大有玄机！

谌斐悄悄调用芸扇，却发现这里并没有什么魔族气息。难道是猜错了？

几曲结束，那女子又连同座椅，被几个壮汉抬回了后台。

这时，沈贺故意朝红娘喊：“红娘，刚刚那女子好生标致。叫什么名字？”

“她名为小雪。贵客，可是感兴趣？”红娘抬眉，捂嘴笑着。

“贵客，请随我来。”

见红娘离开，沈贺道：“我去探探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们就在这等着，随时戒备。”

“好，一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