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幸子现在依旧处于孕吐敏感期,铃木吉次郎和花泽类还有剩下的客人来了,大家一起聊了聊天后,幸子就借着身体不舒服的老借口拉着一直朝花泽类发射死亡视线的甚尔一起先行退场,避开了午饭。
反正不是什么整岁生日,铃木绫子只请了未婚夫一家以及几位亲近的好友,他们都对铃木家二小姐柔弱的身体素质有所了解,没有责怪她的早退,只是满脸心疼地嘱咐她回家早点休息。
回到东京的公寓后,卸下了假发妆容的幸子无精打采地坐在餐桌前,就着温水泡过的菜叶吃白煮蛋白面包——这是这两天她和安妮尝试过各国菜谱后,得出的她能吃下的最具营养的菜谱。
坐在幸子左边的甚尔倒是也不挑,因为幸子受不了任何有味道的食物,他也就和幸子右边的安妮一样坐在餐桌上陪着她啃叶子面包,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看向幸子肚子的目光就愈发不善:
“本来就瘦得和竹竿一样,再天天吃这种东西,没我拽着,你岂不是风一来就要被吹走?”
察觉到了他的不善目光,这几天被孕吐折腾得够呛的正主幸子依旧下意识护住了肚子,不开心地瞪了甚尔一眼。
“安心,就算你不拽,安妮也不会让我被风吹走的。”
她又没逼他陪自己一起啃叶子吃面包,东京那么多高档饭店他想吃自己去吃不就行了,阴阳怪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迫要给她肚子孩子背锅的绿帽侠呢!
虽然对禅院甚尔还有诸多不满,但接下来还要要事,幸子就暂时把教育他这事延后,扭头和安妮说起了正事:
“东京这边人多眼杂,在孩子出生前,我决定搬去埼玉那边的别墅住。”
“港口黑手党那边森先生也同意了,毕竟我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危险的活动,真出了什么事情他怕被安妮你和红叶姐联手暗杀,所以这段时间,他会亲自管理情报中枢的大部分事情,我们只要管好不想让他知道的部分暗线就好。”
一想到不用处理港口黑手党那一堆糟心的事情,幸子觉得空气中隐约残留的白煮蛋味道都好闻了不少,伸手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目光渐渐柔和。
“埼玉那边的空气清新温暖,风景漂亮,这个孩子一定也会喜欢的。”
因为幸子心意已决,最重要的事情也已安排妥当,他们搬家的事情立刻就提上了议程并实现,靠着铃木幸子的财力以及安妮高效的执行能力,当天晚上,他们就住进了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埼玉别墅。
今年的埼玉夏天来的格外早,五月底气温就升到了近三十度,所以幸子换好鞋就直奔顶层的阁楼,按动开关让屋顶木板和玻璃一起滑开,吹着微凉的夜风,欣赏比东京明亮清澈数倍的星空,同时催促安妮让厨师切碗冰镇西瓜上来。
“小姐,您肠胃弱,冰镇的西瓜只能吃这一碗,明白了吗?”
“是~是~明天就是六月了,多吃一碗又不会怎么样……”见满脸不赞同的安妮甚至有把她面前不过巴掌大小碗收回去的趋势,幸子连忙转换话题,守护了自己最后的福利,“那个,安妮你不是还要安排巡逻路线和护卫人手吗?快去吧,我这里有甚尔守着,不会有事的。”
说完,幸子就不给安妮说教反悔的机会,亲自站起来打开了阁楼的门把她送了出去。
安妮头脑身手什么都好,唯独就是爱操心唠叨这点让她有些受不了,明明就比她大五岁却和老婆婆一样爱唠叨。她只是怀孕了又不是怀了炸弹,吃点冰西瓜有什么关系。
怨念地在小圆桌旁坐下,幸子看了看自己面前盛着七八块拇指大小西瓜肉的可怜小碗,再看看旁边甚尔一大碗快堆出来的诱人红粉西瓜肉,开始琢磨要怎么从他那里骗一部分过来吃。
“想吃?”
察觉到幸子的目光,甚尔大方地把自己的水晶碗推到她面前,在她惊讶的目光中,把自己的银叉也递到了她的手里。
“难得你有个想吃的东西,想吃就多吃点,如果肚子里那个只会折腾人的家伙连这点冰都受不了,那就让他早点滚蛋别再折磨你了。”
禅院甚尔的动作十分认真,语气也没有半点玩笑的意味,但他对孩子过于冷漠的态度,把幸子吃瓜的兴趣都给搅没了。
——从拍卖会回来后她苦苦思考了三天,觉得禅院甚尔之所以对自己这么好,可能是因为他想要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拥有咒力的孩子。
但方才,黑发男人毫不在乎的淡漠语气直截了当地告诉了她,她的猜测是错误的。
“这也是你的孩子,你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把银叉重新放回水晶碗里,幸子第一次挥开了甚尔朝自己伸出的手,并拢膝盖笔直地面对他正坐,高凌的眉骨上眉头紧皱,深邃的绿眸染上了薄薄的怒意。
她留下禅院甚尔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让他在孩子出生后好好履行父亲的职责,但他现在这个态度……她才不管他是看上了自己的身心还是异能还是别的什么,但如果他敢对这个孩子不利,就算他拥有她梦寐以求的的完美肉/体,她也绝对会想尽办法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敏锐地察觉到幸子藏在怒意之下的杀意,甚尔被挥开的手握紧成拳,好在运动衫袖子宽松,遮住了他虬结肌肉因为过度用力而紧绷隆起的可怕模样。
这个女人,竟然因为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对他产生了杀意……难道说,她现在最重要的人,已经变成了这个大脑都没发育完全的家伙?
出生到现在,禅院甚尔不知道收到过多少充满杀意的可怕怨毒眼神,但今天,他头一次发现,这种东西竟可以这么碍眼。
他看上的那双眼睛,应该是像是春日湖水一样清澈透亮,永远洒满了阳光闪闪发光,染上这种肮脏的颜色,真的是太浪费了。
“我的意思是,在我心中,这家伙是远低于你的存在。”
甚尔很少隐藏自己的真实情感迎合他人的喜好,所以幸子问了,他也照旧面不改色地,给出了她一点也不想要的真实答案:
“虽然我答应你会按照你的意思履行父亲的指责,但只要这家伙妨碍到我的愿望,我就会像你此时想要除掉我一样,毫不犹豫地让他/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对禅院家血脉的延续没什么特殊的期待,之所以会愿意履行所谓的父亲指责,只不过是因为这家伙是他和铃木幸子的孩子。
他会把他/她置于这个世界其他的所有垃圾之上,给他/她想要的任何东西,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她不会妨碍他的前提上。
“为了防止你再忘记,我最后重复一遍,我的愿望,是彻底占据你的心和肉/体,成为你最重要的存在。”
甚尔又一次重复了一边自己的渴望。
不过这一次,他的低沉声音没有带上半分玩味,像是在念亘古不变誓言一样缓慢,幽深黑眸的热度让他们周遭的温度缓缓上升,让幸子有种被架在灼热红铁上的错觉。
埼玉今年的夏,真是来得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