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情 第6章 换个门派玩耍

仪式结束了，大家为了庆祝，起火烧了不少吃的。

几个师兄还赶去摊子那边，带了酒回来。

抚芎回房间，换了衣服。

现在好了，她也一身黑了。

想想自己也是极端，不是白就是黑。这可能也是一种体验生活吧。

热闹的宴会，坞夜教的人，总擅长把气氛炒热。

明天就是比试的最后一天，大家并没有闹到太晚。

左安喝了酒，稍微有点恍惚，送回房间前，还拉着抚芎的衣服，念叨着她好高兴，有了师妹。

抚芎没怎么当过师妹，不太清楚这种时候应该如何反应。但她照顾酒鬼的经验倒是丰富。

一夜平安。

万法大会第三日，今天大家就会决出个名次来了。

能到最后这一日，都不是一般人。

虽然切磋讲究点到为止，但这个时候多半是不会留情的。

各个门派的长老都准备了灵丹妙药，甚至夸张的连拘灵阵都摆上了。

枫湖门百年难得一遇，出了个不得了的天才孩子，好像叫原柳，运气好实力也不错，留到了最后。

枫湖门的长老最是护犊子，怕这孩子有什么闪失，但这拘灵阵摆的也太早了。

但原柳好像没有被影响到，大概是习惯了。

有如此护犊子的门派，也有完全散养的门派。

胡族显然就不太管这些，胡族有个姑娘，被刺伤了一只眼睛，还没认输，在场上飞扬。

胡族人也没有叫停，反而还得意上了，他们族派多数以鲜血和伤疤为荣。

到剩下五个人，就开始车轮战了。

胡族姑娘终于是在第五倒下了。实在可惜。

然后是初出茅庐的原柳。再是五佛门的子静前辈。

第一名会从水桐和衔玉当中出。

左安在一旁，把衣角都快撕开了。

抚芎可以理解，听说前几届开始，衔玉和水桐就一直争第一，但衔玉实在是太强，所以没一次成功。

抚芎完全明白，毕竟这位大师兄，的确强的离谱。

但这人也有一个缺点，就是完全不会说话。木头桩子似的。一定要人问他一句，他才会回答。

和他的剑意一样，冰冷单纯。

任何幻术，毒物，假动作对他都没有作用，他看人，拆招，果断凌厉，没有犹豫，也很少失误。

抚芎曾经觉得，那是帅气，是侠义，觉得自己也应该成为那样的人。

水华门就应该是白衣翻飞，剑气如雪。

仙人就应该是衔玉的样子。

多年过去，抚芎没了那些滤镜，重活一回看到衔玉，不知为何，心里只剩下了惆怅。

衔玉的剑意，碰上水桐的刀光。黑白两立。

衔玉先动，直直朝水桐刺过去，水桐躲闪也快，趁机扫堂腿，想着绊倒衔玉。

衔玉一剑没中，快速后退，再起一剑，水桐速度更快，横斩一刀。

衔玉改刺为横挡，接住水桐这一刀。

抚芎笑呵呵的看这一幕：“看来水桐要赢了。”

左安没看懂，只觉得两个人都有来有回。

衔玉在战斗中，是不肯放下剑的，但他太过自傲，总觉得所有攻击只要接下就可以了。

只要剑不脱手，就有反击的可能。

可惜了，他这个左撇子，只会用左手。

刚刚一斩，衔玉虽然接下，但对手的影响肯定不小。

水桐这人，爆发力和耐力都不差，同样的斩击居然可以连做三四下。

结果也很简单，衔玉认输了。

衔玉不是喜欢浪费时间的人，万法大会其实他也不想参加。

但能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他其实也有一些兴奋吧。

有来有回，才是切磋的奥义。

坞夜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差点没把抚芎掀飞。

不是因为五佛门还要走走形式，现在早就成宴会厅了。

水桐这几下斩击，肯定会成为一段时间的话题，对其他门派也会起到震慑作用。

但坞夜教在乎的不是这些，他们高兴，多半是因为水桐赢了。

赢了这件事，就应该庆祝。

他们甚至拉了“手下败将”的水华门，一起欢聚。

当然水华除了罗汉那几个，没什么人留下了。

聚会到了夜里，小辈们都醉的不行了，早早回去休息。

抚芎倒是还好，而且不怎么困，所以留在一旁，捧着度数不高的米酿，在听大家回忆往昔。

什么少年英雄，沙场征战，除魔降妖。

抚芎听过的没听过的，混在一起。

说这些故事的人里面，就属罗汉，和坞夜的吴知响说得最有意思，绘声绘色的。

是去说书都会有喝彩的程度。

大概也是喝的太多了，他们突然就开始讨论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

但可能只有抚芎觉得不合时宜，毕竟她就是当事人。

“罗汉，嗝，罗，罗师兄，小弟，有，有个疑问一直想问，今天在座的各位，都是自己人，哈，自己人！罗师兄，不知可不可以，解答，嗝，一二。”

“对，我们是兄弟！来来来，你再喝下这一杯，我什么都告诉你！”

不要脸的罗汉又在劝酒。

“我干了，干了！你，你们随意，随意啊。”

吴知响大概已经不行了，周围几个倒也没准备拦着。

“你们水华，那个那个师姐，就那个，那个抚芎！到底是怎么死的？啊？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这人又喝下一杯，完全不顾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凝固。

抚芎假装喝酒，听到这话，酒杯差点丢出去。但实际她自己也好奇，别人，或者说水华是怎么解释这件事情的。

当年她因为疏忽，把魔界的魔树当作灵植养大。这事被一名弟子举报，长老们将她收押，加了结界，质问怎么和魔界勾搭上的。最后为了息事宁人，抚芎硬破结界，自爆来毁掉灵植。

其实她不小心养大灵植并不是意外，后面在外界也出现了不少魔树混在灵植里。

导致了后面那次仙魔大战的发生。

但抚芎毕竟已经死了，身后哪管生前事啊。

好吧，还是可以管管的。

罗汉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但脸上还是带着笑：“看不出来，吴兄还在意我们门派的事情呢？”

“就是就是，今天是高兴日子，知响你快别瞎问了。”

“吴师兄，我想听上次那个四师兄去人间遇到仙子的故事。”

吴知响不知是犯了什么毛病，酒一杯接一杯，声音也响：“我怎么不能提！当年！当年，灵墟之地开，在座的各，嗝，各位，哪个没有受到抚芎师姐的照顾！”

吴知响越说，越激动，一个大男人居然红了眼眶，抱着酒壶，在地上问罗汉：“罗师兄，嗝，我只是不相信，当年，嗝，当年为我们做鱼粥，守夜，带，带我们出灵墟的抚芎师姐，会背……背叛仙门。”

抚芎看向吴知响，这人哭的惨了，头一点一点，发辫垂下，露出脖颈，上面赫然有一条荆棘捆绑后留下的印记。

抚芎知道这人是谁了，但没想到他会在意自己的事情。

但害的人家哭那么惨，抚芎良心有些过意不去。

罗汉表情差的吓人，但他也没有发脾气，只是自己喝了口酒，看了圈周围，找了张长凳坐下：“我知道的，也许不是全貌。”

“掌门师尊说……她养护魔树，杀同门手足，私下和魔界往来，想要推翻仙门，有传信鸽和魔界灵石为证。我最初也不相信，但师兄他没有反驳。你们要是在场，看到衔玉的表情，就不会问这些问题了。”

周林，子衔玉，水华门的大师兄。性子单薄直接，最厌恶谎言和背叛。

抚芎当时，被“人赃并获”，其实有些懵。加上她那时已经好几日没有休息调息，脑子早就转不动了。

大师兄把自己带走，带去问罪，抚芎还在脑子里思考发生了什么。

当年天真的以为，身正不怕影子邪，却没想到有时候不作为，就是默认。

被关在结界里数十个昼夜夜，还被勒令不许探视，一个人和冰天雪地，无声寂静对话，一辈子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抚芎，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是自毁以证。

还是太想当然了，自己其实没有这么重要。

其实，在别人心里，自己并没有那么重要。

这事，是抚芎死后才想明白的。

自己成为飘零的灵魂，和花花草草天地万物融合在一起，在春去秋来中，透过万物的眼睛，明白了这一点。

可惜太晚了。

吴知响不死心，问道：“后来呢，嗝，师，师姐她真的是为了逃避罪责，才自爆的吗？”

“我不知道，但她的确用的是水华。把她自己和种的魔树也一起烧没了。”罗汉又倒了一杯，看着酒杯里自己的影子，喃喃自语道：“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也不蠢，若真的和魔界通讯，又怎么会留下证据，还被人找到。”

“那有没有可能是谁栽赃陷害呢？”周围一个小姑娘红了眼眶，抚芎好像对她也有些面熟。

“我们彻查了，让所有弟子走天华池，没有结果。”

天华池，对所有魔物会有反应，但进入天华池是很痛苦的事情。犹如坠入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