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情 第10章 唠嗑

“你……哎……”左安皱眉，然后只是叹气，也没劝。

抚芎听见左安叹气，轻轻捏捏她的脸颊：“已经过去了，我不强求你也这么想，但我已经选择往前走了，就不后悔。

左安虽然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左安不知道全貌，但她总觉得，这个叫叶沽的女孩子，她的师妹，不应该这样。不应该真的把自己看轻，像是等人估价的货物。

左安想了又想，思路都到天边了，念叨出声：“你这名字不好。什么沽，不好听，要不咱们改一个吧。”

抚芎有些意外地看着左安，问道：“那你觉得我叫什么好？”

左安说：“我也不知道，但就不要叫沽这个字了，听上去就不好。”

“那叶字就好？”

“也不喜欢，要不我们全改了？”

抚芎笑了。看着左安愁眉苦脸，她心里冒出许多怜惜。

左安真是个，让人无法讨厌的好姑娘。

那天到晚上，也没讨论出结果。

左安能想出的字，多半都是很绚烂美好的。

但太花哨了，什么岚，什么颖的。抚芎都没说什么，自己先给否定了。

最后决定，只有那个沽字不要了，叶先留着。

一个是叫习惯了，一个叶是大姓。也和山灵出生的叶沽相合。

抚芎随她。不一会儿，全教都知道了，现在坞夜只有阿叶，没有叶沽了。

就这样，热热闹闹的日子，慢慢过去。

很快就入夏。

抚芎之前春季下山多，现在热了，就不愿动弹。

教里的人都这样，管事长老就不高兴了，非要给这些弟子找点事情做。

所以就联合了好兄弟水华，决定把弟子们聚起来，搞什么联合游历。

但实际上是皇城最近在围猎，大概是想召唤一下这些仙人们，充一下门面。

也不知道水华和坞夜到底被皇帝抓住了什么把柄，每次使唤这些门派，就和使唤下人一样简单。

抚芎不多深思。

围猎当天。又是个大场面。除了黑白两个门派。居然还有外族来参加。

这下场面变得很好看。

围猎开始，皇帝身边的太监，小锣一敲，几波人散出去。

围猎有一起的，也有单独的。

坞夜的人多半是单独的。

抚芎乐的自在。

说起来有趣的是，抚芎来之前，本身很担心遇见熟人。

结果没想到这一两年，叶沽这脸蛋圆润起来，看着不像抚芎了。

眉毛细细长长，眼睛眼尾还是上挑的，只是不明显，眼形更加圆润，显得人灵动又温柔。笑起来梨涡更加明显。

要是第一次见面，绝对不会把这张脸和抚芎联系起来，更不会和那个瘦弱的叶沽联系在一起。

这是个夹杂了两个人样貌特点，却哪个都不像的姑娘。

只有一些时候，当抚芎发呆思索，垂下眼睑的时候，会有些像前世的抚芎。

可惜，这个自己是不会关注到的。更不会有熟悉的陌生人能看到这样的抚芎。

熟悉的陌生人不能，但熟悉的亲人是可以的。

比如现在，偶然遇见的衔玉和许娇。

三个人是在瞄准同一只鹿的时候遇见的。

狩猎中，谁都不敢大动。

衔玉和许娇看到黑袍，知道是自己人，都只是点头示意，然后重新看向猎物。

只有抚芎，有些近乎贪婪地用目光打量两个人。

这两个人的组合，在抚芎还活着的时候，是不会出现的。因为衔玉想起许娇话多，许娇嫌弃衔玉这位师兄太无趣。

现在能这样一同狩猎，证明这些年肯定还是发生了些什么。

衔玉抚芎不用多看，都知道很好，没什么变化。

但许久不见的许娇，却让抚芎的心被轻轻撞了一下。

许娇是他们几个之中最小的师妹。和她的名字一样，娇声娇气，但性子并不软弱。

她是个对自己注重的事情，会无脑坚持的姑娘。

金禾是皇城里的琵琶一绝，但要是和许娇的古琴相比，还是要逊色很多的。

许娇刚刚进入水华的时候，才只有九岁。是个刚刚抽条的小姑娘。脸上可爱的婴儿肥还没退呢。但那时候的琴艺已经嫌少有人能及了。

加上她是个对自己很严苛的人，古曲不许自己两天还学不会背不出。

背不出就自己罚自己，抄古曲，抄书。小小的萝卜头孩子，手上的茧，比大人还硬。

抚芎以前也弹琴，不懂的时候会去问问这个小她许多年岁的小师妹。一讲就明白。

但其他地方就完全不行了。虽然修为一样都涨，但术法，剑术，棍法，一窍不通。

抚芎教了好多次，才让许娇学会一套基础的剑法，还有在琴声中夹杂灵力和剑气。

抚芎自爆前，曾经听到过许娇在结界外的琴声。

又乱又急，里面混着的灵力也乱。

抚芎阵法成了，最后听到的几声哭喊中，最尖锐的，就是她了。

多年不见，许娇已经不是那个，会撒娇说，自己只会琴就行了的小姑娘了。

她背上的剑，和怀里的琴，一样附着着幽幽的灵力。

一看就是两样都用的不错。

但瘦了许多。抚芎用眼睛，拂过许娇的侧脸，视线落在她那双手上，然后收回视线。

真是岁月不饶人。抚芎居然已经变成见到故人，先发上一会儿呆的人了。

伤感得差不多，抚芎把注意力还给还在吃草的可怜鹿。

轻轻放飞一只蛊虫。很快鹿就倒下了。

也没死，就是睡了。

谁弄倒的，归谁，水华两个准备了很久的人，因为稍慢一步，只能去找别的猎物了。

但他们没马上走，居然留下像是要和抚芎聊两句。

抚芎想走，也想留。最后居然是僵硬地愣在原地，带着迎合的笑，和两个人唠嗑。

“听说姑娘，之前拒绝了入水华，是什么原因呢？”许娇温柔开口，还是那个细软的调调，只是看着抚芎有些难开口的表情，又补上两句：“妹妹莫怪，我只是想知道，坞夜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你选了他们。”

抚芎被妹妹那两个字逗笑，放松下来，回道：“水华门的诸位仙人，和你们一样，出尘飘逸，阿叶敬佩向往。但我的师姐实在是盛情难却，我也是不想辜负师姐的一番好意。”

许娇明白这可能只是官方说法，但她不是来刨根问底的，所以简单接受了。笑呵呵地自我介绍：“叶姑娘，在下水华门许娇，这位是我的师兄，衔玉。以后若有事，可直接到水华寻我。”

抚芎笑着打哈哈。

水华她暂时是不会去的，还没准备好。

但这两位像是兴致上来了，非要和抚芎同路。

抚芎有几次都恍惚，自己是不是回到过去了。

许娇和左安有些像，但又不同。

像在，话都多，都是细碎的小女生在意的事情。不同在，许娇现在长大了，不会问任何越线的问题。

比如都知道抚芎是从叶家出来的。

左安认识抚芎一周，就会问叶家对抚芎做了什么，并且痛骂叶家恶行。

许娇以前也许会，但现在只会点到为止，她不会问叶家做了什么。只会说：“一切都是因果循环，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抚芎笑了，虽然这样的许娇，和自己有了距离，但很水华。

三个人一路猎，配合的不错。两只可怜的鹿，一只大雁，还有一头豹子。

算是每个人都有一只，还有多的。

回到扎营的地方，许娇和衔玉准备离开。刚好左安和水桐来了。随后还有佑灵师姐，满脸高兴地捧着好像什么少见的草药。

两拨人见面，抚芎在当中，不知道怎么，觉得有些好笑。

但还是要相互介绍的。衔玉和水桐无所谓，这两人每几年比武场见一次。

许娇和左安，倒是一见如故。

两个人简单聊了两句，马上就觉得对方合胃口，但不知为何，非要把抚芎夹在当中。

聊什么都要带上抚芎一句。

衔玉耐着性子，在一旁休息擦剑。水桐把抚芎解救出来，让两个姑娘七嘴八舌地乱聊。

真的是乱聊，抚芎茶喝了两杯，两个人已经从簪子，聊到两门的八卦了。

不知道怎么，聊着聊着，突然开始吹起抚芎。

左安满脸骄傲：“阿叶可聪明了，我领她入门，她几天就练气了！现在已经是元婴了。”

“是吗？”许娇微微惊讶：“真好，天赋这么高。”

“可不是呢。而且她还会做很多吃的。上次坞夜桂花树开了，她做的桂花酒酿，我师兄都赞不绝口呢。是吧，水桐师兄？”

水桐突然被点名，倒也不惊讶，唇角还是一样的笑，看着抚芎点头称赞：“是，的确是美味。”

听到这儿，抚芎已经开始尴尬了。没想到，接下来一句，更是让抚芎出了一身冷汗。

许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语气带着怀念：“桂花酒酿，那应该是比不过我师姐的。那酒酿开封，只是碰了坛子，桂花味道就沾手上，许久洗不掉。”

这句一说，空气突然凝固了一下。

大概是衔玉把剑插回剑鞘的声音太突兀，也可能是水桐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