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叔说实话挺喜欢卜芥的,做菜虽然一般,但是尝菜是个好手,而且喜欢看他做菜,说“以前我妈妈做菜的时候我就总是站在边上看。”
孙姨也喜欢卜芥,卜芥会干活,吃了饭自己收拾餐桌,扫地拖地一样不落,她够不到的、弯不下腰、看不到的角落,卜芥通通能打扫干净。
前天半夜下起了雨,孙姨起来看厨房的窗有没有关,结果看见卜芥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卜小姐怎么不在房间看,客厅冷。”
卜芥裹着毯子,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没关系,睡不着,下面空,有风。”
孙姨去厨房关了窗,看着卜芥想起自己那个早早就去世的短命女儿,坐到卜芥边上:“卜小姐,是有什么心事吗?”卜芥看她,笑了一下:“没什么。”
孙姨叹了口气:“我有个女儿,比你应该要大个两岁,上高中的时候,那天正赶上她成年,我和她爸就商量着给她过生日,买了她念叨很久的手机,那时候大家还是都用按键手机的,哪像现在都用智能的了,我们俩加了一个月的班,赚的加班费正好够买,谁知道啊……”
卜芥看向孙姨,拿了盖腿的毛毯披在她肩上:“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能放弃,孙姨,有些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无论孙姨要跟她说什么,卜芥相信那都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孙姨笑笑,拢了拢毛毯:“放学的时候我们早早回到家里头,我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给她,结果等到很晚都没看见她,我和她爸就着急了,赶紧出去找。
去报警,说没到二十四小时不能受理,我们就到处找,让街坊邻居还有她的同学一起找,找了好久,天都亮了,有人说会不会是和同学一起过生日玩得太晚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回家了呢!
然后我们就回家,回家,刚到家门口,我,我就,我就看见,我女儿被两个男的丢在家门口,他们坐上车就走了,我们过去一看,我女儿,我女儿……”
卜芥不知怎的眼眶就红了,握着孙姨的手:“没事的,没事的,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孙姨吸了吸鼻子:“我看见我女儿,倒在地上,衣服破破烂烂的,身上都有伤,下身一直流血,她还有意识的,她睁着眼睛,一直在哭,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我和她爸赶紧把她送去医院,检查说是,说是,说是被人给强/奸了,肋骨还被打断了好几根,她爸听到就疯了,说要找出凶手是谁,可是我们那儿哪有监控啊,查不到的……
后来警察来了,给我女儿做笔录,让她回忆那群畜生对她做的事,然后啊,我女儿指认了凶手,没有一个人相信,有她的同学,她的老师,还有一个混混,还,还有一个,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他们被带去问话,结果呢,两天就被放出来了,两天!”
卜芥眼泪已经止不住了,只能死死握住手里的杯子。
“然后记者就报道了这件事情,没有人为我女儿申冤,她才是受害者啊,她受到了伤害,那几个畜生,道了个歉就了事了,可所有人说是她勾引那个公子哥儿的,大家都在骂她,在她课桌上乱涂乱画说她是狐狸精,贱货。
我和她爸心疼,决定给她转学,我们打算离开这座城市,重新生活,可是,可是,她跳楼了,从她教室跳了下去,没有人拦住她,只有一个男生,告诉我们,当时好几个男的围着她,说些难听的话,说让她陪他们,给她钱!
我女儿,我那么善良的女儿,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了下来,到死眼睛都没有闭上,她不会闭上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凶手,都是凶手!”
卜芥看着泣不成声的孙姨,仰头喝杯子里的水,梗着喉咙,好难咽下去。
孙姨捂着脸哭泣,卜芥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放:“孙姨,不要哭,不能哭,那些吸血鬼,他们觉得自己是上帝派来的正义使者,于是对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人和事情做出判定,希望把我们钉在罪恶的十字架上,用语言这把杀人不见血的武器狠狠地将我们刺死,然后他们就会得到莫大的成就感!”
孙姨看她,卜芥笑:“孙姨啊,你知道吗,人心的黑暗,人言的可怕,我早就见识到了啊!”
孙姨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件事情,她抓着卜芥的手:“孩子,是他,就是他!”卜芥不解,孙姨咬着牙,眼睛通红,“是他,没错,我想起来了,五年过去了他变成这幅样子了,是他,那个糟蹋我女儿,和逼你哥跳楼的,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