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补天仍记得庞遵礼贬辱西驰岭之事,此刻问苏辩这话,一多半为着护西驰岭之荣。
苏辩怒不可遏,道:“果然见识了,恶人先告状,那些小辈蛮横无理,却原来是你这样的人教出来。”
傅补天笑道:“不及你们的弟子蛮横。”
苏辩怒吼一声,长剑出鞘,倏然刺向傅补天双目,西驰岭小一辈弟子看他这一剑有如迅电,心中都是一惊。
傅补天眸中闪过一线寒光,斜侧开身,便要拧拿苏辩手腕。苏辩窥察其意,反剑回挑,欲刺傅补天右肋,傅补天跃起,躲开苏辩剑锋。苏辩长剑向空绞舞,有如一簇簇银浪卷向傅补天脚底。
傅补天右足忽而在苏辩左肩一点,借力落下地来。两人拆了四十余招,胜负不明,西驰岭中,黎藏襄看傅补天无兵刃大大吃亏,便想将自己佩剑掷去与他,道:“傅叔叔,用我的剑!”说着,已把长剑向傅补天抛去。
傅补天接过,却道:“我不用!”言罢,又将剑掷回给了黎藏襄。
这当儿,傅补天又与苏辩过了七八招。苏辩心中似被刺了一下,再将剑递出,直取傅补天要害之处,傅补天急运内劲,双掌齐出,夹住苏辩长剑,苏辩那剑被紧卡在傅补天双掌合夹之中,进固然是进不得半分,想要撤回亦是不能。
在这众目之下,他一派的执事者,拿着兵刃与空手之人相斗已是占了便宜,到如今兵刃被空手之人拿住施为不得,更是大大的失了颜面,忍不住脸上一红。运力强抽两下,没能夺回长剑,当即弃剑不用,提掌便向傅补天面门拍去。
傅补天仍是两手夹住苏辩那柄长剑,眼看苏辩一掌袭来,傅补天看清他掌的来路,夹了那剑柄一甩,剑柄正打在苏辩右掌的手背之上。
这一击,苏辩手掌未与剑柄相触之时,已觉出劲风贯来,知傅补天这一挥击内力不小,正想避开,谁知这念头一起,便已被那剑柄打中,登时右掌剧痛,却是掌上骨头已断。
他也是条汉子,竟把这痛忍下,当即又出左拳,猛砸向傅补天腹间,傅补天迎足踢去,两人一拳一足相碰,各退了四步。
苏辩面色苍白,一只右臂微微发颤,傅补天微微一怔,心道:“还有这样的内力,倒也不是一点本事没有。”
周内、曾无涯等人见了傅补天这等武功,均自暗想:“只怕我也不敌,这样的武功人物,如何不到中原来扬名?”
琼楼阁弟子看苏辩有不敌之势,一人给他递去长剑,苏辩也不多理论,接过便再攻向傅补天。他这回出剑,比之童锦绣适才更快,剑光霍霍,幻成银彩,数招之间,已把傅补天逼退了几步。
但不多时,众人便见傅补天一个黑影竟与苏辩剑影共舞,剑影东荡人影便东行,剑影前逸人影便也前移,乃成了人与剑同行同止之状,宛如人剑互为一物一影,众人看得眼花缭乱,拆了不知多少招,蓦地里,听得“铿”一声,那长剑断为两截,齐齐掉下地来,跟着便见苏辩倒下地去,琼楼阁众人齐声惊呼,西驰岭这面却是人人欣喜。
眼看傅补天弯腰要去擒苏辩,周内、曾无涯两人一同跃出,各自出招阻拦傅补天。
傅补天冷冷道:“你们中原人,便只会以多为胜!”口上说着,手上已与周、曾二人拆了五六招。
周内道:“傅英雄,咱们好好商议如何处置那桩事便是,用不着这般大打出手,再多伤人命。”
傅补天道:“是琼楼阁的人偏要打过来的,再说,伤的人命,也不差这两条了!”
说是这般说,傅补天还是住了手,周、曾二人也罢斗,扶了苏辩起身。
琼楼阁首领败于仇敌手中,已是颜面尽失,一众人虽有不甘,但见苏辩、童锦绣两人都奈何不得傅补天,又是无底气多做斗争。有几个无羞耻心的,原打着一拥而上的主意,但见又有周内、曾无涯这些外派的人在,恐日后为人耻笑,两念不定,竟悄悄撺掇身周之人偷袭过去,只是到底事大,没人敢胡来。
傅补天连胜童、苏二人,虽在意料之中,但出了多日来的恶气,又大大为本门争了光,心中欢喜,说道:“西驰岭算什么,我觉着,如今,姑且便算作是能败你琼楼阁的一门派吧。”
童锦绣冷笑道:“狗屁,不过是有债不还的无耻之徒!”
周内总还记得童锦程请自己来为何,道:“西驰岭的诸位朋友们,总是你们的弟子害了琼楼阁弟子的性命,此事,你们总该给个交代。”
傅补天让开身,一指自己身后几个受伤的弟子,道:“一个个,身上都带着伤呢,倒不知,你们想要什么样的交代?”
周内、曾无涯一齐看瞧苏辩,苏辩道:“你们,先将我夫人放了。”
傅补天则望瞧右小山,右小山点一点头,他便令人将童锦绣放了。童锦绣回到琼楼阁人阵之中,苏辩立直了身,道:“千般万般,都是为了贾南清和贾南滨兄弟两个,这一路追来,你们有损伤,咱们也有损伤,这便不做清算了。”
琼楼阁一边阵中喧声大作,便有人道:“这怎么成?”这些叫嚷的,多半是有亲友在追杀仇敌途中受伤或身陨的,此际听得这些仇恨便要勾销,如何能罢休,是以都叫嚷起来。苏辩沉声大喝,他们这才静下。
傅补天道:“这么说,这事就算是揭过了?”
苏辩道:“苏某的话还没说得完呢。”顿了片刻,接着道:“虽说后来的不追究,可是,罪魁祸首却不能放过,你们,要把贾南清、贾南滨两个交给咱们处置。”
右小山听到这儿,暗道:“总算说到这里了。”
傅补天闻言,心想这事如今还是给右小山来裁断,遂问道:“右大哥,你说怎么办?”
右小山上前来,道:“苏大侠,咱们的两个弟子有过错,右某在此先向贵阁赔罪。”言罢,向苏辩拱手道歉。
童锦绣道:“未免迟了些。”
右小山只如不闻,再说道:“只是,我们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子,乃是他贾家最后的血脉,若就此断了,他家便要绝后,苏大侠,咱们欠贵派的,可能用金银来做补。”
苏辩愠道:“咱们被贾家兄弟害死的弟子里,也有人是独生子,他们却向谁诉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