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鸿、卿柒宪等人听完司马宁四人出逃朱家庄的详情,各有所思,有的喜于卿柒静平安,有的暗赞柳惜见机智,有的却愤于被朱家庄耍弄。
天色将黑之时,一行人终于到了紫金山。卿府中早有人迎了出来,方若铭、鹿中瀛几个小辈弟子见了卿柒静,都赶上前来行礼问候。竺乘风、竺破浪、竺守义父女亦一同候着,四人久不见竺守忠回山,心中担忧已极,此时见得他人平安归来,忍不住泪下,叔侄几人一同上前去与他相拥。竺瑶玑在旁瞧着,心中也自欢喜。
卿柒静大略说了自己如何离开朱家庄的,又当着众人之面向柳惜见道谢,紫金山余人感念她相助之恩,自然又引得不少人来与柳惜见致谢,一时将府门前围得水泄不通。
柳惜见应付一番,好一阵,里头人叫去用饭,大伙这才进得府里去。
这日出了这档子事儿,倒是把紫金山上的人都惊动了,各人听说山主被困朱家庄,不召而至,都到卿府来等吩咐,适才樊鸿回来带了六十多人去,余者皆留在府中,是以此刻卿府还集了数百号人,这顿饭,竟是摆了两个大厅才够。
柳惜见、竺守忠父子与卿柒静夫妇同席,她看了看四处,想起熊大夫和清溪等人,又不知他们用饭没有,便低声与司马宁道:“夫人,我带来的几位朋友不知用饭了没有,能否请他们过来。’’
司马宁倒把他几人给忘了,那是柳惜见带来的客人,本不该怠慢,当即道:“你稍待,我吩咐人去安排。”说罢便起身出厅,好一阵,她方回来,与柳惜见道:“柳姑娘,我才问了管家,那熊大夫和两个车夫午间的时候已离了紫金山赶回钦州去了。清溪那孩子还在府上等你,不过你放心,我已让人给他送饭去了。”说着环顾闹哄哄的厅上,道:“这里人太多,我瞧那孩子怪腼腆的,只怕他到这里来不自在呢。”
柳惜见想也有道理,便道:“是了,夫人费心了。”说罢,便也静静用饭。但没吃几口,便有人来向柳惜见敬酒,柳惜见喝了两杯,而后敬酒之人却越来越多,她酒量不好,开口婉拒。一些知礼的就此退了,剩那些不知分寸的不住劝酒,还是司马宁、卿柒静见护着她,将来敬酒之人都遣退了去,柳惜见这才得清静。
她用过了饭,推说十分困倦,便回屋去了。卿柒静日间与廉孤飞大斗一场带了伤,本也想早去休息,但满堂的宾客,他为主人,却不好离开,便只能强撑着招呼。
柳惜见到得屋中,见细月还在,便让细月带了自己到清溪那里。细月看自己主母待柳惜见不同寻常,自是不敢推辞,当即便引了柳惜见去寻清溪。
两人到得清溪屋中时,清溪还在用饭。他昨夜受惊不小,今儿又是一整日在一陌生地方,无一熟识之人,心内惶恐,这时见了柳惜见,喜出望外,忙问柳惜见这一整日哪里去了。
柳惜见道:“姐姐帮人家的忙去了。”说着,不住催他吃饭。
细月在旁道:“听说山主被困,紫金山上下可都急死了,有不周到的地方,柳姑娘和清溪小公子可要原宥……”
柳惜见此时却想起张相来,又不知他在何处,一时心不在焉,细月的话她大半没听进去,只轻轻点头,待细月话音一落,她忙问道:“细月姑娘,张相呢?”
细月道:“这我也不知,我今日才被叫来服侍姑娘,虽听他们说起山上来了张相这么个人,却也没见过,不知在哪儿呢。”
柳惜见心中不宁,转目瞧着清溪,问道:“你来了这里后,可见过你师父了?”
清溪道:“没有。”
柳惜见走到窗边,暗想:“张相也是紫金山的仇人,莫非他们想趁我不得闲暇,悄悄处置了张相。”思想半晌,自摇摇头,思量道:“卿山主他们不是那样人,既知是我擒住的,定不会不与我说声便私下处置了。”想到此处,她心才宽慰,转头同细月道:“细月姐姐,可否请你帮妹子去打听一下这张相是被安置在府上何处,我明日便要带了他回去了。”
细月道:“姑娘明日便要走了吗?”
柳惜见道:“是啊,我还有要紧事,又要送清溪回去,可赶得很呢。”
细月“嗯”的一声,道:“那姑娘稍等,我去替你打听打听。”
柳惜见正想道谢,细月便奔了往屋外去。
清溪向细月背影注目望去,说道:“柳姐姐,紫金山的人会不会杀了师父呀。”
柳惜见眸子一闪,回道:“不会的。”心想道:“你师父是该死的,可咱们偏偏不能不担心他。”想着不觉便苦笑起来。
好一阵,细月喘嘘嘘跑进来,道:“柳姑娘,你要寻的那张相在闲波院,好好的呢。”
柳惜见心怀大宽,与清溪说了会话,便与细月同去了闲波院,见张相果然在那,放了心,她要了些稀粥喂张相喝下,这才回房歇息。
次日一早,柳惜见便到司马宁夫妇院中辞行,司马宁一听说她要走,忙道:“这么快,多留两日吧。”
柳惜见道:“我出门已久,师父师娘只怕担心坏了,我也盼着早日回去呢。”
卿柒静、司马宁想她多留几日,不住相劝,柳惜见执意要走,她夫妇终是没法,司马宁只好道:“那你一路小心。”说着,又转头吩咐细月道:“你去让奶娘把小少爷和小姐带来。”
卿柒静道:“这会儿只怕还没起呢。”
司马宁道:“把他们叫醒了便是。”
细月退了出去,卿柒静却不明白夫人用意,瞧了她几眼。
柳惜见只怕司马宁要和自己孩子说什么,便要起身离去,司马宁却拉住了她道:“我想叫我那两个小娃娃见见你,且等等。”
柳惜见大是诧异,心想自己有什么好见的,但人家既是这么说了,她也不会推辞,便只又得坐下等着。
卿柒静从未见过司马宁待哪个晚辈这般的亲近,心中纳闷。他却也不深想,趁着无别的人在场,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柳姑娘,那张相害得我敖师弟苦不堪言,此人又恶行累累,可否……嗯……可否交给我处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