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殇 第3章 第三章

“小六，不是我不带你下山，你若是下山，谁逗师父他老人家开心啊？师父不会同意的。你乖乖留下，顺便再烧烧师父的胡子，也好让师父显得年轻点啊。”无殇捋平衣角被小六拽出的皱褶，哭笑不得。

和哄孩子似的。

“姐姐!我要下山!你看，下山能长知识学问，能磨练自己，何乐而不为吗!我想去嘛~姐姐~小六求你了!”

无殇感觉太阳穴在突突地跳。

“你要是想去，武功必须得过关。你要是能在流风手下走过一百招，我就考虑考虑。”

“好!姐姐说了，不许反悔!”

无殇看着小六离开的背影，瞠目结舌。这孩子，自己想让他知难而退，却坚定了他想要下山的决心不成这可真是……不过，小六若真的可以，带上他也确实不算拖累。可，小六如此单纯的人，却是要卷进那骇人的漩涡中了。

无殇闭了眼，静静感受春风的温度。

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听说咱无殇要下山，我们几个师兄可得好好送送。”

“小无殇，这么早下山干嘛？我们还等着看你和大师兄的比赛呢！”

“师兄”无殇诧异，“你们不是下山了吗？”无殇转头，四位师兄竟是都到齐了。

大师兄板着张脸，眸子里却是浓浓的关心与温暖；二师兄丰神俊朗，玉树临风；三师兄风流倜傥，一双桃花眼带着别样风情；四师兄……额……

“哇咔咔，小师妹下山啦!女魔头下山啦!呜呜呜，老天开眼了啊啊啊!师父我爱你啊!”

——活脱脱一个疯子。

不过此时没人理他。无殇说过，疯子嘛，冷着他就好了。你越理他，他越来劲。

此话被几个师兄奉为真理。

“你此去，虽说有傲人的武功作庇护，但也要多加小心。外面的生活不似家里单纯，务必要护好自己。”

“大师兄放心，我这些年虽在山上，但也不是傻的。只是不知何时回来，小六又要跟着我，师父在山上怕是要寂寞了。”无殇微微动容，他们给了她一个家。

“小无殇放心，我们几个师兄会经常回来的。再说了，找着媳妇还得让师父来把把关呢！你说是不是？”

无殇心里暗笑。就三师兄这个风流的性子，谁家千金这么眼瞎，愿意嫁给他？

大师兄古板，二师兄高冷，三师兄花心，四师兄疯癫，等他们找全了，估计都要下辈子了。

收起玩闹的心思，几人认认真真说了几句话。这其中当然不包括四师兄石明杰。要想让他正经起来，那大概是不可能了。

“小师妹，我想和你聊聊。” 林平之眼里是根本掩不住的忧虑。

“刚好。”无殇莞尔一笑，“我也有事找师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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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师兄请坐。”无殇素手轻提茶壶，一手执壶盖，为林平之斟上一杯茶。茶香袅袅，让人心静如水。

“我此行，可否先在师兄府里暂住”无殇眼里漾起一抹笑意，“师兄可会嫌弃我？”

林平之也不客气，坐下来答到：“怎会我还希望小师妹在我那里多住些时日呢。只是……”林平之抬眼望着无殇：“你喜静，我这个大理寺卿的府邸能静下来的时候恐怕不多。”

无殇对上林平之的眼：“无妨，热闹些也好。”喧闹可以掩盖很多事情，不是吗？

林平之眼里闪过一抹了然：“你此次下山，是去报仇的吧。最近都城的风根本就没有停过，你若是一旦涉足，便根本无法抽身。这条路的艰难险阻，你可曾想过皇帝既然灭了王府，又怎会让人翻案搅弄风云，一有不慎便粉身碎骨，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我知道不该阻拦你，也不能阻拦你，但你若是相信师兄，师兄一定能替你报仇。小师妹，你……”

“师兄。”无殇撇撇茶沫子，呡了一口茶，截住了林平之的话头。雾气腾腾，无殇的面容被衬的越发美丽。敛下眸子里的神色，淡淡开口——

“你拦不住我。我既然离开，定是已经把一切都布置好了。灭门之仇，丧亲之痛，我从不敢忘。再说，我本就是去复仇的，难道还要挑一个风平浪静的开端吗？”

“师兄，我素来与你关系最好。我的过往，除了师父也只有你知道。你要我如何放弃？更何况，我从未想过要抽身事外。”

“无殇，我知道你有属下，让他们替你去做，你可以在山上待着的。”

“师兄!我的仇，我要亲自去报。我要让皇帝也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十年了，我的家没了，父亲也依旧毫无音信，你要我如何安心!” 无殇提高了声音。

林平之注视着无殇的眼睛。他看见了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半晌，他长叹一声。

“你要去就去吧。只是，你已经是落王府最后的血脉了。你若是死了，百年后将没人记得落王府的光辉。”

“还有，这山上还有一个家，还有你的家人等着你回来。”

“无殇，答应我。” 林平之抓住了无殇的手，“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

无殇微微一愣。半晌，她用最真诚的语气对林平之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