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霞第一 第12章 第十二章 万物因果

玄仪没想到自己能听到这样的话。她明知自己是清白的，偏偏毫无办法，就如同现在的廷彦一样，只要田霞不松口，他也一样。原来自己一切莫须有的罪名，全是那个完美的廷彦师哥做的，自己也丝毫没有怀疑到他。玄仪低估了这个男人的自尊心。

廷彦对面前这个人早已没了好脸色：“一派胡言，你没有证据。”

没错，这一切不过是田霞的推断罢了，是没法给他定罪的。

“我不在乎。你可以继续嘴硬，永远留在这里。”田霞话锋一转，“除非你下跪求我。”

高傲如廷彦又怎会做这种事？顿时起了杀心。

禁闭室在一座偏僻的山峰上，这里的夜晚会比别的地方更黑，也要更冷一些。阴风吹灭了几盏烛火，房间里的光线也随之暗了一些。气氛变得紧张焦灼，守在门口的玄仪也悄悄握紧了剑柄。

就在此时，踩云仙人的声音从通讯珠中传出，询问着田霞的行踪。

田霞没有回应她的问题，反而说道：“如果我死了，那你让廷彦魂飞魄散。”

通讯珠中传来明确的答复，即使是一声简单的嗯，也让廷彦顿觉遍体生寒。

“别挣扎了，只要我不同意，就算是掌门也没法把你从这地方放出来。他只能给你一些聊胜于无的帮助了。当然，你也可以一辈子都待在这里，下次试炼大会我会拿到第一，就是那个你怎么努力都拿不到的第一。”

田霞说完挑衅的话语便走了，也不能让外头的玄仪等太久不是吗。

玄仪一直忍到回到田霞的小院才开口问道：

“你是怎么确定是他的？”

“这不难猜。想要学的话我勉强可以教你。”

当田霞念出那些被陷害者的名字时，大部分人都不记得他们了，正如他们的存在一般，消失在了这个门派。但是他不会忘，廷彦不会忘记每一个曾经打败过自己的人。天阳、秦衎、若祥等等人，每一个人的样貌与死法都狠狠刻在了他的眼中。

“可你还是没有证据，如果不是他呢……”

也许是廷彦的正面形象过于深入人心，玄仪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为他说话。

田霞看她这副清高的模样就来气，正要大骂几句的时候看到了一旁的食盒，是玄仪为她准备的，怒意瞬间就消散了不少，嘴上是在和对面的人说着话，那眼神就没从食盒上下来过。

“当初他们给你定罪的时候，也没有任何证据不是吗？”

而后是良久的沉默。

等玄仪再一次听到廷彦的消息，他已从那间禁闭室出来了，周围人对他的评价可谓是一落千丈。比起这个，玄仪更关心他是怎么出来的。

“很简单，永除后患就被放出来了呗。若是日后被清云派除了名，直接就能入宫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玄仪不免有些担心，若是对方真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田霞日后恐怕是有危险。如此，只好多加防范了。

不久后，正在用法术练习烧菜的玄仪被叫走，那位师尊当众宣布了内门破格提拔了一位学子，正是身上甚至沾上了些许油污的玄仪。于是在膳房内众人的见证下，玄仪终于接过了属于自己的那身黛蓝色长袍，下面还有一件和田霞一样的新门服。剪裁利落，服饰轻薄，没有累赘的长袖，用的还是那上等布料。玄仪近乎是颤抖着接过那两份门服，平时颠勺手稳得滴水不漏，此刻却好像拿不稳轻飘飘的两件衣服。她有些懊恼刚才没有来得及将手反复冲洗上十多遍，这双柴火味过重的手，又怎好去触碰那整洁如新的束衣呢？

她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回到灶台前的，她知道自己终于要去到三十年前就该去的地方了。

她知道是田霞做的。

等她告别那些个室友，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来到了田霞所在的小院，她已归于平静。玄仪郑重地和面前人道了谢。那人正在静心打坐，只简短地回了一句：“你应得的。”

是啊，这内门学子的称号，迟来了近三十年。

趁着田霞锻炼的时间，玄仪拉着她讲了许久的话。

“虽然我还是不认同你的做法，但我觉得你很好。”

“我知道，也不在乎。”

田霞的额头微微出了些汗，玄仪在一旁看着她锻炼着实有趣，也上手试了一番，随后两人便暗地里较起劲来，不是比谁举起的石头大，就是比谁跑得快，这样一套下来，饶是每日锻炼的田霞也顿觉强度翻了一倍。最后两人精疲力尽躺倒在地，肚子不约而同叫了起来。往日来送饭的玄仪，此时正躺在地上喘着气比她还要疲惫。两人相视一笑，似有心灵感应一般，跑去膳房内大吃特吃。

门派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凡内门学子，膳房内用膳皆不必付灵石。由于膳房在内院活动区外，且内门学子皆用灵药滋补身体，自然不必特意进食粗粮饱腹。田霞则以长身体为由，吃了个不停，玄仪自然是以刚入内门尚未辟谷为由，一碗接着一碗。

制膳的师哥苦不堪言。

今儿个碰着饿鬼了，还是两个！

进入内门有一段时间了，玄仪对田霞的了解也随之加深，原本以为这孩子只是好胜心强一些，天赋略高且贪吃，现在则不然。据玄仪观察，田霞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早上会在内门早课以前锻炼半个时辰。上完早课已然到了晌午，饭毕继续修炼。约摸着快黄昏时期去藏书阁，一直到晚上，便开始制药或者锻炼。偶尔打坐到睡着，还会满脸懊恼地拍拍脸，着实可爱。

一旁的几位门徒听得很认真，只是玄仪师姐说出的话不太敢让人相信。那位一出场就挑衅所有人，打败了廷彦师哥甚至让他自断命门的田霞，真的和玄仪师姐所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但田霞确实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前阵子受非人蛊惑，掌门不得不让内门多一个女人与之照拂。这个人便是玄仪，也是门徒们打听田霞的唯一渠道。

世间之事，多有难以理解之事。

正如她们不会理解田霞怎么会被可爱所形容。

正如田霞不理解玄仪怎么会为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感动到落泪。

正如玄仪也不理解廷彦为何要诬陷自己。

正如廷彦不理解踩云仙人为何选择那样的人作亲传弟子。

正如踩云仙人不理解其他人为什么有那么多不理解。

天地万物，皆有因果。是人是魔，皆逃不脱。

“什么？那小丫头片子竟然要本王抬轿子去迎接？众魔将听令，即刻随我攻下清云派！我、我、我开玩笑的，咱俩也算旧相识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我哪儿敢去啊，这不是太久没打架我过过嘴瘾嘛……哼，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哎哟您怎么又回来了！本王说自己呢没说您老！慢走嘞您老！有空常来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