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时间,不同地点,收到消息的伏阳无奈往布袋里塞泥土,确保不会有光再照到里面。告状归来的992主动接过袋子,直接丢到休息站自身自灭。
甩掉麻烦的两人坐在篝火旁,复盘近几日的事情。
八日前。
成亲不过一日的闻顺成奉命与副将沈伯闲出征,只是此次斩的非敌国将领,而是不知到底是什么的鬼兵。
随汉子安居边境的人家说,那是身穿不知何朝何代军服的青皮鬼。起初出现在边境,在晚上偷菜,见到人会保持距离。后来逐渐出现在离边境线近的村子,时间也越来越早。
因为不伤人,不影响日常生活,所以并没有将他们当回事。可青皮鬼的数量越来越多,渐渐地能组建成军队,常常结队出现。
然而与军队安营当天,几人看见的却是穿着朴素的农民青皮鬼,拿着从哪得到的工具,学人锄地种田,建村造屋。
当弓箭手朝它们拉弓,它们只是站定,全白的眼球转向这边。被风干的皮囊仿佛随时能裂开,宛如竹竿的手臂一味地挥舞,模仿活人打招呼。
似乎真没威胁,但宁杀错,不放过。闻顺成下令夷平村子,围剿异类,将残骸带给修士检查。
可惜,连大宗门都没见过的东西,队伍中的修士亦是不知。
七日前,由修士带领少量官兵,到发现青皮鬼的村庄探访。他们清点村民人数,问百姓的感受,查看青皮鬼出现的地点。整日下来,光记下每户有几只鸡、几头猪,就是没发现有用的东西。
五日前,出现青皮鬼的范围越来越广泛,边境两边的青皮鬼多有向内地靠近的趋势。两国将领达成共识,共推至异类最新出现的地点后方,由少量士兵潜伏入村庄,观察情况。
由此,伏阳和壬士安随小队行动。他们趴在屋顶上,待到太阳出来,村民口中的鬼怪不见半只。
“修士不用睡,但修士也会累,”壬士安抱怨,“屁大点地方,鬼呢,人呢。这玩意儿都成干了,还能有脑子吗?还不如跟芠礼换”
一脚、两脚,第一脚稳住,第二脚屁股着地。壬士安吃痛地捂住屁股,抬头就见两双空洞的眼睛转向自己,当场汗毛竖起。余光瞄见伏阳,他无声做起“救我”的口型。
伏阳会意,施术穿过瓦片,悄无声息地降落于夫妇伸手,随手两张定身符贴在二人背后。但符纸对失去生命体征的百姓已没作用,眼见要暴走,她当即两下折断他们脖子。
便听咔咔两声,两具尸体倒地,伏阳开窗,“还好吗?”
“尾巴尖儿断了,我治着,你先看。”
行吧。
伏阳朝外走去,直接踹开邻家大门,又是咔咔两声,将青皮鬼脖子折断。听到异响的士兵依葫芦画瓢,将弄断脖子后把尸体抬出来。
待太阳完全出来,空地上摆满变成青皮鬼的村民,数量正好是昨日点过的全部。每具尸体青的程度不一;甲面增厚,长出竖纹;牙齿从里向外失去光泽;头发里部开始干枯;五脏六腑犹如被暴晒多日,唯剩被包裹的骨头还有新鲜样。
壬士安道:“常蕴来消息。他们那一样,只有个被包养的女娃刚来没几天,幸免于难。我觉得可以往鬼疫想。”
伏阳赞同道:“有可能。但疫鬼不挑人多的地,挑边境,更有问题。抓只源头回来,研究鬼疫是如何传播的。”
火焚烧村庄和尸体,灰色烟雾升入半空朝周边蔓延。很快,周围的村庄陆续产生同样的烟雾,火势不断向里前进。
军营中的官兵服下丹药,将接触过感染者的衣物焚烧,全身擦抹白酒,在日下均匀翻晒。至此他们出行携带的武器均换成长矛、弓箭,面部与手部裹上布。
霎时,山下对医修的需求增加,内地边境要求各县医术精湛的医修不少于二十,其余郡县医修数量要求由陆地向海边逐渐递减。
但部署再严,没抓住元凶,火烧得再快,鬼疫仍会继续。
直到今天,大疫算是控制在兵线之外。感染的百姓和士兵被集中在临时建造的村庄,每日服用丹药,以抑制鬼疫到达全身。
然而由于没有抓住一只穿兵甲的青皮鬼,医修们也仅能做到这样。
为不耽误农事,缓解紧张。沈伯闲和闻顺成想重整焚烧过的土地,毕竟在这时候,这里的人要靠土地生活。
记录田屋的官员帮忙分配土地,城中的乞丐和流民有了生存的依靠,这边的劳动力也有补充。宗门同时派出修为尚浅的修士,帮忙重建计划,保障这些人的安全。军营中的他们则需要抓紧找到一只白鼠。
这些天的一所收获让他们怀疑青皮鬼在有意避开修士,因此伏阳等人换上磨人的粗布麻衣,分散至各村的农田。
犁地的施子恒偷瞄出现在围栏外的青皮鬼。小声说:“他在那。”
伏阳背手,朝后面的村民招呼,“三,二,一。”
两人快出残影,单手翻过到胸高的围栏,朝青皮鬼扑去。可鬼兵就是特别,还知道跑。只听刺啦一声,穿着盔甲的骷髅丢下青皮,全速逃跑。
连本命武器都没带的两人凭两条腿跑出三里地,死死跟在骨头后面。但马上,他们就不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两个人。
几乎同时间,一模一样的骷髅从四面八方出现,背后是穷追不舍的弟子。而在边境对面,同样的怒吼、同样的咆哮,道友们的声音此起彼伏。
其中有人大喊三二一,大家默契转身,与身后道友包抄骨头架子。
就在隔壁村卧底的壬士安和常蕴站在二人对面,对丢皮的东西虎视眈眈,狼狈的外表,看来多少有点个人恩怨。一人起跳,抱住头;一人猛扑,抱住咬;两人俯冲,按住四肢。
四人把他压在寸草不生的荒地,抓住手骨与脚骨。壬士安手指插入其鼻孔,往后扯;常蕴捏住下巴,想让咬住他手臂的家伙松口;伏阳尝试掰断腕骨,解救头发;施子恒坐在腿部上,避免被踢伤。
狼狈,留给他们的只有狼狈。
“谁有手,传个信。”壬士安道。
“我有。”
常蕴让伏阳靠近,用被咬的那只胳膊在她衣袖上写下传音符。
片刻后,朔延带着法器和医修赶来。众人如释重负,正准备收拾战场,不知谁喊了一声,便见作为国界的河流出现曾经消失的飞舟。
整齐划一的青皮鬼大军立于甲板上,长弓大炮、黄金美玉,挺像使臣访问那么回事。
壬士安凑近道;“面妖不是死了吗,还能有谁啊?”
朔延:“说不准是蝎子呢?”
芠礼:“它金刚不坏,刀枪不入吗,三个人打都打不死。”
“不能让他们下船。”伏阳赶紧施术,但百试百灵的万花阵,今天却没有开。
众弟子见大事不妙,迅速以水土围墙,将飞舟困于河道。
里面的军队见状,架起大炮,轰破两堵土墙。鬼兵伺机跳船,朝众人冲来。点燃的剑雨射向他们,在空中爆炸,落下锋利碎片。
施子恒道:“没被控制,他们会思考。可我们不会打仗,退也不能退。”
“那就硬上呗。”
“大补丹出多啦!”芠礼紧跟着上,一鞭挥开掉落的碎屑,为朔延开道,“怕死鬼不怕死,多新鲜。”
伏阳对壬士安道:“你掩护我。”
壬士安:“没问题。”
两人御剑飞向飞舟,多出的短柄在壬士安的控制下劈开飞箭。伏阳嘴叼沾朱砂的笔,脱下外衣,将写好的爆破符与火符塞进里面,死结系死。但这点威力离预想有差距,接下来,她眼也不眨地掏出两枚属性相克的上品灵石。
等壬士安反应过来,准备逃跑时,爆破符已震碎灵石,火符的火焰让漏出的灵气开始打架。燃烧的火焰比河水先一步抓住他的头发,新刘海贴在脸上。
现在,坐在篝火前的伏阳真心实意道:“对不起。”
壬士安撩起头发,“小问题。头发还能长,命只有一条,再说,其他人比我惨多了。漫出来的水敌我不分,底下的人被淋成落汤鸡,青皮鬼被泡成胖大海。”
被淋成落汤鸡的芠礼,“我觉得你也该向我道歉。”
常蕴和施子恒同时道:“道友(师妹),我是无辜的。”
“对不起。”预想和现实出现重大偏差,伏阳心虚道歉。
朔延见她看过来,笑嘻嘻地说:“我不需要道歉,我乐意。”
芠礼嫌弃道:“你前几天可不这样。你俩来的时候跟吃了哑药一样,看见对方就不说话;组队都不愿意,感觉他身上带毒,谁碰谁死。”
“那是之前,现在我们和好了,你说是吧。”
“朔师侄,师叔虽不善照顾孩子,但也尽心竭力。如今你长大,有些心里话,师叔想与你说。”
“别,别了,师叔饶命,留全尸!”
“你和你爹一个德性!”
几人瞧师叔拿树枝抽师侄,想不通朔延干了什么,能让一向沉稳的灵云峰峰主动怒。
常蕴问伏阳:“你告状?”
“···嗯”
伏阳不语,只是一味背锅。施子恒不语,只是看向师妹的眼神掺杂着困惑与震惊。
孚舟:这熟悉的眼神、熟悉的语气,拳头硬了。[愤怒]
朔延:这生疏的称呼、生疏的语气,大事不好。[害怕]
施子恒:师妹要去魔界吗,师尊会生气吧,要仙魔大战了吗?入赘,也可以吧?[托腮]
伏阳:应该不会连我都打吧······
992:哎呀呀···咦···啧啧啧[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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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