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之门 第4章 主1-3

那女人抬起眼后，倒是没了最初的可怕，反而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人多眼杂的商店街，几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实习生拿面前这个数据很危险的恶妄没办法，僵持在原地，一动不动。

“玉·辛娜，”那女人出声唤道，“我们能说几句话吗？”

玉抿着唇，犹豫了一下，说：“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也可以，但只能有我们两个人。”

“你的目的不会单纯，怎么就这么自信觉得我会让自己乖乖落单？”玉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和你们这种生物交流起来很难，我也不能丢下同伴不管。”

女人轻轻笑了：“我怎么会不怀好意呢？”

她怀中抱着安静的黑猫，纤细苍白的手指插进浓密的毛发里轻轻揉着，断断续续的咕噜声从她手下传来。

“要是你不来，我也可以让他们都走。”

“那就不用交流了，”玉声音中揉了些许怒意，“你这种不似人的生物，不论说几句话都说不通。”

女人的手停了一下，缓缓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我们一定要这样在大街上吵起来吗……”

空气突然静止下来，多落禾手中的检测插件连在手机上，正在随着时间的缓慢推移爆发出猛烈的震动和响声。

风渐渐刮起来，那一刻，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静等着属于城市的警报声震彻天空。

“你……”玉身侧的拳头一下子握紧，银色的长剑渐渐显形。

女人把猫放下，勾起唇角：“既然你不想好好地谈，那我们就激烈地谈……这样的话，你的朋友也能在场了。”

她悠闲地站在原地，丝毫不急人群的恐慌，直到方圆十里的人基本疏散完毕，才又向前迈了一步。

玉的长剑一下子架在女人的脖颈上，日光下，剑刃映出斑斓的彩光。

“‘鸣璃’……”女人两根手指探入绚丽的光芒中，“就算是复制品，也还是那么美。”

玉动作一出，另外三个人也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虽然这不在实习生的能力范畴内，但还算是正常的应急处理。

“唉，你们如此执着的和我对立有什么好处呢，这不算在你们的出勤里，补贴也拿不了多少。”她挥手把玉的剑刃弹开，五指展开，墨绿的ima汇聚成股，如藤蔓般从掌心中冒出。

力量太强，玉来不及防守，那柄美丽的剑在两种不同的ima的交锋下被侵蚀成了粉末，自保意识使玉及时止损，松开了手。

之后，几乎是靠着本能，由真拽住玉的胳膊扑倒在地上。玉离开原地的下一秒，一把细长锋利的银剑便扎在了那里，深深嵌入地面，带出几道牵引的裂痕。

由真转头去看另外两人，他们也因刚才的攻击腿出去一段距离，前方被ima尖刺架出又高又厚的荆棘，阵型就这样被隔断。

如果不是刚才反应及时，玉应该已经被钉在地上了。变故发生的太突然，谁也预料不到这一切。

他看向地上的银剑，只见它渐渐褪去表面的银色，显出内里ima的纹路来，墨绿色在其中涌动。

多落禾也反应的及时，同另外两人一块闪到了一边。

玉手撑着地爬起，再次唤出那把泛着琉璃色彩的长剑。她紧皱的眉头昭示着，她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意识里，她似乎觉得那女人有点眼熟，但一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而那女人方才盯着她的眼神——虽然棱形眼眸很让人毛骨悚然，但玉还是感受到了那样的眼神——是熟悉的。

“谈谈吧。”女人的圆头皮鞋在水泥地上踩出清脆的响声，“耽误这些时间，就不会耽误你之后的每一刻。”

玉脑子要炸了，她脑内发麻，微微眯起眼，举起剑来，“你在说什么屁话……”

“……你一定要这个态度对我吗。”

象征着敌人的长剑完全露出了墨绿的ima内里，然后就像枯死的草木一样，腐烂碎裂在沥青地面上。

“我很可惜，你居然不认识我了……就算忘记了，奥泽·多拉尼那个老太婆没跟你提起过吗？”

信息量过大，玉的脑子有点过载。

——砰！

一声枪响在近距离处响起，子弹呼啸着擦过女人白皙的脸颊，裂开的伤口中缓慢渗出白色的液体，挂在下颌线上徘徊了几秒后，滴在了地上，炸开一朵刺眼的白花。

紧接着是第二枪。

那女人并没有多，任凭子弹直直地穿过太阳穴，带出更多的液体。

白色的ima原液，那是属于恶妄的“血”。

她毒蛇般锐利危险的瞳孔静静看着这只勇敢却莽撞的“蝼蚁”。

又一把银剑从未知的地方冲了出来，擦过多落禾的后背，再次死死钉在地上，阻断了两人后退的道路。

橘原攥住多落禾的手腕，把人往身后拉。

“我没事。”多落禾挣开他的手。

这一剑扎在老房子的墙上，嵌的极深，裂纹蔓延得更加猖狂。

玉像是预料到什么一样，提剑转身，在千钧一发之际格挡了女人手持银剑的攻击。

“唔！”玉一下子被震得来不及反应，和由真分了开来。

女人用巧劲别了一下玉的剑刃，唇角一提，借力翻上了空中，又从背后挥剑袭来。连这交手几下，玉每次都硬生生卡在即将受击的边缘，精神极度紧绷着。但即使是这样受制的交手，玉也隐约察觉到了对方根本没想要她的命，每一剑也都刚好悬在能被格挡的位置。

这根本就是在逗人玩。

女人几下就把玉逼出了原先的队形，让她落了单。

这几剑接连袭来，总共用不过三秒钟。由真仅仅是一转头的功夫，玉就从他身边退到了很远的地方。

女人再次出剑，将玉狠狠弹出去十几米。

但风依旧猛烈，晴朗的天空再次被阴云掩上，女人和玉的发丝就像旗帜一样在空中飘舞。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眼神，她把所有精力都留给了还没反应过来的玉，把另外三个人当空气。

她缓缓开口，声音中没有愠气，却叫人战栗：“我可以再做一遍自我介绍，不介意你从现在开始记住，我的……‘朋友’。”问句尾音轻轻上挑，仿佛那锐利的剑尖不留痕地轻划过皮肤。

玉撑着剑站起身，喘了几口气后举剑道：“你套近乎的方法很生硬。”

女人微侧过身，让风迎着她面门吹，发丝全部向后飘舞着。她头侧带了镶嵌有绿宝石的一字夹，固定着两条细细的麻花辫卡在耳朵上方。不知是因为什么，她嘴角永远挂着笑，上扬的弧度让人看了舒服，红润的唇更给气质增色，一开一合间显出夺目的美丽。

以前就经常有人夸她生的美丽，她欣然接受这样的夸奖，接着送他们一份死亡。她的气质实在独特，那是一种锐利的温润。她说：“我的名字不拗口也不难记，叫做德乌比斯。回去好好问问你的多拉尼姐姐，看她对我什么印象。”

所有人都皱了眉。

“不过，不管她怎么说我，我还是希望能给你们留个好印象……可惜现在显然失败了啊。”

她始终将侧面留给玉以外的三人，游刃有余到完全不害怕偷袭背刺一类的招数。

玉说：“站在这里的，都是你的敌人，印象没那么重要。”

德乌比斯轻笑一下：“那可不一定呢。玉，你真是还很单纯，没长大。”随后，她一点也不嫌麻烦地捏碎了手里的剑，换用食指，隔着一段距离在玉头顶画了个圈，又转了半个身子，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三人。她转过去时虽然在笑，但表情很冷。

她意义不明地伸出手，说：“你们也是……长不大。”

玉注意到德乌比斯向后蹭了半步，不祥的预感从心头升起。她反手握住剑柄，脚下发力，一个猛冲便近了德乌比斯的身，剑刃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直冲对方的脖颈。

德乌比斯就这么把脖子留给玉，ima之间碰撞出耀眼的火花。她眯起眼，小声念道：“鸣璃刃……”

玉的武器以色彩绚丽而出名，在光下可折射出斑斓的彩色。“鸣璃”这个名字，并不知道出自哪里，只是突然在玉脑中蹦出，便直接采用了。

“真的很美啊……”

玉一边卡着德乌比斯的脖子，一边左腿上抬，狠狠踢在对方腰腹。

德乌比斯闷哼一下，被踹的有些歪斜。她抬手抓住玉的右手腕，再次扔出了距离。

她猛的转头看着另一个方向，迅速再次唤出银剑，弹开急速飞来的又是两颗子弹。

计划里没有其他人的名字。德乌比斯看着另外冒出的几个人，辛苦攒下的耐心被快速消耗，不多久，嘴角的笑意就消失了。

如果没有被弹开，子弹应该是刚好射进德乌比斯的后颈，近距离的冲击力足以击碎她体内的核心。

“不愿意好好说话吗？”德乌比斯再次开口问，却不知道对象是谁。“为什么？”

她说完便抿紧了唇线，不再多给一个眼神，不多说一个字，继续转向玉的方向。

“玉。”

玉听见德乌比斯叫自己，心里一沉，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对方。她拭掉唇边的血迹，喘着粗气问：“干什么？”

黑猫在旁边小声“喵”了一下，德乌比斯低下头去看，“它在挽留你呢。”

午时十二点的钟声响彻天空，有鸟儿飞过，拽走了黑猫剔透的眼神。

“还有两个小时，猜猜这一遭之后，极东支部还会不会让你们走？”

“你想拖住我们？”玉目光扫过德乌比斯身上浅浅的弹痕。

德乌比斯从容不迫：“天庭的性子，我比你们更了解，就算走了，只要我还在这里，你们就还会被分配来出勤。逃不掉的，这就叫做‘命’。”

她歪着头笑了出来，“不过啊……”

空气骤地冷了下来，厚厚的云层向他们聚拢，光线暗了下去，风依旧没停。

德乌比斯脸上不知何时又挂上了笑，手上拿着个造型奇葩的鬼面具，猩红的鬼角在阴沉的光线下尤为可怕。她低垂下头，说：“你们走不掉了。”

这话一出，把玉惊了一下。

她接着说：“就算奥泽·多拉尼那个老太婆亲自来接你们，我也不可能让你们走……”后面的话被吞了回去，换成了不着调的“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