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上古始尊 第44章 追影

浮云上的男子俯视着玉清说:“多年未见，仙君脾气确实长了不少，麒龙不才，不知以命相搏可否抗个几百来回？”

玉清一脸不屑的仰着头说:“麒龙！你见了师兄也不知道问个好，一上来就嚷嚷着打架，你可真是毫无长进！”

“即便是师弟失了礼数，作为兄长也不该过多计较。麒龙，近日可有异象？”天书摆摆手说道。

麒龙掐指一算说道:“金羽天雷连连作响，怕是幻影要羽化登仙！灵君切记行事谨慎，莫乱了天界律法。”

小雪抬头疑惑的看着麒龙问:“除此之外，你没有别的可以说的了？”

“万事因缘势不可当，千般累落皆由心生。天机已定不可逆转，万物归途皆为虚妄。此箴言赠与尔等，万望诸位莫与天道相逆。”麒龙低眉说道。

玉清愤怒的指着麒龙说:“你……搞什么神秘？怎么就势不可挡了？啥都没说清楚就让我们记住！你好歹告诉我们该怎么做啊！”

麒龙深深的看了一眼玉清，转头就消失了。

天书回头看着身旁一脸茫然的玉清说:“咱们还是好好聊一聊这个陈烨吧！”

“好，且听你细细道来。”小雪回头看着天书笑着说道。

天书弯下腰擦了擦殿内的烂门槛随身坐下说:“要想破除仙格就得帮他选一门好亲事。”

“亲事，不会又是个难缠的主吧？”玉清一脸狐疑的问道。

天书一脸认真的说:“那倒不算难缠，礼部尚书刘壁的嫡女刘滢滢与陈烨是青梅竹马，可惜她喜欢的人是陈烨的表兄庚辰，所以我们得帮他换门亲事。”

“竟有此事？”小雪狐疑的说道。

天书从怀里掏出一个画卷说:“这便是经过，你们可以看看。”

小雪接过画卷慢慢的展开，看着画纸上的小人儿问:“这是何物？竟如此神奇？”

“此物名唤天书，可观万物始终，可窥探天机，亦可重溯时光回到过去。”玉清抬眼看了一眼小雪手里的画卷平静的说道。

小雪疑惑的问:“嗯？那岂不是灵君的真身？”

“正是！”天书笑着说道。

小雪看着陈旧的宫殿门口跪着的孩童问:“嗯？这人是谁？为何会跪在浮沉殿的门口？”

“他是陈国的三皇子陈鄂，是浮沉殿慧妃的独子。贵为皇嗣，却不受人尊敬，想来是皇帝认为他生母出身不好才不重视，才会让宫里人任意欺负吧！”天书看着画里的人说道。

小雪气愤的说:“什么鬼？出身不好又不是他的错，是他父亲的错。早知那么看重出身，又何必临幸他的母亲？凭什么男人犯的错要女人和孩子承担？”

天书一脸平静的说:“这便是人性，永远经不起推敲。”

“凡人有爱、恨、情、愁、贪、嗔、痴，所以只有摒弃这些俗念才成正道。”玉清拂了一下理尘说道。

“玉清，动情会如何？”小雪无厘头的问了一句。

玉清一脸平静的说:“一世修行前功尽弃！”

“除此之外呢？”

天书看着小雪说:“十八道金羽天雷将会撕碎神元，化尽一世修为，最后会被仙尊拔除仙脉，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最后的灵力催动轮回轨，进入六道轮回。此后便无缘天界，永坠凡尘。”

“一世修为与那瓣神元倒也算不得什么，多的不过是失去执心之人的不甘和遗憾罢了！”玉清神色暗淡了下去，眼睛就像个黑洞一样深不见底。

“如此……还不如一死了之！”玉清又接着说了一句，话音刚落，穹顶之上天雷乍响，仿佛下一秒就向他劈来。

天书凑过去小声说道:“慎言！天罡不可逆！”

小雪捂着嘴嘻嘻的笑着，她倒是希望能落几个天雷砸死玉清，毕竟谁被当成雪猫撸个几百年也是心有怨言的。

“咳咳~言归正传！陈烨的表兄庚辰是何来历？”玉清抬眼看着天书问道。

“他是皇贵妃的外甥，按辈分也算得上陈烨的表兄，皇贵妃的兄长庚焱是个骁勇善战的统帅，往年连战连捷，几百场征战毫无败绩，可惜时运不济，今年六月中旬旧病复发逝世了。朝廷追封他为勇烈侯，也算得上武将中最尊贵的殊荣了。”天书看着玉清缓缓道来。

小雪若有所思的问:“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也不知这数以万计的枯骨堆出来的殊荣有何意义？是身死魂消？还是苦血化愁？如今陈梁两国年年交战，也不知要多少枯骨与苦血才能换来太平？”

天书看着小雪说:“用鲜血换来的太平也坚持不了几年，如今朝廷想要议和，想推举一个皇子与梁国联姻，姻亲联合总比上战场上的烽火来得牢固些。”

小雪一脸好奇的问道:“陈国的君主可有人选？”

“总不会是陈鄂吧？”玉清看着一脸神秘的天书惊愕的问道。

天书笑着说:“梁国看不上他出身低微，驳回了陈国递去的庚贴。”

一名穿着玄色华服的少年慢悠悠的走向英武殿，小雪看着他衣服上的金龙好奇的问:“嗯？那人是谁？为何穿着龙袍？”

天书一脸平静的说:“六皇子陈烨！”

“陈烨？”玉清凑近天书激动喊道。

小雪轻声的嗫嚅道:“他跟尊上一点都不像！眼睛里都是清冷，离得再远都能感受到他那透入骨髓的冰冷。”

“不是清冷，是极致的暴戾和杀戮！”玉清一脸惊恐的说道。

天书一脸不解的说道:“怎么会？他不是尊上的幻影吗？怎么会有如此性情？难道……他不只是幻影那么简单？”

小雪看着天书说:“难说哦！也不知道咱们是不是他的对手。”

画面一转，校场上刘滢滢蹲坐在庚辰身旁看着他摆弄着手里的长弓，陈烨坐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安静的品着茶与其他几位皇子闲聊。

“听闻父皇正在选择一名皇子与梁国联姻，老三是没机会了，可我和老四、老五悬在奏表的行列里，也不知道最后会选中谁？”七皇子陈丞拿起桌上的青果咬了一口说道。七皇子是皇贵妃的儿子，也是出身尊贵的皇嗣，父皇虽然不像对陈烨那般对他，但是也算是对他宠爱有加，平时嫡子有的恩宠，也不会少他一分。

四皇子陈凯喝了一口闷酒，把杯子重重的砸向桌子说道:“父皇自有圣裁，该你的赏赐自然不会落到他处！何须急于一时？”陈凯是惠妃的儿子，与他同胞的兄弟还有十皇子陈祎和十二皇子陈琰，虽然惠妃育有三名皇子，但是她并不受皇帝待见，于是三位皇子也不受皇亲国戚们的爱戴，宫里的宫人也都是看眼色行事的主，自然也不怎么敬重他们。

“四哥此言有理，七弟稍安勿躁！静待花开，清香自来！”五皇子陈恩看着陈丞笑着说道。陈恩是赵美人的独子，说来也不凑巧，赵美人在最得宠的时候死于旧疾，于是皇帝便把对他母亲的情意都寄托在他身上，除了那几个出身尊贵的皇子，也就他最受优待。

八皇子陈衡从玉碟里拿起一块点心看了又看，始终没有送进嘴里，陈烨侧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八弟似乎有心事？”

陈衡愣了一下，回头看着陈烨一脸恭敬的说:“看着膳房新进的糕点，倒是让我想起了娘亲，儿时她最爱给我做这些面食，起初我也不爱，后来想起它的好却再也吃不着了。”陈衡的母亲是宫外的官宦之女，临近及笄之年参与选秀进宫，姑娘少年得子落下了病根，刚过十七便撒手人寰，留下稚子养在暹罗宫，倒是这孩子足够争气，几经生死也努力活了下来。

陈衡话不多，寥寥几句让陈烨陷入沉思，他知道陈衡母亲的死绝对不像外界说得那么简单，一个即将得到盛宠的妃子怎么可能会因为产子之时落下的病根而气绝身亡？定然是后宫那位最有权势人的做下的恶，只是个中缘由无法明说。

远处的校场上有两个瘦小的身影依偎在一起说着悄悄话，绕着柱子跑来跑去的几个人影引入眼帘，陈烨放下手里的茶杯笑着说:“这个婚事倒也不是坏事，于国于民都算是一本万利，何乐而不为呢？”

一口茶、一缕烟，口中的甘甜把他的记忆拉得好远好远……

“阿祤，先生的话是何意？”长生阁内的小公子一脸疑惑的看着身旁的小内侍问道。

“殿下，阿祤也不知。”小内侍温声回答道。

“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先生的话令人发聩，烨儿的年纪还小，听不懂也是常理。过些日子带你巡游南城，与爹爹探访宫墙外的事务便知其中深意。”穿着龙袍的中年男子慢悠悠的走进来笑着说道。

小公子慢悠悠的从楠木椅下来，晃悠悠的走到男子跟前跪下俯首说道:“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安！”

男子俯下身把小公子抱在怀里说道:“这先生都教了吾儿什么劳什子？怎么论上君臣了？今日先生教授六皇子的课业是什么呀？”

阿祤俯在地上瑟瑟发抖，身旁跪着的内侍也不敢回话。

“回父皇，先生说君臣礼法不可灭，祖宗礼制须传承。武英殿上无父子，长掖宫门论君臣。”小公子仰起头一脸傲娇的说道。

男子走到书桌旁，把怀里的孩子放到楠木椅子上，转过身黑着脸对内务总管呵斥道:“好一个无父子，朕让他教授皇子课业，无非是让皇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不是不认自个爹娘！他倒好，一个无父子，一个论君臣，随便几句话便轻而易举的把我们的父子之情夺了去。来人，给朕宣召那狗东西进宫，朕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小公子皱着眉头轻声说道:“父皇是儿臣的君父，亦是陈国万民的君父，先生也是万民之一，父皇疼爱儿臣，也应该疼爱其他孩子，不能因为其他孩子教授的课业不如您的心意而去责罚。况且祖宗礼制便是如此，先生又有何错？古语有云:为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先生把书中的经义讲解清楚，把我的疑惑解答清楚了便可，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父皇不喜先生论君臣，为何又拿君臣之礼显神威？这不是互相矛盾了吗？”

“我的烨儿才四岁，论起书中的经义头头是道，也算他刘衡有点功绩。去，把前些日子离国进贡的红珊瑚赐予他！”男子摸摸小公子的头，对内务总管笑着说道。

“儿臣替先生谢父皇！”小公子站起身拱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