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上古始尊 第12章 谒见城主

小宁端来一杯碧螺春放到穆阳手边，笑着说: “公子，请您喝茶。”

穆阳点头说:“好！多谢小宁姑娘！”

“二位姑娘，这是府上新进的碧螺春，请姑娘品鉴！”婢女翠菊笑着说道。

叶萱微笑着看着翠菊说:“多谢！”

穆梓彤思绪万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叶萱和穆阳看着她神情恍惚的样子心疼极了。

“妹妹，你怎么了？”穆阳走到穆梓彤身旁坐下说道。

穆梓彤满脸忧伤的看着穆阳说:“哥哥，我想念母妃和王兄他们了，以前我们也很喜欢坐在这里，可现在他们都不在了。”

“哥哥知道！哥哥也知道他们一定希望你过得好！这桂花糕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尝尝？”穆阳满眼心疼的看着穆梓彤说道。

穆梓彤知道穆阳了解她的忧伤，想换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可她就是无法挣扎出这痛苦的阴霾。

叶萱轻轻的摸摸穆梓彤的肩膀说:“梓彤，无论前路如何，我们都会陪着你！”

穆梓彤紧紧握住叶萱的手，她觉得有叶萱和穆阳他们陪着，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有穆阳陪在她身边她心里就很有安全感，穆阳给她的那种出于血脉的信任和温暖是那么真实，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觉得穆阳是自己的亲哥哥。

“哥哥，我父王真的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吗？”穆梓彤看着穆阳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是！昭阳王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只是……”只是什么呢？穆阳也说不好。只要立场不同就会让人看到的东西有限！

无论是哪个地方，只要有了争执就会有输赢，赢的一方就会被冠以正义的名号赢得满堂喝彩，而输的一方就会被人踩在脚下任意践踏，那些看戏的人会在他身上吐满唾沫，恨不得敲碎他的脑袋嚼碎他的骨头让他永远翻不了身，带着正义的名号四处叫嚣、兴风作浪！

“只是他不应该为那冰冷的皇权孤注一掷！是他当局者迷，不知道这世上有比皇权更珍贵的东西！”穆阳犹豫片刻接着说道。

一滴泪珠从穆梓彤的眼眶里滚落下来，她知道穆阳说的珍贵东西是家人。她听到穆祺要起兵谋反的时候，她就知道昭阳王府会有这样的结局，只是没想到结局来的这么快。

穆阳看着她们说:“昭阳王府与皇权对峙，绝对是螳臂当车。输是迟早的事，只是谁也没想到会输得这么彻底。你且放宽心，皇上如今不会降罪于你，更不会降罪于在宗府禁足的昭阳王。”

穆阳说的是实话，穆宸如今不会降罪他们了，相反会在中秋家宴上大赦天下，会再次册封穆梓彤为临安县主，为自己造一个仁君的名头。这就是帝王之术，一个巴掌一个枣，要是不服气就把你打趴下。

叶尘站起身拱手行礼说:“城主，我兄弟说认识您的好友，给你带了样东西，您要不要喊他来见见？”

能让叶尘欣赏的人不多，欧阳焌倒是能算上一个。欧阳焌是陈国公府的世子，是妥妥的小公爷，他身在权利中心却与世无争，对官场争名夺利嗤之以鼻，只醉心于明山秀水和人间正道，他是这世上唯一清醒的人。当然，穆阳也欣赏他这样的品性。

欧阳焌笑着说: “阿福，请叶将军的兄弟进来吧！”

“是，城主！”

阿福走的很快，一会儿功夫就走到穆阳身旁，说道:“公子，我家大人有请，请您移步书房！”

穆阳点头说:“好！萱儿，你们呆在这里，我们很快就回来！”

“好的，公子！”叶萱看着穆阳笑着说道。

穆阳跟阿福穿过长廊，走进一个廊坊，再上一个长阶，就走到了后院。他看着后院那些极其艳丽的梓莘花，仿佛昭阳王妃带着王子郡主站在旁边看花的温馨画面就在眼前。可一想到昭阳王府覆灭，他心底就多了几分内疚，若是他还在世，这些事应该不会发生，或许发生了也能有不一样的结局。

“公子，这边请！”阿福看着呆愣在原地的穆阳轻声说道。

“好！”

穆阳跟着阿福走到一座木屋前，打开门往里走，迎面而来的又是一片梓莘花海，一条白色石子路绵延不断的伸进花海深处，花海的尽头是一座五层高的塔楼，穆阳看着那座塔楼呆住了，感觉自己置身于皇宫的昭阳殿内。

昭阳王把昭阳殿的修建风格原模原样的复制过来，怪不得穆阳进门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地方有点眼熟。原来这不是昭阳王府，而是昭阳殿啊！

阿福和穆阳走进塔楼，走到书房门口，阿福说:“公子，请进！”

“多谢！”穆阳看着阿福笑着说道。

穆阳走进书房，看到主位上坐着的欧阳焌愣了神，叶尘看着穆阳说:“景溟公子，上座就是城主大人！”

穆阳的思绪在陈旧的记忆里来回穿梭，被叶尘的声音惊了神，他回头看了一眼叶尘仿佛想起了什么，又看着欧阳焌拱手行礼，说道:“景溟见过城主大人，城主府十步一景很是独特，让在下慌了神，还请城主大人见谅！”

欧阳焌的目光在穆阳身上停留了片刻，笑着说: “不妨事！我当时刚进王府也是这般模样！景溟公子是我好友的人，我自然不会怪罪于你！请坐吧！小珂，看茶！”

穆阳看着叶尘说: “叶将军，我好友有要事托我告知城主大人，叶将军可否回避一下？”

“好的！公子！”叶尘看着穆阳轻声说道。

叶尘起身对欧阳焌拱手行礼说:“大人，末将有事先行告退，择日再来府上拜会大人！”

“好呀！将军请便！”欧阳焌笑嘻嘻的说道。

欧阳焌看见叶尘出门，就招手让小珂出去把门关上，穆阳看着欧阳焌心里琢磨着如何开口让他留下穆梓彤。

欧阳焌坐在穆阳身旁的椅子上，看着发呆的穆阳说:“景溟公子！景溟！景溟？”

“啊？怎么？大人！”穆阳回过神来说道。

欧阳焌也不着急问穆阳刚才在想什么，而是眼睛一直游走在他的身上，心里总感觉身旁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

穆阳用灵力变出来的模样凡人自然是看不出端倪的，可尽管如此还是被欧阳焌盯得有点不自然了，说道:“大人，您为何一直盯着我看？是我脸上有字吗？”

欧阳焌被穆阳的话弄得有些尴尬，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行为确实有些孟浪，他尴尬的笑着说: “景溟，你来找我所为何事啊？景溟不是你的真名吧！”

“景溟是太子殿下的字，我是他的仆从我叫林郗！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完成他的心愿，把这块玉珏物归原主！”穆阳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珏放在手旁的桌案上。

欧阳焌拿起那块玉珏，指尖抚摸着上面的“焌”字，说道:“殿下已薨多年，如何让你把它还我？难道是殿下生前的遗愿？若是遗愿你为何如今才来找我？”

“殿下当年把它托付给我，说万不得已不能来找您！我想殿下是您的好友，这其中的缘由只有您能明白。”穆阳看着欧阳焌认真的说道。

欧阳焌也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珏放在桌案上，说道:“这块汉白玉是我赠与殿下的生辰礼，后来殿下找了宫外的巧匠制成两块玉珏，一块刻着“焌”，另一块刻着“景溟”，“景溟”那块给了我，另一块就留在他那了。他说若是我们其中一人遇难，便可携玉珏上门求救，玉珏为令，可号千军！”

“千军？殿下怎会如此轻易许诺？孺子不可妄言！”叶尘从门外推门而入。他一直站在门外，生怕欧阳焌对穆阳有越矩行为，听到穆阳曾今许诺玉珏为令可号千军，一激动连昭阳城主都不放眼里了。

穆阳拦住锋芒毕露的叶尘，说道:“不可放肆！叶将军在城主面前不可失了礼数！还不赶紧向城主请罪？”

叶尘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欧阳焌，又看了一眼穆阳，乖乖的收起自己的锋芒，站在旁侧一言不发。让他道歉是不可能的，请罪更不可能，都是一品世勋家族的公子，谁还真能怕了谁不成！

“世人都说楚国公世子高风亮节，却不知世子有听墙角的癖好！”欧阳焌也是个不服输的家伙，让他管住嘴吃闷亏，还真的是癞蛤蟆嫁天鹅，想都别想！

穆阳看着他俩斗嘴，思绪一下被拉回二十多年前。那时候穆阳才十一岁，还在天书阁听太傅毕禹授课。

有一天，穆阳去书房拿《中庸》，刚进门就听到有淅淅索索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他跟着声音的方向走去，打开书房暗阁的门，看见叶尘站在那呆愣着看着自己。

流苏看见穆阳打开暗阁后就安静的站着，他警觉的看向身旁那几个侍卫指了指穆阳的方向，就静悄悄的走到穆阳身旁，说道: “殿下，您要找什么？奴才来帮您找！”

侍卫悄悄的开启合围模式靠过来，穆阳深知朝廷法度，藏在皇子书房的暗阁里，即使没做什么也会按谋逆罪论处，更何况叶尘是楚国公府的世子，又是皇贵妃的亲族，皇贵妃生的四皇子穆奕只比穆阳小一岁，也深得皇帝宠爱。要是有文官说楚国公府包藏祸心意图谋害未来储君，谁会不信呢？

穆阳立马把暗阁的门关上，看着身后的侍卫和流苏说: “这里没有我要的书，我们都出去吧！”

流苏看着穆阳平静的向自己走来，他挥挥手，让侍卫向暗阁的方向走去。穆阳回头看着侍卫说:“你们也出来吧！里面什么也没有！”

“是，殿下！”侍卫们听懂了穆阳的意思，就慢慢的退了出来。

“世人都把欧阳焌的脾气说得有多好，如今看来也不像那么一回事啊！”张旻在穆阳的袖口里撇撇嘴说道。虽然他不喜欢叶尘，但看到叶尘的痛脚被别人踩，他还是会上前理论一番的。

“大人，您跟欧阳大人有过节吗？他俩之间好像您更讨厌欧阳大人！”老鬼看着张旻疑惑的说道。

张旻看着老鬼说: “没有过节！就是突然看他不顺眼！”

“突然不顺眼？您之前不是还夸他才华横溢，十分仰慕他的才情吗？”老鬼仰着头看着张旻。

穆阳催动灵力跟张旻和老鬼说:“你们在聊什么呢？聊的这么欢实？”

“殿下，大人他说仰……”

“殿下！殿下，您不拦着他们吗？他们快要打起来了！”张旻立马打断老鬼的话，生怕老鬼说他仰慕欧阳焌。

穆阳看着衣袖里的两只鬼淡然一笑，说道:“不用担心！一个文臣，一个武将，他们怎么闹也打不起来。”

“叶将军，我可记得四皇子可是……”

“够了！别说了！”穆阳坐在椅子上高声说道。四皇子穆奕可是穆阳最疼爱的弟弟，他不允许任何人说他弟弟的坏话，即使那个人是欧阳焌也不行。

欧阳焌和叶尘两个人同时安静了下来，他们转过身来看着穆阳，一时间不知道要干什么，就愣愣的站在原地。

恍惚间，欧阳焌在穆阳的身上看到了穆阳的影子，不！准确来说，是在穆阳变幻出来的林郗身上看到穆阳的影子。

欧阳焌呆愣愣的看着穆阳，泪水夺眶而出，他真的不敢相信一个人可以这么像另一个人，行为举止、说话时的神态，连说话的语气都这么像，感觉像用一种神秘的力量复刻出来的。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穆阳，心里有一个荒诞的想法，那就是他的好友穆阳的魂魄一定是附在林郗身上了。

穆阳惊讶的看着欧阳焌，慢慢走到他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巾递给他，说道:“欧阳大人，我不过刚才声音大了点，不至于把你吓哭吧！给你擦擦眼泪，城主的尊容还是要有的哈！”

“景溟！景溟！”欧阳焌泪眼婆娑的看着穆阳轻声喊道。

穆阳把欧阳焌扶到主位坐下，说道:“在呢！你要不要喝口茶，小珂，端杯茶进来！”

叶尘还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他不知道穆阳的字就是景溟，更不知道欧阳焌喊的是穆阳，他单纯的以为欧阳焌只是在喊景溟。

穆阳对身后的叶尘笑着问: “叶将军，您要不要也喝口茶？”

“不了，我还有事，得先行一步！”叶尘突然想起萱儿和穆梓彤还在前厅，回过神来看着穆阳说道。

穆阳看着叶尘笑着说:“好！那您先回去吧！我晚些再回去！”

“是！公子！”

看见叶尘对穆阳这般唯命是从，而且还这么拘谨，欧阳焌越发觉得自己的直觉是对的。

欧阳焌走过来看着穆阳，说道:“景溟，你送玉珏来所为何事？都怪叶尘打断我们的话，差点把重要的事搞忘了。”

“大人，您的茶！”小珂把茶杯放在欧阳焌手边说道。

欧阳焌挥挥手示意小珂退出去。

穆阳看见小珂出去了，摇了摇头笑着说:“城主大人，您可知昭阳郡主还在昭阳城？她因为昭阳王谋逆受尽了苦楚，如果太子殿下知道她的遭遇，一定希望您能伸出援助之手救她。”

“救她？她父王起兵谋逆，乱我朝纲！殿下真的会想要救她吗？”欧阳焌看着穆阳试探道。

穆阳背着手说: “郡主是皇族血脉，还是皇后的亲族，能活到今日必定是太子殿下在天有灵，冥冥之中保护着她。想必大人也知道皇上为何不对她动手，无非就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饶她一命！可即便如此，她也无法在昭阳城平安的活着，还需要一道谕旨护她一世周全！”

“你想要请谕旨？”欧阳焌惊讶的问道。

穆阳低头看着欧阳焌说: “请谕旨的奏折我可以帮您写，也可以给您上奏请旨的理由！”

欧阳焌看着穆阳笑着说:“什么理由呢？”

“城主府外可都是青狮慕雪！大人当真察觉不到？”

“青狮慕雪？他们是来查我的吗？”欧阳焌的脸上失去了刚才的从容不迫，多了几丝警惕。

“要想查大人也是易如反掌！只是他们不是奔着您来的，而是奔着另一条街的赵府去的！”这一点穆阳倒是没撒谎，这朝堂上的局也就只有死人才能看得透彻。

赵拡欺上瞒下，目无法纪，前段时间又霸占良田数百亩，还强逼郡主为妾，最主要的是他居然勾结梁王穆墒扩大封地，把冀州周边的良田都划进郜城范围，这是明摆着不把京都的皇帝放在眼里啊！

可山再高皇帝再远，总有办法把赵拡那双目无法纪的眼珠子挖出来。这不，挖眼大队的前锋悄无声息的来了。

欧阳焌疑惑的问:“三品侍郎赵拡？他上面的人没保他？”

穆阳摇摇头说: “抛出来挡刀而已！”

“看来这昭阳城要下雨啦！”

“雨一直下着呢！只是有的人有伞，而有的人注定淋雨！”穆阳拿起一块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说道。

欧阳焌看着穆阳问: “景溟，你是专门来给我递伞的吗？”

“兴国安邦，国祚永昌！只要国公爷忠于皇上，忠于天启！景溟手里的伞自然是要递给陈国公府的！”穆阳看着欧阳焌说道。

穆阳了解欧阳焌，知道他没有谋逆之心，可陈国公却是个猜不透的人，他在朝堂上爱和稀泥，还偶尔喜欢玩弄权术，带着三朝元老的帽子到处喝五幺六，使得权臣敬畏他，普通的臣子对他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