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赫的话语中的信息不可谓不严重。zuowenbolan
但对于他而言,完全是绝大利好。
倘若这一场魔女之夜中除了牧场主之外还存有关于永生之兽的奥秘,那不论如何都是值得一个炼金术师去豁出命去索求的好事。
赚到了。
来到就是赚到,能看一眼就退场也不亏。
但问题是,所涉及的毁灭要素越多,魔女之夜内部的情况就会越凶险,这短短的八个小时里,里面毋庸置疑已经经历了漫长的时光,哪怕是葛鲁鲁一路顺风顺水,也经历了不少险境,更何况其他人呢。
而且搞不好,会有被污染的可能……
倘若里面的深度无止境的提升下去的话,哪怕葛鲁鲁也不确定自己有坚持到最后的勇气。
“要我说的话,你需要再加点油。”
沙赫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到现在,考试才刚刚开始呢……在这之前的时间,不过是那位前辈留下来让我们抓紧机会翻书的最后仁慈而已。”
葛鲁鲁没有说话。
如沙赫所言,倘若这一次魔女之夜是一场考试的话,那么出题者毫无疑问便是那一位逝去的创造主。
主要前来回收这一位前辈遗产的创造主们,便是参加考试的候选者。
而看似作为主体、在舞台上大出风头的探索者……不过是创造主们写下的答案而已。
答案可以有很多份。
但最后正确的却只能有一个。
甚至到现在葛鲁鲁都没有搞明白题目究竟是什么。
沙赫好像隐约有一些头绪了。
但他什么都没说。
这个家伙看似随意,但实际上却是所有参与的创造主中口风最紧的那个。哪怕再怎么不着调,也是近百年来最年轻的创造主,不可能没有一点城府。
“放心吧,我对你可是充满信心的来着,毕竟是我的作品嘛,不可能和尼芬海姆的‘六翼不死鸟’、庆格尔泰的‘金牛座’、中岛的‘荒御前’他们差太多……我们的进度在所有人之中都是最靠前的那一匹。”
“你前些日子提到的‘永恒泰坦帝国’呢?”
“啊,这个名字真是太蠢了……而且个体组和群体组是两回事儿,成员都不一样,并不具有类比性。”
沙赫摇头叹息:“不过比起强大的个体来,群体如何在地狱中生存似乎更加有挑战性一些。如果早知道有这么好玩的事情的话,我说不定还会去搀一手,可惜,抽签的时候抽晚了……而且连续错过了三张好牌,气死我了。”
“三张?”
葛鲁鲁问。
他对于自己其实是替代品这件事情倒是没有多么愤怒,倒不如说……如果一个创造主一开始就奔着自己这么一个炼金术师寻求合作才有鬼呢。
他只是好奇自己的竞争对手究竟还有谁。
对此,沙赫承认地也很干脆。
“除了永恒泰坦帝国之外,还有两个人,我相当看好……”
“其中第一个是因为意外进来的普通人,原本很快就会被剔除出去的才对。我原本还想搭把手,可是被另一位创造主抢先选中之后,她竟然在一些方面展露出我都没有想到的资质来。
真是太挫败了,尤其是我一直对自己作为教师的才能还蛮确信的,真的是看走眼了。”
“另一个呢?”
“另一个啊……”沙赫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另一个是被统辖局内部评价s级的金牌武官,虽然现在稍微弱一点,但品性和能力都绝对不缺,而且背后好像还有理想国的一部分老前辈支持,简直前途无量。
而且在前期表现的简直太棒了,简直……e,充满新意!”
沙赫啧啧感叹道:“这种对于斗争充满经验的人才,我们几个人原本都抢得都快翻脸了。
结果他在遗骨蜕变的时候,直接去找另外一个创造主,而且还是我们都不认识的人,哈哈哈哈,你是不知道,尼芬海姆那个家伙当时脸都绿了,你要看吗?我还拍了照……看看嘛!”
他兴致勃勃地想要向葛鲁鲁展示自己的收获,然被冷漠地拒绝了。
有些笑话沙赫可以讲,但其他人有没有资格听,敢不敢笑就是两回事儿了。
对此葛鲁鲁颇有自知之明,根本不想搅合到存续院那一档子破事儿里去。
“总之,恭喜你完成了神明蜕变。”
沙赫丢掉了手中的平板,微笑着恭贺:“成为了第二个拿到入场券的探索者。”
葛鲁鲁愣了一下,九颗巨大的头颅不可思议地抬起。
终于感觉到了失落和怒意。
无法接受。
“怎么回事儿?”
在无法抑制的寒意扩散,海德拉瞪大了猩红的眼瞳:“怎么还会有人比我的速度更快?”
“大概是因为还有人比你更疯狂吧。”
沙赫惋惜地摊手:“虽然你的神明蜕变开始的更早,但却比他足足晚了半个小时……无缘第一,简直太可惜了。”
不自禁的,沙赫回头,望向身后万里之外的破碎大地。
便忍不住轻声感慨。
“我早说过的……那可真是一张好牌啊……”
四十五分钟之前,就在槐诗被血光所吞没的那一瞬。
五城之中,所有的巨兽都感觉到一阵发自内心的慌乱,来自本能之中的恐惧,就好像地震之前骚乱的鼠群一样。
如芒在背。
不可置信地回头,便看到逆着天穹缓缓升起的血色龙卷。
狂乱的血色舞动在这灰暗的天地之间,暴虐地扩散,千万人的咆哮化作庄严的圣歌。
圣歌!
神圣的歌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那是毋庸置疑的庄严旋律,可又带着深入骨髓的怨恨和不甘,而当无数凄白的灵魂冲天而起的时候,所有人都被铺天盖地的寒意所淹没。
无数眼瞳饥渴地看着触目所及的一切活物。
饿了……
逃!
必须逃走。
否则就再也来不及。
狼狈的、迅速的、不顾一切的用尽全力去奔跑。
不论是战斗的还是倦怠的,此刻都已经在无需去解释的恐惧和怨毒的眼神中开始狂奔。
往昔不可一世的巨兽们此刻抱头鼠窜,可比他们更快的,乃是那无穷尽的灵魂洪流。
十一万饱受深渊折磨的蜥蜴人之灵,此刻在庄严的圣歌中,宛如审判日降临的群魔那样,向着一切活物不顾一切地发起了袭击。
白色的灵魂如洪水一般弥漫在天穹之上,掀起一层层的涟漪,紧接着,怨毒的暴雨就从天而降。
恰如蚁群在捕食那样,覆盖了巨兽们每一寸皮肤,乃至从口鼻之中钻入,蚕食一切理智,很快,又带着厚重的血气破腹而出,裹挟着一缕缕猩红的血色,回到了凄红的龙卷之中。
只有极少数的巨兽反应迅速,躲过了这一劫。
当他们终于驻足在安全的地带,彷徨回头的时候,便看到无数粘稠的血色宛如肢体那样的从赤红的风暴中扩散而出,笼罩向了其余的城市。
好像末日终于降临了那样。
可笑的是,在一切迎来末日的毁灭之前,这一切便已经将要毁灭……被他们自己。
无数粘稠的血色被风暴的引力拉扯着,不断地飞起,就好像千万道向着天空飞出的雨丝那样。
一切生命尽数被化作凶兽的血色风暴所吞噬。
但仍嫌不够!
就在风暴之中,无数魂灵庄严地吟唱着圣歌,骤然有一道血色的洪流席卷,猛然刺入了城池之中,撕裂了一层层的殿堂。
到最后,卷着一颗宛如铁石铸就的头骨,回到了血色的风暴之中。
“草,我们的神骸!”幸存的巨兽目瞪口呆。
可紧接着,就看到血色的洪流接二连三的降临,饥不择食的野兽粗暴地击碎了一重重城墙的关卡,卷着无数遗骨没入洪流。
被隐藏在国度最深处的神骸被血色拉扯着,没入了风暴之中。
令那一道舞动在天地之间的凄红越发狂乱。
庄严的圣歌声响彻天地之间。
终于,将这个世界激怒了。
骤然间,天穹破碎。
好像自外侧被人砸碎的铁幕一样,烈光从无数缝隙之中迸射而出,带来恐怖的高热,紧接着,漆黑的阴云随着迅速降低的深度指数一起汇聚而来。
在一重重深渊沉淀所凝结成的死亡之云中,狂暴的电光酝酿,好像愤怒的蛇在墨汁中起伏。
恐怖的天灾正在酝酿。
而不折不扣的恶意已经锁定了血色的风暴,粗壮的电光在云层之中不断地跳跃,驰骋在威严的风里。
火焰凭空自大地之上燃起,将触目所及的一切都笼罩在恐怖的高温里。
干涸焦热的飓风席卷,带了烘炉一般的热意与葬送一切生灵的猛毒。
淀潮、焚风,无名火。
原本只是普通深渊天象的存在,此刻随着深度指数的疯狂加深,膨胀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灾难范畴。
足以在瞬间将整个城市都化作灰烬!
毋庸置疑的浓厚恶意降临在了此处。
当槐诗睁开眼睛的时候,隔着血色的风暴,终于窥见了那几乎占据了整个天空的无尽雷光。
“我擦……”
足以烧焦常人眼球的恐怖光亮映照在他的竖瞳之上,令他忍不住愕然地长大了嘴:“这何方道友在此渡劫?”
很快,震怒的天罚就回答了这个问题。
无数雷霆像是长矛一样,带着将不惜将三界焚烧殆尽的光焰,对准了槐诗愕然的面孔。
啊,是我……
他终于恍然大悟。
就在漫天的雷光之中,他抬起自己的狗头,稍加思索,冷静分析……
——妈耶,我凉了!
那一瞬间,雷光如雨,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