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寻无果,王央衍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梅园,行尸走肉般走在街上。
路边坐在酒铺里喝酒的人们正在低声议论。
“你听说了吗?陵川城里最近抓了几个他国的细作,闹得人心惶惶的!
“那不是,现在这世道可不太平啊!”
“不过幸好有二殿下,陛下御驾亲征,如今的政事暂交由二殿下掌管,只能说二殿下不愧当过太子的人物,将朝堂上上下下治理得有条不紊的!”
“除了二殿下,还有闻二公子呢!国师大人操持边疆战事,如今陵川城大大小小的事大部分都由闻二公子都亲力亲为,二公子可谓是二殿下的左膀右臂啊!”
“闻二公子果然是年少有为啊!如此看来的话,你说下一任的帝君……”
“住口!这等大事怎么由得我们妄论?”
王央衍听到这些不禁停下了脚步,紧接着,她不知道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皱眉,往人群里的某处看去,从刚才开始,她便感觉暗处似乎有什么人在盯着她。
不好,地不可久留!
王央衍转身欲走,却忽感背后似有风起,心中警铃大作,她一个闪身,抬手往旁边一抓!
本以为可以抓到出手之人,没想到手中却是一空,周围更是人潮涌动,没有任何异样,方才难道是她的错觉?
不可能!
只怕藏在暗处的人绝不是她可以抵抗的存在,不然怎么可能连察觉都是察觉不到呢?如今那些人还没动手,恐怕是顾忌周遭之人,不想引发骚动,不然的话,若是想要杀她怕是易如反掌!
王央衍知道再不离开恐怕就来不及了,她当下立断,正要抬步疾走,却被一道杀机死死锁住,几乎令她动弹不得!
下一刻,一束烈光陡然出现在她眼前,直击她的面门。
求生欲令王央衍瞬间催动体内所有念力,周身剑意攒动,她拼尽全力挣开束缚,侧身避开了要害!那道烈光自她左肩擦过,一阵剧痛传来,鲜血直流。
不知是不是方才的攻击没能将人击杀,使出手之人产生了些许迟疑,王央衍趁机往人群之中飞奔而去,只是未曾想身后又是一道烈光袭来,感受到其中强大至极的杀意,她不禁也开始怀疑今日莫非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身后杀机将至,王央衍绝望之际却见前方忽然出现一道青衣身影,那人一把将自己拽到身后,高大的身影就这样挡在了自己面前。
王央衍发丝凌乱地看着眼前人,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他。
“闻溪午……”
二人还来不及说些什么。
下一刻,不知何处又袭来一道强大的念力挡在了闻溪午面前,帮他挡住了攻击。
嘭的一声巨响。
两道同样强大的念力相撞,掀起一阵余波,狂风不止,紧接着,先前锁住王央衍的那道杀机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想必是逃了。
“吴老,莫要追了。”
闻溪午不知是对谁说了一句,他神色平静,目光里却暗藏浪涛,似乎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
王央衍心中一惊,不自觉回头,便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二人的身后便聚了好些人,而那些人神情严肃,着装整齐,分明便是闻溪午的手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
闻溪午回过身看向王央衍,他看了一眼王央衍肩上流下的伤口,脸色微沉,他眉间的疲惫犹存,眼神却温静深然,从前的几分翩翩之气化作了如今的成熟稳重,俨然一副权臣纵观大局的模样。
“你为什么会来……”王央衍愣了愣,定定地看着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闻溪午无奈地看着她,最终还是道:“先回去再说吧。”
马车上。
闻溪午看着王央衍目光深深,不知道是不是在责怪她,亦或是有着其他的什么情绪
王央衍倔强的别开目光,甩开他不知为何始终拽着自己的手。
“你就不想要跟我解释什么吗?”闻溪午叹息一声,有些无奈。
王央衍面色冷淡,“解释什么?”
“为什么要对阿鹿说那些话?”
闻溪午微微皱着眉,神色里却有几分温柔与耐心,仿佛只要她解释了他便会无条件信任她,若换作以前,遇到有人用言语将林深鹿逼走,他定然是不会放过那人的,甚至会想尽办法让那人付出代价,但两年里经历了太多事,他变得更加成熟了,也不似从前那般年少冲动。
而如今,他面对她时常也会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才发现,他实在是不能拿她怎么办,即便她接下来说她就是故意那样做的,他也无法对她生气。
王央衍抬起头看向闻溪午,看得出来,他并不关心她是怎么逃出闻府的,他只关心林深鹿,但念在从前的情分,他还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若是最终她能帮其能将林深鹿重新找回,他便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她不愿,她不肯。
“为什么?你让我不顺心,我也见不得你不顺心,就是这么简单。”
王央衍眼中含泪,面色冰冷看着闻溪午,恨声道:“闻溪午,为了避免你的心上人在闻府看到我心里膈应,你最好把我赶走,或者杀了我!”
闻溪午眉皱的愈深,眸中闪过一丝伤痛之色,他长叹一声,抬手抹去她的泪,带着疼惜柔声道:“你疯了,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啪!
王央衍用力打掉他的手。
“是,就算是我疯了那又怎么样?你们谁不是如此,有谁是不疯的?”
她哭喊着退到角落,“王深藏下落不明,陛下御驾亲征,二殿下与你一心夺权,五殿下孤身前往天琼雪山去送死!你告诉我,谁是不疯的?这个世界已经乱了,没有人会管你的死活,所有人都只想要利用你,你明白吗?你该醒醒了!闻溪午!”
她后面的话逻辑混乱,不像是对闻溪午说的,反而更像是对自己声嘶力竭的劝导。
“阿衍,冷静下来,冷静点……没有人能可以利用你,冷静点好吗?” 闻溪午心中一痛,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
“啊……唔唔。”
王央衍无处发泄,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像是要宣泄这段日子里所有的不满和苦楚,狠狠地咬,一直到口中泛起腥甜,她才因为身上的伤而无力地晕倒了过去。
闻溪午忍着疼痛,轻轻拍着她的背。
“大人!”
车外有侍卫禀报,“林公子在城外的木屋里过得尚可,属下已命人暗中保护,暂时无需担心。”
“嗯。”
闻溪午点头,“先不要惊扰他,过几日再将他接回来就是了。”
其实不管是王央衍还是林深鹿都不知道,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都在闻溪午的掌控之中,他知道王央衍气走林深鹿,也知道她诱导刘仁带她出府,闻府上下都是他的眼线,他对这些掌握得一清二楚。
闻府的巡逻看守处处都是他安排的,纵使最近为了找到林深鹿让他放松了对王央衍的看管,但又怎么可能会让她轻易就出了府?只是近来的她实在过于丧气憔悴,他实在不忍,便想着放她出来亲眼看看,或许她便能够接受某些事实,也就是说,刘仁之所以能轻易带王央衍离开,算的上是他授意的。
在王央衍离府后,便已经有人暗地里跟着她了,所幸正因此,闻溪午才能及时救下她。
近来边境战乱,朝内动荡,非常时期,王央衍身份敏感,她一句话便能定下下任帝君,这样大的权力,多的是人看不下去,如今大祭司下落不明的情况下,比起讨好王央衍,杀了她更能让朝堂中那些狼子野心的人放心。
所以他才不论如何都不能让王央衍离开闻府,留在他身边,总能安全一些。
“是!”
侍卫恭敬应下,继续道:“另外表小姐伤势特殊,吴老说是需尽快让表小姐上药,不然即便是凭借表小姐的修为,怕是要受点苦了。”
闻溪午正要让他将药拿来,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受苦?意思便是就算不上药也不会有大碍?具体会如何?”
“确实是不会有大碍,但据说是三天内会高烧不止,神志不清的。”侍卫想了想吴老说的话,道:“但终归伤得不算深,最后还是会好的,只不过会难受些,要不要属下将药拿过来?”
“不必了。”
闻溪午抬起修长的手指自王央衍苍白的脸划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总要让她先受些苦,不然她都不知道现在谁才是对她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