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掌命 第312章 不息玉

“听他们谈论，那个名为姜元祈的女人似乎是个红颜祸水，是不是就连你的帝祖父都是喜欢她？”慕长衡莞尔，笑着向李长邪发问。

李长邪默然，他并不知晓这件事，但却并不否认这种可能。

他并不是没有听过姜元祈这个名字，那是从疯癫的太后口中听到的，不仅如此，他身为清驭司司首，手中有许多权力，自然知道的也多，故而也知晓当初帝祖父离世后，太后自他的房中发现的那一副画像，画的就是那名名为姜元祈的女子。

“若真是如此，对于如今那位大周帝君来说，与自己的父亲喜欢上同一个人这样的事似并不光彩。”

慕长衡神色然然，继续道：“只不过，事实当真如此吗？”

在她看来，比起从前率真的王深藏，李苍然可以说是坏到了极点，当然这个坏，指的是女人口中常道的那种坏男人的坏。

她并不相信李苍然会深爱某人，他的眼里只有天下。

当年李苍然带着阿藏去喝花酒的时候，还曾对某个姑娘情深意切地许诺之后要八抬大轿迎娶她回去呢，但那只是说说而已，他那张嘴里吐出来的话，十句里有一句是真的就算不错的了，他的话最甜也最不可信，他很清楚该如何讨女孩子欢心。

“当年姜元祈私自将天书泄露给族外之人，引发神怒，降下天火，天火无人可熄灭，故而那族全族死于火中无一幸免，如此说来，姜元祈的死确实与阿藏没有关系，只不过，所有人都以为，姜元祈之所以将天书外泄，全都是因为阿藏的请求。”

慕长衡状似感叹般说起当年的那些事，她虽未曾亲历，却还是可以通过很多手段知道那些，“有人认为，是因为阿藏央求姜元祈想要看一看传说中的天书，姜元祈心软答应了，所以才酿成大祸，总而言之，那一族的泯灭全因阿藏而起。”

李长邪心中震惊，“那实际上到底是因谁而起的？”

“我只能说…你的帝祖父实在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慕长衡意味深长地道。

当年姜元祈确实是因为王深藏的缘故才违反了族规，只不过当年给姜元祈传信要见识天书的人其实并非是王深藏，而那个人其实是谁，便不言而喻了。

李苍然一直都想一统天下，但只有他与王深藏二人必然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最想要得到天书的人其实是他，不管他对姜元祈是否有真心，当初接近她时的目的想必多少与天书有关，他是一个坏人，一个足够聪明的坏人。

所以他知道怎么用尽周围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来达到他的目的，他欺骗了姜元祈，而事实证明，他也成功了，他得到了几页天书，这也导致了那族的泯灭。

王深藏不可能不清楚背后的真相，他必然知道当年假借他名义传信给姜元祈的人就是李苍然，但是他不会怪他，他甚至欺骗自己不愿相信，而当初小山界里慕长衡与他再遇，说的那句——‘你对他当真是爱得深沉’，便是这个意思。

如今提起此事，王深藏不得不重新面对这个事实，被好兄弟假借名义间接害死了痴情自己的女子，他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

“神芳君智谋无双，矢志不渝，即便是情之一字都无法阻挡他的脚步半分，是非功过，且凭后人评说，只不过他的儿子却差之远矣。”慕长衡感叹。

李长邪凝视着她，渐渐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眉头不禁皱起。

“只是可惜，他死得太早了。”

慕长衡神色淡淡，叹息之中隐见几分悲切，“世上能成功晋入须臾境的人少之又少，或许他的破境有些艰难，但绝不可能会导致身死。”

当年李苍然之所以离世，便是因为破镜的过程之中生了意外，导致筋脉逆行，一朝不慎便再无挽救的余地。

李苍然自然知道这些，但听慕长衡的意思，难道帝祖父的死其实并非意外？但当年那样的局势，有谁会害帝祖父？又有谁有那个胆子和能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来这里是为了了却一个心愿，同时也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

慕长衡一笑，自袖中拿出一支银丝制成的簪子，光看这簪子的材质或许只是普通，但不普通的是簪子上镶嵌的那一颗浑身通透的墨色玉石，那玉石中的墨色仿佛在流动一般，犹如活物，不仅如此，若仔细看去，便会看到墨色的包围的中心有那么一点鲜红，仿佛血液。

“那是！”

李长邪见到那玉石的第一眼，放在轮椅上的手便不禁握紧，惊道：“我李姓帝室祖传的不息玉为何会在你手中？”

不息玉的来历要追溯到很多很多年前，传闻是李家祖先发家时发现的一种充溢着生命能量的十分珍稀的玉石，故称为不息之玉，虽然这不息玉并非是什么顶级的天材地宝，比起镇国玉玺来说更是不值一提，但胜在其意义非凡，故而一直被李家时代沿袭下来。

传闻由于数量稀少，工匠用来将其分割成了三块，一块镶在了帝冕之上，是为帝君才有资格佩戴，一块则是镶嵌在了凤冠之上，意为帝君帝后并驾齐驱，一同治国，而第三块，古往今来都是帝君用来赏赐给自己疼爱的帝子帝女的。

“当初帝祖父虽为庶出，但因上上任帝君深爱其母岚嫔，偷偷将第三颗不息玉赠予岚嫔，但后来岚嫔早逝，临终时将不息玉留予帝祖父。”

“只是谁知帝心不可测，岚嫔逝去后，上上任帝君将伊人死亡的痛加诸在帝祖父身上，帝祖父也因此频遭打压欺凌。而帝祖父驾崩之时，太后翻遍了整座宫城都找不到这第三颗不息玉，原来竟是落到了你的手中！”

李长邪深吸一口气，问道：“莫非是他送给你的？”

“当年他见我没有什么首饰，便送了这个簪子给我。” 慕长衡点头。

李长邪眯起了双眼，思绪万千。

第三颗不息玉历代都是赐予太子，因当初岚嫔太过受宠，以至于太祖父将不息玉赐予她，而不息玉作为生母遗物，对于帝祖父来说，意义非比寻常，甚至有可能是他能够有名继承大统的助力之一，这么重要的东西帝祖父居然送给了眼前这名女子，实在让人惊讶。

李长邪的视线落在了不息玉上的那一点鲜红上，继而又是瞳孔一缩。

“那是……血吗？”

“大约是的。”慕长衡的神色似乎有些无奈。

李长邪忽然想起了某些传闻，神色变得格外复杂。

不息玉虽蕴含生命能量，但终归是死玉，但却有一种也是唯一一种办法能令其变为活玉，那便是滴血入其中，只是在大周的历史上从未有人这么做过，因为历代大周帝室曾流传过一个说法，那就是向不息玉滴血之后，等同于交付自己的性命，玉在何人手上，自己的命便在何人手上。

虽然这只是一个从未被证实的说法，但只要是李姓帝室的人，便绝不会有人越矩。

既然第三颗不息玉最终到了帝祖父手中，那便是帝祖父的东西，他如何处置无人可以过问，即便他没有将玉传下来，也无人有资格说什么。

只是如今帝祖父居然将不息玉滴血赠人，这到底是何意？

“按惯例，原本这第三颗不息玉是要留赠予父帝的，但他却未曾见到过那颗不息玉，没想到帝祖父却送给了你，他居然这般重视你。”李长邪的语气难免恍然。

父帝与帝祖父的关系并不算好，其中原因不乏那第三颗不知所踪的不息玉，身为父亲，不将传家宝送给自己唯一的儿子，这让儿子如何设想？旁人又会如何议论纷纷？

慕长衡并不知道手中这颗不息玉的含义，她只当这是无比重要的东西，因为这是李苍然送给她唯一的东西。

“我知他待我情深义重，所以我来了。”

“我方才说了，我来这里也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一个关于他死去的答案。”

慕长衡的目光凝向祭坛天空上的那道高大的身影，她一直在等这个时机的出现，准确地说，是在等那个人的出现。

大周向外征伐战中的得力大将，林习凉。

当年你到底对阿然做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