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 第16章 一体

“既然今日早朝是为了讨论这些小事，那就散了吧！”

柳绮山出了大殿，看着天空中漂浮的云彩，良久，她道：“老师，我终于……替您报仇了。”

云层中似乎出现了一道亮光朝她飞过来，柳绮山揉了揉眼睛，重新睁开的时候，亮光消失不见。

原来是看错了。

半镜立在云层之上，她看着包围住柳绮山的神仙，心情不太好。

看来是她多次失手，引起了天庭的注意，这么多神仙……明烛居然也来了。

该死的，她之前在凡间的时候，柳绮山还在边境，这会儿居然已经到京城了。她花费了点时间找人，没想到居然慢了明烛一步。

“魔神，接下来要怎么做？你确定你能在天帝和一位帝君的围攻下杀了柳绮山？”

“你不是知道吗？”

椿铃神色微动，她没说话。

“兵分两路。你再找机会杀她，我去毁天柱。”

“希望你一路顺风，得偿所愿。”椿铃目送她离开。

天界已经有不少人知道沈清漾杀天兵的事情了，有几个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和亲眼见过一样，更多的人不太相信。

“清漾仙子性情洒脱，怎么会随便出手伤天兵呢？”

“这你就不懂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神仙背地里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呢？”

“就是就是，她杀人的时候，我可是在场的，要不是跑得快，我也会死在那里，那动作……简直可以和魔神相媲美！”

“魔神？”

“是啊，我想就算是魔神出来也和沈清漾大差不差吧！”

“你们说……沈清漾不会是魔神的转世吧？”

……

“真是胡说！要造谣去一边造谣！别在我这里说！”

“诶！你一条鱼！”

“行了行了，它可是天帝养的鱼，之前清漾仙子也养它了一段时间，可能是被同化了。”

“你也走！全都走！我没有被同化！她是很好很好的人！”

瞪走她们后，锦鲤在水里吐了个泡泡，她沉到水里，眼不见心不烦！

沈清漾那么听天帝的话，不可能是她们口中的人！她不信！

被赶走的神仙们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兴修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他沉着眼：“你们在做什么？！”

“兴……兴修仙。”

这可是跟在天帝身边的人，虽然还未有名号，但这天界，谁都知道兴修仙。

“天界何时养了这么多清闲的神仙？”

“我，我想起今日的红线还没牵，我先走了！”

众人纷纷找理由，不多时，面前便空无一人。

半镜照着记忆中去了十浚陂，这里是离天柱最近的位置。

不过上次出来是很久之前了，她绕了一圈没找到，半路上看到了三个往东面飞的神仙。

她出面拦住了她们。

“请问十浚陂要怎么走？”

三人看清她的模样，表情都有些不对劲，相互看了两眼，为首的一个道：“清漾仙子，你不是失踪了吗？”

“告诉我，十浚陂怎么走？我不太记得路了。”

她拧眉：“你不是清漾仙子！你是谁？”

掌心泛起亮光，一柄剑出现在她手里。

半镜盯着她，漆黑的眸子里冷意弥漫，她抬手扼住了她的脖颈，轻轻一用力，她就从半空之上栽了下去。

云层破开了一个大洞，又缓缓合上。

剩下的两人被吓了一跳，她们正打算跑的时候，半镜道：“不准跑，我不想再重复第二次了。”

蓝色衣衫的人率先道：“是……是西边！”

半镜沉吟片刻道：“既然你说了，那……”她看向另一个人，“你带我过去吧？”

等她们离开后，蓝衣人才缓了口气，看来她是活下来了，得尽快报告天帝才行！

飞了一段距离后，背后一道凌厉的光芒穿过了她的后心，蓝衣人这才知道，原来“沈清漾”从未打算放过她。

带路的人也一样，半镜抬手就解决了她，这是她时隔多年，再一次见到天柱。

上面的裂缝已经修补完毕了，不过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一点印记的。

修补天柱可谓是难上加上，明烛这些年应该下了不少功夫吧？

只是……可惜了，这一切又要重新来一遍呢！

半镜抬手，指尖溢出亮光，亮光之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黑气，它们随着光点覆盖住天柱的表面。

阴影的面积越来越大，肉眼可见的，天柱被慢慢腐蚀，如蝗虫过境，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的一切。

半镜溢出笑容，她似乎已经听到了天柱崩裂的声音了。

就在一切如想象中进行时，她脑海一阵刺痛，然后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下一刻，沈清漾苏醒过来，她看着眼前被腐蚀的天柱，心中大骇，赶紧用法宝梵玉，延缓了腐蚀。

这力量太强，以她现在的实力根本处理不掉。

而魔神的力量，她根本不会用，沈清漾平复了一下心情，她竭力控制着那股力量回到她身体里。

试了很多次才终于找到了一点办法，她松了口气，直到彻底收回来，她才来得及抹去头上的汗珠，马不停蹄回了天界。

回到天界的时候，她正准备想去见天帝，结果就被门口的天兵拦住。

“清漾仙子，你涉嫌杀害天兵，请随我们走一趟吧！”

沈清漾一下子就猜到了这是魔神做的，她没挣扎，乖乖走在天兵后面。

一路上，她看到了很多目光，或害怕、或厌恶……各种情绪，总之，没有一个是友好的。

但那些事不是她做的，她没必要愧疚，也没必要难受。

沈清漾忽略了那些视线。

*

凌霄殿上，明烛看着坐在下首的人。

“知道本君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烁玉点头：“之前被控制的事。”

知道天帝想了解经过，她也没隐瞒，诚实道：“我去见了椿铃，她状态很差，我给她带了灵药，又安慰了很久，后来就失去意识了。抱歉，天帝，是我思虑不周。”

“你确实是思虑不周，至于椿铃，本君本以为她有心悔过，却没想到，她还是没放弃。”

等烁玉离开之后，明烛觉得她不能再让椿铃活着了。

意识回笼的时候，沈清漾已经站在大殿中央。

“天帝，”天兵俯首行礼，“罪仙清漾，已经带到。”

明烛点头，示意她们先下去。

沈清漾：“小仙参见天帝。”

明烛开门见山：“在凡间的时候，你应该遇到了一些意外。失踪之后，发生了什么？”

“小仙被魔神的人抓走了，因为有麓鸢神尊的法宝，所以小仙顺利被她们带到了封印魔神的地方。小仙在那里见到了魔神。”

“魔神说小仙是她的一缕魂魄，现在……她就在小仙身体里。小仙没有办法，只能来求助天帝。”

顿了顿，沈清漾又补充：“小仙在魔神占据身体后，就失去了意识，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醒了过来，当时天柱已经被魔神腐蚀。”

“天帝，小仙是清白的！小仙绝对没有替魔神办事，求天帝明鉴！”

明烛惊愕地站起来，她让人把沈清漾关进天牢，便一路去查看天柱。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一直在回忆刚刚沈清漾的话，说不愤怒是假的。

她居然是魔神的一缕魂魄？当年魔神创造了多大的灾难？！

她的魂魄不仅化身凡人，还飞升到了天界，愤怒过后，她很快便冷静下来。

沈清漾……

在天界三百年，脾性倒也不坏，她不能将两者混为一谈。

更何况，凡人每世都会不同，也许她也一样。

待看清天柱的时候，明烛看到了悬浮在一侧对的梵玉，心下对沈清漾的信任多了几分。

天界这些日子的传言，她不是不知道，虽然明面上禁止讨论，但私下里那些神仙还是会传播。

更何况，明烛那时并不知道事情的真假，她要如何制止谣言？

明烛抬手结印，金色的法术光泽扩散，她必须尽快修补好天柱，以应对魔神现世。

*

沈清漾被关到了天牢最底层，周围都是光秃秃的，她靠着墙壁。

脑海里魔神的声音又出现了，这次她没有控制她的身体，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蛊惑。

“怎么样？你听到天界的人是怎么说你的了吗？你辛辛苦苦从那么远回来，把一切告诉天帝，天帝又是怎么对你的？”

“她把你关在牢里，那些看守的天兵们也对你视若无睹，甚至连食物都不给你。”

沈清漾的肚子适时地发出叫声，她已经很久没吃饭了。

“从凡间的那天晚上开始，你就再也没吃过饭吧？她们是真的想饿死你。”

“神仙是不会饿死的。”

“确实是不会饿死，但是你得承受饥饿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饥饿感，会越来越重。那个时候，你还忍得下去吗？”

沈清漾不说话了，今日的天色有些晚了，这段时间，她的作息严重不正常，这会难得有安全的时间，不过一会儿，她就闭眼睡着了。

和舒适甜美的梦乡不同，沈清漾做了一个与现实完全不同的梦。

梦里，她一样回到了天界，把一切都诚实地告诉了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