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 第34章 返回克鲁姆洛夫

第二天，他们换下巫师袍，穿上来学院时穿的短袖和牛仔裤，伊桑一手拉着行李一手提着装着黛米的笼子，他们顺着队伍走到草坪上。希尔教授在最前面，用她的魔杖对着空气划拉了一下，然后示意学生们有序进入。伊桑在外面往里瞧，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越芙提着箱子和笼子率先跨了进去，紧接着是格纳，然后是伊桑。路过巨大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黑金色金属门，周身依旧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眼前的黑暗只是一寸左右的厚度，穿过之后便是一片灰蒙蒙的迷雾，伸手不见五指，伊桑知道这是得用特定的油灯才能照透的雾气。

前方亮起一个橙红色的光点，伊桑感觉前面的格纳开始往前走，于是便紧跟上前。

行李和笼子在进入迷雾时就会被希尔教授施予自动跟随咒，这样大家就可以把自己的双手腾出来搭在前面同学的肩，保持队伍的连贯有序。

伊桑从牛仔裤里拿出琉璃瓶，然后摸索着打开瓶盖。不需要特定的动作，一小团迷雾便打着卷钻进瓶中，装满后，垂挂在一旁的瓶盖自动合上，如果视线不受阻，那就可以看见琉璃瓶的中心旋转着五彩的流光。伊桑将琉璃瓶放回口袋，然后把手复搭上格纳的肩。

他们排着队走上停靠在路边的幽灵巴士，伊桑格纳和越芙找了个空的隔间，把行李和笼子放到架子上，然后把门关上。

“这学期真快是不是？”格纳说，他的头发乱乱的，“我敢保证回去后我妈妈一定要问我这学期学会了什么魔咒。”

“那你就告诉她你的历史不错，得了A 。”越芙说。

“我疯了吗？在我写完试题的那一刻，我已经把所有的知识都忘光了。”格纳说。

伊桑此刻也跟着越芙和格纳轻松的笑着。

“哎，你们暑假要不要来我家玩？或者我可以去你们那，暑假太长了。”格纳兴奋的说。

“抱歉格纳，我要和我妈妈去阿拉斯加避暑度假。”越芙抱歉的说。

“哦，好吧，那伊桑，我能去你家玩吗？”格纳问。

伊桑歉疚的说：“不行，我的叔叔不喜欢别人来我们小镇。”

“真令人伤心，那我岂不是要孤独的过一个暑假了？”

“真期待开学后你会给我们带来一个怎样的有趣经历。”

他们说说笑笑的，幽灵巴士在“帕布”的街道飞速疾驰，在接近傍晚的时候减速停靠在了一处位于小巷子里的车站。

大家拿下行李，伊桑的心情特别的激动。他们走下幽灵巴士，然后走进一个宽敞的候车厅，走了没一会儿，就走到了门口，晚霞的余晖照到候车厅门口的台阶，照亮了候车厅的门牌号，是熟悉的美里恩路43号。

史密斯夫人和布朗夫人正在台阶下看着他们，越芙和格纳向伊桑拥抱着告别——“我会给你写信的。”格纳和越芙对伊桑说。然后他们跑向自己的母亲，史密斯夫人热情的邀请伊桑和他那位毕维斯叔叔一起去他们家做客，伊桑礼貌的拒绝了。最后目送格纳和越芙他们在一颗大树后消失不见，身后的学生们都走出来后美里恩路就压缩回围墙里。街道逐渐空寂，伊桑提着行李和笼子走到路边，黛米在笼子里焦急的扑腾翅膀。

“安静点黛米，我已经跟毕维斯叔叔说过我今天回去的。”伊桑安抚的说。

落日最后一点光亮消失在天边，夜幕从另一边拉开帷幕。伊桑看着远处高高的钟楼，看着分针一节一节的跳动。突然，高高的天空出现两个黑点，伊桑激动的站起身，黑点逐渐靠近，是克鲁姆洛夫的天鹅们。天鹅们的体型被放大了好几倍，它们看见伊桑，都亲昵的用脖颈缠了下伊桑的手臂。

“好高兴见到你们，亲爱的天鹅姐姐。”伊桑说。

天鹅的眼睛也湿漉漉的。

伊桑爬上其中一只天鹅的背，然后另一只天鹅托着行李和笼子，它们伸展翅膀往高空飞去。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伊桑看见了熟悉的树林，天鹅们带着伊桑在空中顺时针绕了五圈，逆时针饶了三圈半，然后才俯冲到克鲁姆洛夫小镇里。

熟悉的环形河流，舒适的温度，让人想念的羽翼。伊桑从天鹅的背上下来，草地上，毕维斯、朱利安、以及天原堂的信徒们都站在一起等候伊桑。

“安伯叔叔、艾米瑞达姐姐、凯尔哥哥、布兰奇叔叔和布兰奇哥哥、苏珊姐姐、爱丽斯姐姐……”伊桑挨个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激动的快要哭出来。

“亲爱的小伊桑，离开故土的一年，你的眼神多了一些看不懂的东西，”毕维斯端详着伊桑，说，“为了我们天使国，你背负了超出你这个年龄的责任。如今你安全的回家，我们终于可以放心了。”

“感谢您，毕维斯叔叔，为了天使国，我什么都愿意做。”伊桑说。

毕维斯递给伊桑一杯冒着泡的药剂：“这是复身原剂，喝下它回归你天使的身份吧。”

伊桑脱下上衣，接过药剂喝下，瞬间背后传来一阵刺痛，他跌坐在地上，感受到背上在努力冲破皮肤，这比喝掩身灵剂要痛苦的多。伊桑痛的大叫，熟悉的羽毛接触皮肤的触感从背后传来，伊桑站起身，挥动他沉寂将近一年的天使之翼，然后乘着晚风猛的飞上高空。

翅膀扇动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伊桑兴奋的转了好几个圈。

但这还不是玩乐的时候，伊桑俯冲到草坪上站定，然后在毕维斯期待的眼神中，从裤兜里拿出琉璃瓶，原本散发着五彩流光的琉璃瓶此刻却流转着暗灰色的气体，这是伊桑离开索伦维亚时取来的迷雾。

毕维斯接过瓶子，细细的端详了一会，然后对伊桑说：“你做的很好，天色不早了，你先上去休息吧。”

伊桑双手交握于胸前，对天使们微微欠身，然后挥动翅膀飞上旁边天原堂三楼。

三楼最左边的棕红色小门后就是伊桑的卧室，他打开门，看着室内的床和衣柜、墙上嫩绿的叶子，一瞬间恍如隔世，仿佛他从不曾离开克鲁姆洛夫，在索伦维亚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不过这个感觉在黛米亲切的叫唤声中消失了，伊桑走到笼子旁边，把急躁的黛米放了出去。

“没道理你要被困在笼子里，尽情的去玩吧。”伊桑对着落在窗台的黛米说。

伊桑打开行李箱，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伊桑这一年在索伦维亚收集的叶子，不过大部分已经干枯泛黄，稍微一用力就会碎成粉末。

伊桑小心的取出树叶，然后贴在墙壁上，墙壁旁边伊桑去读书前写的激动和紧张两个词依旧鲜明。

“好了，贴上这面墙，你们就不会继续枯萎了，”伊桑爱惜的说，“这是我能为你们的凋谢所做的唯一的一件事。”

第二天一大早，伊桑穿着天使的白色袍子飞到对面的树林，像以往那样躺下看着东方，数着日出的时间。

“早上好，亲爱的小伊桑。”

柔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伊桑头也不回就知道是谁：“早上好，朱利安哥哥。”

“你长高了一些，”朱利安在伊桑旁边坐下，“巫师的世界危险吗？”

伊桑客观的跟朱利安讲了一些索伦维亚的事情：“……我的好朋友，格纳和越芙，他们在索伦维亚真的帮了我很多……”

朱利安静静的听着，朝阳慢慢脱离树梢头。

“……虽然有些人没有像克鲁姆洛夫里的天使们那般友好，但总的来说也还算是一段美好的经历。”

“祝贺你，小伊桑，”朱利安说，“在自私、冷漠、残酷、虚伪的巫师中，你遇到了品格良好的巫师并与之同行，在你背负天使国使命的道路上，我稍微能放心一点了。”

伊桑惊讶于朱利安对巫师的评价，但是他想起讨厌的卢卡斯?斯科特就觉得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

接下来的时间每天都有小镇的天使来找伊桑聊关于索伦维亚的事，天原堂的信徒们也每天来去匆匆，毕维斯忙碌的几乎见不到人影。很快，伊桑回到小镇的兴奋感在暑假还剩一个月的时候渐渐平息，转而被格纳和越芙的思念感占据。

这天他百无聊赖的躺在草坪上看着天边泛红的云彩。傍晚柔和的风缓缓吹过耳畔，伴随着翅膀扑腾的声音，黛米落在了伊桑的身边低头整理杂乱的羽毛，它每天都在树林和小镇穿梭，偶尔抓回几只鼹鼠和麻雀。

“这段时间你也是玩的够痛快了。”伊桑摸了摸黛米的头顶，“帮我给格纳和越芙送封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