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脉Ⅱ—师门 第38章 Chapter 38. 国安（1）

MNM的会议上级部门一般不会参与，但是蒋曦晨一众人离经叛道，影响非常恶劣，所以又引来了更高部门领导出席会议。

会上魏锡山和莫云天两个人受到了领导们的严肃批评。因为西山门和天门占了整个MNM系统人数的三分之二，两派正面开撕，会对动摇整个MNM系统的根基，对谁都没有好处。

两位都是护犊子的主，一身镣铐一直闭口不言的魏锡山抬手看了看手腕上还算轻巧的电子镣铐，第一次开口袒护自己的弟子：“如若一个还没有受过系统训练的蒋曦晨犯错也就罢了，但俊晨、清寒等人皆是沉稳之人。孩子们突然离经叛道，肯定是遇到了不得已的情况。希望诸位可以给他们一些时间，让我下狱我没有意见，但我想大家都不愿再看到当年那样的事情发生吧？”

自认尽忠职守的莫云天素来与魏锡山不合，他冷笑一声，翻起了旧账：“还有脸说当年的事情，要不是你，蒋师兄会叛变吗？雨薇师姐会死吗？那些同门会被屠吗？要不是你，从MNM到MNC会出现这么多孤儿吗？”

当年诸位师兄师姐出事，确实最初是因为他最快失言导致。但真正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地步的却是人心。魏锡山想着咬了咬唇，说：“我在说现在的事情，师兄何必老调重弹？”

“是谁先提起当年的？魏锡山，事到如今，你依旧想一口遮天吗？老师已经退休多年，没人一直惯着你。”

“两位师弟是来这边吵架的吗？”蒋谭整了整西装的领子，转着笔头的手顿住。当年于他而言就像一场噩梦，一夜之间，家里的长辈基本全死光了，连哥哥嫂嫂都未能幸免。如若谁再提当年的事情，无疑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是他魏锡山先提的！我可听说依潇为了费杰那傻小子，自取眼角膜呢！只可惜，全是徒劳。”

“莫云天，我想请问，死了那么多人，今日之事当真与当年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吗？死的不是你的弟子，你自然无所畏惧，可以继续披着人皮唱所谓刚正不阿、庇佑天下苍生的大戏。”终究是有人动了魏锡山的软肋，逼得他拍了桌子。

“吆，哭了？”莫云天讥诮一笑，抬指摸一把魏锡山的眼窝，“继续装啊，费杰回来那天你不是连人都没来吗？我还以为你依旧铁石心肠呢！怎么，老了，变善良了？”

魏锡山挥开他的手臂，红着眼眶没说话。

“不过话说回来，曦晨那小子的性子跟雨薇有的一拼，烈的很，一不高兴就胡来。背叛组织，像他能做出来的。”一直没有说话的费嫣然发话了。

她话音落下的时候蒋谭也很意外，他素来知道费嫣然任性，但不知道她还会血口喷人，一开口就喷自己亲手养大的白菜。他突然觉得费嫣然越活与白雨薇越像，狠起来连自己都下得去手。但作为上级领导，他又不能正面跟前妻杠，只能选择了沉默。

按照线报，蒋曦晨等人确实叛变了，但因莫云天的不理智扯出了早已化为尘土的白雨薇等人，这让大家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费嫣然突然发话，也有自己的考量。当年，因为机制问题，MNC统辖着如今整个安全局下多有的部门，成了法外之地。又因为泄密的事情，内部出现了撕裂，屠杀连年。出事之后，已身居高位的MNM几位领导紧急接管MNC，这才免于整个师门的人被屠杀殆尽。但是为避免尾大不掉，高层展开又一轮的清洗。说白了，整个系统内部的斗争，这些年没有停歇过。近两年，费嫣然明显觉察出自己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她着急。她清楚地记得白雨薇临出事那天的话：“嫣然，我和你大哥今天出去执行个特殊的任务，如果回不来，杀你的人也就很快到了。这是实验室的唯一一管正品，所有人为了这个东西变了心。我将它交给你，你务必将它藏好，交到老师手里。我已经让我妹妹带着一管半成品引开了他们，但不一定能骗过他们。”

那天，白雨薇出去之后再也没有回来，等她知道的是，白雨薇连两个不经事事的孩子都带走了，也就是说，她根本没想着活。

后来她果然从显示屏上看到了两个红点灭了的情形，那一刻她万念俱灰。不到半天，追兵果然到了，她为了那一管东西，战到筋疲力尽，昏死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

蒋谭在她身边，说大嫂的两个孩子找到了，但雨晨烧伤严重，可能救不过来。她晕过去之前明明伤势严重，但一觉醒来却完全好了，“我——那个药——”

“嘘——”蒋谭制止了她的言语。

后来她已然觉得自己已不是当初的自己，所以执意与蒋谭离了婚。之后的很多年，除了锄奸，她知道大家还是在找那东西，可是世上唯一的一管失踪了的东西其实早被她用了。

这次争夺孤本事件之所以能激起千层浪，其实主要原因是那基地的孤本背后藏着找到当年真正实验室的秘钥。孤本失踪，就意味着追寻那东西根本没了希望，所以大家反应才会那么激烈。只可惜那帮小孩子还被蒙在鼓里，以为自己在做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

但他们忘了，当年烈士们的遗孤在做伟人的过程中已然长成，且在他们不知不觉中已经走上了寻仇之路，这让他们很害怕，所以才会出现西山门先自相残杀再被天门追杀的事情。有人害怕了，才会做那样的事情，想将整池子水都搅浑了。

既然如此，又何不让再浑一点呢。费嫣然想着，笑了。

因参加会议的都是高层，也基本都出自同门，人数又少又有限。所以，魏锡山最后难得的吐了真言。

只见他站起来，朝着莫云天深深鞠了一躬，用几近祈求的口吻说：“师兄，安全局、MNC的一把手，我全都让给你，你放过我，放过我的孩子们，好不好？”

莫云天也是第一次看到一身傲骨的师弟如此屈尊，他心里并没有想象中赢了自己的师弟之后的那种快意，反而有点难受，甚至有些想念那个时时跟在他身后喊着他师兄的人。

“什么叫让给我？现在收手，你觉得那帮小崽子会放过你？魏锡山，别忘了，当年的事情，你可是填柴火最多的一个。”莫云天眼中闪过些许恨意，微弱又久远，几乎看不到。

当年高层基本已经退休，如今掌管MNM的也基本都是些在边缘的局外人，他们自然乐于看狗咬狗。但他们忘了，MNM提拔的一帮新人也基本都是当年事件的遗孤。

会议室的门口玻璃上闪过一双阴鸷的眸子，一瞬间不见了踪影，会议室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

皇甫彦云窃听到了会议室的谈话之后立在窗前抽了足足一盒香烟。“真可笑，这么多年我们全然是在认贼做父。”她自言自语地说。安全局对面律所的黄色筒子楼依旧显眼，她看到对面办公室自己的闺蜜周韵了。那妖精正摆着她的水蛇腰跟办公室的那同事撩骚，她突然有些羡慕。

会议室这边的撕逼总算告一段落，大家看着红了眼眶的魏锡山，相互递着眼神，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最年长的蒋谭身上。

蒋谭是身居高位，是在场最大的领导。但他除了是个领导，还是一个父亲。目前，他自己的儿子生死未卜，说不担心是假的。所以说了一句比较中立的话：“不管怎样，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想想该怎么解决，我不希望重蹈当年的覆辙。我们终究要入土，早晚死没什么区别。狼崽子是我们自己养大的，谁也不要怪怨谁。我想大家跟我一样，也不想当年的天脉清洗案再次发生。”

“可是小师弟手下的那帮小崽子已经叛变了，连同门都杀，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有人继续咬着魏锡山紧紧不放。

“我不是刚说了吗？该罚的也罚了，接下来最重要的是找到那帮孩子，确定一下在眀岩到达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孤本到底在不在他们手里。”蒋谭见说不通，便不再执着。因为他知道，那些人跟自己一样——怕死。

会议最终没有达成统一目标，莫云天要继续追堵魏锡山的弟子，魏锡山觉得应该给孩子们时间，在看看事情的进展再做决定也不迟。所以，争到最后，一帮人不欢而散。

就在MNM一帮人尔虞我诈，各有所图的时候，我们几个人的身体也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向来忙碌的我们，突然有点不适应慢节奏生活。我甚至觉得有些心慌，有点想圣华。

等大家都休息了之后，我登录了自己很多年不曾用过的邮箱，那个邮箱一旦启动，就说明我的真正任务就来了。我也是抱着组织可能依旧信任我的那一丝幻想去登录的。

果然，收到了陌生号码发给我的2条消息。

第一条：我是20006，组织暂且叫停了关于咱们课题组所有的行动，每天要面对好几个小时的上级约谈，所有人也被以威胁局安全为由降了职，也就是说，现在我们部门名存实亡。

除了他那窜代号，所有的内容都很普通，丝毫没有提到工作等事情。但是我最起码知道圣华并不像他面对媒体时那样的想法，目前，他还是信任我的。有些人，表面看上去有多不正经，他心里就有多正经，比如说皇甫圣华。

退出了邮箱，我像只吃了兴奋丸的二哈，兴奋的半夜没有睡着。

第二天一早，清寒师兄组织我们开了个简短的会议，他的意思是我们只要活一天，就有必要查清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商议之后，我们有了第一个任务——查明除了我们之外玛雅岛埋雷的人。

按照国际惯例，核研发基地不是一般人能够潜入的。玛雅岛虽然表面上是法外之地，是一帮雇佣兵的天堂，实则背后有各方势力的支持。

我盯着那个任务盯了很久，又记起圣华给我发的邮件，觉得以前自己可能对皇甫圣华的能力有误解。他年纪小，我一直对他不放心，但没想到我消失之后，他突然就长大了。只有他知道我在最无助的时候需要什么。

次日下午，在山顶那一栋隐秘的别墅内，我、蒋俊晨、蒙汀、云清寒、蓝泽开始了我们最隐秘而伟大的任务。

一直以来，有哥哥和师兄们的地方我总是被保护的那一个，所以，我除了等待安排，剩下的工作计划制定、分工及其保障等问题全部由几位师兄包揽。

看着他们盯着电脑忙碌的样子，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闲。别墅在山顶上，所以从窗口吹进来的风有点大，我迎着风嗅着风中微咸的海风味，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师兄给任务不避我，也就是说我也算是正式入职了，但是我没想到，MNM的工作并不好做。

以前小的时候，总是羡慕穿着制服的叔叔，觉得他就是我毕生的偶像。总想着有那么一天可以穿上跟他一样的制服，然后站在他的身边，很自豪的说一句我蒋曦晨也是MNM的一员。

长大以后，被婶婶无形中“推入”了这个领域，倒是渐渐地开始厌烦了。

“白雨薇是你母亲？”不知何时，蒙汀师兄已经站在了我身旁。他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好，所以师兄们暂时将他打入了跟我一样无所事事的行列。

我看一眼他依旧裹成粽子的身子，觉得微凉的海风可能不利于他的伤口愈合，于是默默脱了自己的衬衫给他披上。

“我没有开衫，全是钻筒衣服，穿起来有点麻烦。”他说。

因为我知道他没有开衫，所以他的解释有点多余。他突然问起母亲的事情，让我有些意外，也有点期待。毕竟，这么多年，所有人提起我母亲都是三缄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