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靳函确实给了我大师兄的消息,是一家酒吧。为了使自己显得社会一点,不那么异类,我特意去化妆店化了个妖艳的浓妆,穿了套能让自己犯密集恐惧症的花衣服。我去的时候他正在酒桌边跟一位长得很是俊俏的小男生交换唾液。
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真不知道哥哥怎么会瞧上如此荒唐之人。他之前是要练习,现在就纯属花钱买自在。
“不好意思,凳子没刹住!”我过去之后借着有滚轮的凳子,直接挤到了他俩中间,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口水交换。然后转向大师兄道:“我们聊聊。”
大师兄低眼看着地面,没说话,大概是在考虑要不要答应我。
“他是?”那位小男生看一眼我问大师兄。
“前男友,特不要脸那个。”他说着起身拉了那小男生,去了别处。
“长得还真不赖。”
“床上功夫也不赖,只是我对他已经没了兴趣。”
我听着他跟那小男生说着那些露骨的话,被他气的不轻,语序有些混乱地朝他的背影吼了一句:“你到底要荒唐到什么时候,我陪你不行吗?”其实我想问他有哥哥还不行吗?但怕场子里有老爷子的人,只能那样说。
“白痴!”他说着搂着那小男生走远了,我只能大步跟上去。然后在酒吧门口追上了他。
“海天,等等!”我喊住他。
“人要脸,树活皮。贺岩,你要是还要点脸,就别再缠着我。”他将话说的很绝。
我瞄一眼周围,虽然没有看到其他人,但他给我的感觉像是在告诫我什么。
“我给你道歉,咱俩和好,好不好?”我扑过去,从后腰搂住他,然后在他耳边低声问:“是不是有麻烦,我这样演可以吗?”
他没有回我,只是掰开了我的手,然后拉着那小男生上了车走了。
现场围观的人很多,我只能从兜里掏了点芥末抹在眼眶上,然后哭的泪流满面,在众目睽睽之下黯然退场。躲开人群之后我边拿纸擦眼睛,边暗叹自己的机智。还好临走带了点芥末,准备在大师兄跟前装可怜求原谅的,结果虽然大相近庭,但总算没有白拿。
接下来的一周,K国各大头条连篇累牍的都是我与佣兵集团太子爷的恩怨情仇,写的神乎其神,连带着佣兵集团的股价一路飞涨。我都有些怀疑是老爷子在借机炒作。清寒师兄怕我的真实身份被网友扒出来,所以又求师父那边帮了忙。他们几个也会时不时的拿我打趣,但更多的是担心我的安全。毕竟“私生活”曝光在媒体面前,并不是一件好事。
大师兄走了之后我给他打过电话,也发过消息,但他就是不理我。
又是一个寒冷的早晨,我送走了一个病人,紧了紧上衣的领子,站在窗前发呆。大师兄好久没有理我,哥哥也没有任何消息,我就像是大海上失去了方向的游船,跟着师兄们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明天将会是个什么样子?也渐渐地磨去了自己是个卧底的机警。
老爷子口风很紧,我跟他打过那么多次交道,任凭我使净浑身解数,也没能让他提起孤本的事情。每次他只问我和海天的感情,起初我还以他工作忙搪塞,后来实在不好再搪塞下去,于是只能告诉他我们吵架了。他也只是安慰我过一段时间会好,这一晃就过了好几个月。
蒋曦晨,你是个卧底,不是他们普通的暗中协助人员,你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我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然后下楼在后院独自训练。这半年,我确实进步不少,但比起师兄们,我觉得自己还是差的很远。
“校舍红砖墙,梧桐老回廊……”手机来电铃声打破了寂静。我擦了擦额角的汗,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大师兄,我不自觉的勾唇浅笑,就差跳起来了。我清了清嗓子,接通了:“大师兄,你终于联系我了?”
“救我——”听筒里只传来两个字。
“大师兄!”我心下一紧,又叫了一声,可是再也没有了回音。
我本来有他的定位的,只是他不想见我,我怕若恼了他,所以没敢用。这次,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看着手机上定定不动的红点,整颗心仿佛被什么攥住了。我答应哥哥护他的,却因为摄于大师兄的威严,这半年才会没敢靠近他,没有陪在他身边。他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我一路狂奔进入前院,朝楼上喊了一句:“清寒师兄,费杰出事了!”然后自己骑了摩托车飞驰下山。
昨晚刚下过雨,路面有薄冰,我的车好几次都钻入了绿化带。可是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朝着目的地奔。
“摩托车弃了!”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清寒师兄驾车已经与我并行。我点了点头,将摩托车放到了路边,然后跳窗上了他的车。
师兄的耳麦扔在载物台上,开的外放,里面声音很混乱。
“怎么回事?”
“不知道,云清寒刚报上来的。”
“人的定位呢?”
清寒师兄声音清冷的吐了一句:“圣华,定位到了吗?”
“还没有,为了安全,他和曦晨师兄都拿的是反追踪机。”圣华的声音有些泄气。
我抿了抿唇说:“我手机里有他的位置,我发给大家!”
“你刚怎么不接电话?”老魏愠怒的声音飘了来。
“骑摩托车,没听到。”
“这会儿怎么就听到了?”
“师父,他刚上我的车,风大,骑车确实听不到。”清寒师兄开口替我辩解一句。
“阿杰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师父暴躁的吼了一句。
“是!”清寒师兄应一声。
“我在说蒋曦晨,草包东西!不是让你跟着他吗?你倒好,真拿自己当心理医生了?”
“师父,对不起!”我咬了咬唇,心里特别后悔。我当初就应该跟着他的,哪怕他不想理我,我撒泼打滚也该跟着他的。
“师父,你也别怪曦晨,是我疏忽了,我以为两个人早就和好了。”清寒师兄又拦了一句。
“好了,小心点,随时保持通讯畅通!”
“是!”
岁月是个好东西,比起我,他虽然也紧张、也担心大师兄,但举动与我是天壤之别。我因为着急,不停地咬着指甲,边咬指甲边抖腿,,整个身子都前倾着,恨不得自己跑出去,跑过车子,奔到目的地。但他除了脚底下的油门踩到底了之外,就是攥着方向盘的指节有些发白。神色讳莫如深,根本看不出他的情绪。
“师兄,我们快到了。”在他将车开成了飞机的时候,我抬手拍了拍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口安慰一句。
“你小子,自己紧张的连指甲快咬没了,居然还记起安慰我!”他说着勾唇浅笑,好看的桃花眼满含欣慰。硬朗的五官将他那双桃花眼衬托的更加有韵味。
王亚楠师姐曾经说我们师门只出现过两个标准的桃花眼,长相却都是出奇的俊美。她还补充一句,那位师兄是真俊,蒋曦晨你只占了美。现在看来,切实是那样,我多想有他那样硬朗的五官,可是我没有,卧蚕瓜子脸,还有个酒窝,这种女人的脸为什么要留给我呢?我有些懊恼地想。
我低眼瞄一下自己的手,这才意识到自己右手的整把指甲确实已经被咬没了。“如果现在能给我一罐抹绿奶茶的话,可能会好点!”我苦笑一声说。
“听说了,后座,自己拿。”
我转头,果然看到了两罐,看包装就知道是哥哥做好之后冻起来的。于是递一个感激的眼神给师兄。
我拿了一罐,打开来,舔了两口,冰的直打哆嗦。
师兄摇了摇头,“那罐拿过来。”
我有些懵,拿了另外一罐递给他,他将奶茶塞到了自己腋下。
我将那罐冰疙瘩放在手里揉,以便让它快点融化。
车子又飞驰了大约十分钟,我们到达了一个海边的废弃工厂,厂房窗户的玻璃残缺不全,让整栋楼显得满目疮痍。厂子很大,有五六排那样的六层破楼。大师兄的定位大约在三栋。
我仰头喝了点化下来的奶茶,将剩下的扔回车里。然后带着清寒师兄直奔三栋的位置。
可刚到二栋的位置,我就听到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应该是我们车被毁了。
“对方想断了咱们的后路。”师兄丢了一句,握着枪,一个前滚翻闪过去,接着我便听到了“哒哒”的机枪声,伴着水泥渣子横飞的情形。
“我去找费杰师兄,您在这儿顶会儿!”我说。
“快去!”
我点了点头,提枪飞奔向目的地。子弹和水泥渣横飞,我的脸被混泥土碎片划破了好几处。
“小岩儿,十一点方向,小心你的小屁股!”我抬头便看到大师兄被人倒挂在三栋六楼窗口的情形。
“宝贝儿,这会儿还记着撩人呢?”我侧身躲过楼顶狙击手射来的子弹,抬手还了一枪,打掉了他的瞄准镜,然后借着破窗框往高处攀。“你就不能自己求生一下吗?”
“身上的麻药没过,动不了!”他说。
我的手被玻璃渣子划破了,为了躲避狙击手,我冒险跳入了楼里,迎面便是密密麻麻的子弹,左胳膊被子弹轻微擦伤。我只能又从窗户翻了出来。然后一个匕首甩上去斩断了吊着大师兄的绳子。在墙上借力,接住了掉下来的大师兄,搂着他滚向地面。为了接他,我的左胳膊脱臼了,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楼顶的狙击手虽然被我打伤了,枪镜也被我一子弹废了,但也阻拦不了他朝我继续开枪的恒心,子弹时不时擦着头皮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