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看卷宗的时候,我设置了特殊提醒的毕业答辩群突然响了。我拿起来,整个人突然进入了一个紧绷状态。
坐在对面圣华位置上的若兰也呼地抬起了头:“师兄,外审结果回来了一部分。”
我笑一声,点了点头,将手机扔给她说:“你帮我看看。”
“那你帮我看。”她将手机仍给了我。
他们专硕是另外一个群,办公室的吴老师连着发了三条重复消息:“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王兴、荣若兰、卡西……,外审结果分别回来两份,请到研办来拍照。拍完照的同学立刻按照修改要求认真修改,尤其校外实践的同学,要求明日早上十一点必须返校,班长负责统计人,不按时返校者,取消答辩资格。”
“外审结果回来两份,让过去拍照。还有,明日早上十一点必须返校。”我说着将手机仍若兰。
“一样!”若兰将手机仍给了我。
没有消息是最好的消息,如今有了消息,又不是确切消息,所以弄的人抓肺挠肝地难受。
“牛皮糖,发啥愣呢?案子破了吗?”就在我靠在椅子里发愣的时候,后脖颈被人捏住晃了晃,是大师兄,他被放出来了。
“你们出来了!”我跳起来,搂了他,高兴地蹦了蹦。
“小屁孩,有心事?”他抬手捏了捏我的脸,挑眉问。
“外审回来了两份。”我叹息一声,说出自己的心事。
大师兄笑了笑,走过去坐到了椅子里,随意翻了翻卷宗说:“我都不担心,你们担心个毛线。”
他说的没错,他今年博士毕业,光外审就六份,三份是送往MNM的。因为我们专业的原因,博士论文分外严苛,大师兄一个博士读了五年,今年老魏终于点头答应让他答辩。
“师兄,别担心,会过的。”圣华抬手抱了抱我,算是安慰。
我拍了拍他的背,点头:“嗯,你们回来就好!谢谢你们为我做了那么多。”
“你是我师兄,说这话就见外了。再说我其实什么也没有做。”
“给我讲讲进展。”大师兄倒是最关心案子。
我将目前的进展同他说了一遍,并没忘了补充:“我们只有不到一天半的时间,明天中午之前必须返校,不知道你们博士那边有没有这一要求?”
大师兄点了点头说:“有,所以咱们得抓紧,这个案子,必须在咱们手里结了,也算是咱们几个的毕业礼物。”
我和若兰齐齐地点了点头。
我们叫来了哥哥,一帮人将案子又捋了一遍。
“杨文云这个人在这个案子的脉络里出现了很多次。”圣华突然若有所思道。
我也发现了,他是冯媛的小姨夫,一直在这个案子的脉络里,是一个出现频率颇高,却干净的离奇的人。“但他干净的让人觉得有点触不到。”我说。
“触不到,这个词用的颇为精妙。”一直没有说话的靳函突然开口,他随意地卷着手中的资料夹说,“在玉龙的时候我听荣城阿姨打电话,说冯媛很可能藏在杨文云家里。但后来涉事的却只有他的妻子昆宣,这让我觉得很疑惑。两个大活人,怎么瞒过他的。至于他说什么另一套房产的说辞,我觉得还是有那么点不合理。据我所知,除了学校给的专家公寓,他就那一套房产,所以,应该是会常去的。”
“三个小时,分头去查杨文云最近的出行路线,要快!”大师兄最后冷声做了决定。
很快,我们便查到专家公寓的地下室有个偏僻隐蔽的出口,没有摄像头,一般都是地下超市的员工才会走。也就是说,杨文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得从那儿出去,专家公寓门口的摄像头是拍不到他的。
“调超市里面的监控,最近两周的,我就不信没有拍到他。”大师兄沉着脸道。
我点了点头,碰上如此高智商的犯罪,还真得斗智斗勇,大师兄难免会烦躁。
我们调取了超市的监控,果然,21日下午五点多的时候他出去了,一直到22日早上九点多才回来。
“奇怪,那他邻居家的摄像头为什么没有拍到他出去?”哥哥皱了皱眉头,记起那帮小菜头拿到的监控。
“哥哥,如果是常年有登山经验的人,跳过相隔不到5米的阳台是不是很容易?”我又记起冯媛逃离的路线,很显然,要么她自己是个登山高手,要么她背后之人是个登山高手。
“可以这么说。”哥哥点了点头。
“圣华,去他家隔壁单元问问。”
圣华点了点头,出了超市,上楼去了。
果然,隔壁单元的周老师听完之后说:“杨老师21号那天突然出现在我家阳台上,他说要出去跟朋友喝酒,昆老师不让去,他只能跳阳台到我家出去,因为他要见的真的是个很重要的朋友。我也没有多想,就放他出去了。我觉得他们两口子挺可爱的,老了还斗来斗去,总像热恋中的小情侣。”
“好,那谢谢周老师,打扰了!”
这是圣华拿回来的录音内容,大师兄听了之后脸色更黑,他灌一口矿泉水:“那家伙是个狠角色,既然他敢让邻居见,就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沿途查校园的监控,看他先去了哪里。”
校园监控虽多,但光21号的,挺好查。就在我们觉得破案有望的时候,监控室的老师告诉我们,那天因为电路检修,北区下午六点整体断了一小时的电,停电通知还贴在门口,没有撕。
“查两个门口各个店铺的监控,快!”大师兄抬手看了看腕表,两条卧蚕紧拧着。
“大师兄,我倒是觉得没有那么麻烦。”我看一眼圣华,我俩几乎异口同声道:“西墙铁网破洞。”
“你俩小崽子,破洞钻多了吧!”大师兄嘴角抽了抽,抬手同时给我俩每人额头弹了一下。
就在我俩纷纷摸额头的时候,哥哥难得的露了他的虎牙,笑着说:“走,就查它对面店铺的监控。”
果然,杨文云是从那破洞出去的,他出去之后就去了不到500米远的一个酒吧。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就出来了,然后上了一辆出租车,去向不明。我们根据酒吧老板的说辞找到了那天同他喝酒的几个学生,都说喝晕了,不知道杨老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们又沿着那辆车找到了司机,司机说他车上的监控前天刚好坏了,正在修,至于数据,能不能恢复就不得而知了。
“那你见过这个人吗?”我拿出手机,给他看了杨文云的照片。
他歪头想了会儿说:“有印象,因为是个儒雅又有风度的男人,没有商界精英的那种锋芒,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所以我便多问了两句,他告诉我说自己是大学老师,要去一个私人机场接女儿。下车的时候给了我两百,我要找他零钱,结果他没要。”
“记得是哪个机场吗?”哥哥问他。
“揽月,那边我送过几次人,所以还算比较熟悉。”
“对上了,冯媛当时乘私人飞机回国,降落机场就是揽月。”我在手机上打了行字给大师兄看。
大师兄点了点头,又递一根烟给司机:“谢谢师傅了!”
但口述毕竟必能作为呈堂供证,所以我和圣华又花了两个小时恢复数据。那监控有被黑过的痕迹。
若兰通过追踪,我们查到了一台电脑,位置在距离杨文云家200米的学校第二阶梯教室地下室。
我们追到那儿的时候电脑还开着,里面有出租车的完整监控,杨文云有参与,这是毫无疑问了。我们将那台电脑带回了局里做痕迹检查,可是化检组的公孙兰说那台电脑上只有一个小孩子的指纹。
“难道又是杨文云的把戏?”大师兄捋一把他的大油头,黑眼圈大的像大熊猫。
“小孩子,我倒是想起一个来。”公孙兰说着将手机放到了大家面前,是冯媛那五岁多的女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干净又明澈,看到她的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干净了。
“不应该,她如果在电脑方面已经有如此造诣的话,又是一个鬼才。”哥哥说着看我一眼。
我知道他在说我小时候就思维清奇,帮警方破案的事情。
“可以问问,不过别吓到孩子就好。”大师兄若有所思道。
我们抓杨文云的时候顺便将那孩子也带来了,杨文云一路很安静,没有说话。但到达局里下车的时候,杨文云看到对面车上跟着若兰下来的孩子时情绪突然激动异常地吼道:“你们干什么?她还是个孩子?”
“老师,你先别激动,她就是想跟来看看你。”我边开口安抚他,边拉一把掩盖住他手铐的衣服,使其盖的更严。
他看一眼我搭在他手上的衣服,眼眶红红的,唇周围修剪整齐的胡须随着他的肌肉微颤着。良久之后,他缓缓地抬眼,望着被若兰抱在怀里的孩子说:“拿掉吧,有些事情她迟早是要面对的。”
“老师——”大师兄想开口劝他。
“你们要真还当我是老师,就拿掉。”他说。
大师兄只能默默地拿掉了那件衣服。
“小天,过来,到姨爷爷这儿来。”他朝着孩子招了招手。
小天从若兰怀里滑下来,跑步到了杨文云跟前。杨文云墩身,满眼慈祥地帮她理了理额角的乱发,只是柔柔地笑了。
小天闪着她无辜的大眼睛说:“明明外公才是坏人,他们为什么抓你们?现在连你也走了,我以后怎么办啊?我真没有亲人了。”那孩子边说,眼中边簇起了泪花,但就是忍着没有掉下来。
“小天乖,你说过,你是打不死的范小天,所以你一定要坚强。”
“嗯!”范小天点了点头。
“小天,接下来姨爷爷说的话你都记住了,一定要记牢了,知道吗?”
“嗯!”
“你不是六岁,你已经九岁了,家里人为了你妈妈才瞒着你的岁数。你爸爸范凯他也不是因为抄袭被抓而跳楼的胆小鬼,他是英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跟你妈妈,明白吗?”
“嗯。”
“等这件事情结束了,你就去找白叔叔,南门对面糖果很好吃的那家,然后在他家生活,学着忘记这一切,好好长大,明白吗?”
“放心,有我在,小天一定能快乐长大。”人群里一个声音传来,一天多不见的白善林突然出现在了我身后。
“电脑全部清查完了,冯永存在贩卖绝密资料出境的嫌疑。”白善林低声在我耳边嘀咕一句。
我点了点头。
白善林走到前面,墩身从杨文云手里接过了范小天的手,抬指刮了刮她的鼻子,柔声道:“走,跟哥哥回家。”
“去吧!”杨文云给了范小天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示意她跟着白善林走。
“老白,半天假!”白善林抱着范小天走出老远之后大师兄才喊。
“知道。”风里飘来那温润又醇冽的声音。
白善林是这两年平安警局炙手可热的人物,以善于跟犯人死磕著称。但我听哥哥说,四年前他刚进警局的时候并不是那样。当时他接了一个大学生跳楼的案子,那个案子以学生不堪舆论压力自杀结案。但从那之后,白善林才变得狠戾起来,凡是落到他手里的罪犯,没有翻身的可能。去年的时候我们局的执法队想挖他过来,可是被他拒绝了。大家都说平安警局里有他的心病,那是他不会离开那儿的原因。直到今天,他抱着那跳楼大学生的遗孤离开,我才明白了大家那句话的意思。
“老白当年接的正是范凯的案子,也是这次师父请他进组的原因。”大师兄有些突兀地说。
我明了的点了点头,示意执法队将杨文云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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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 10.玉龙雪山案(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