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热点的水?”李丁林打了个激灵,问道。
桑梓摇了摇头,后面又说了些什么,李丁林已经听不到了,她聋了?
也没有全聋,只是声音小了听不到,大点声,能听个大概。
她完全陷入一种恐慌之中,这种地方通讯很难,在洛东还可以用用手机,电脑上个网,这里的人几乎都不上网,更别说什么手机啊,通讯设备,就是她们自己的文字也没有,汉语说的很不标准,所有事情,都是口头相传,代代流传,简直也与外世隔绝了。
她很想此时能快点到医院,或者打个电话问问墨云怎么会这样。
面对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语言又不通,交流都靠手语,十分困难。幸好,出问题的不是眼睛,只是听力。她很希望,现在能有个朋友在身边,她第一个想到了秦时雨,也只是闪过一个念头而已。
她像走到一个兵荒马乱的地域,拼命求救,“这里有没有医生?我想看医生。”
桑梓不明白医生是什么,面对她的疯狂的呼救无动于衷,很差异的看了看丈夫。
热力出门的机会比较多,告诉桑梓,医生就是大夫,也是他们说的巫医。
桑梓一听就怕了,脸上现出恐慌,一个劲的摆手,“不行,不行,不能带一个陌生人去见我们的巫医,这是不允许的。”
热力也很为难,可是不找,李丁林的样子确实很难受,和桑梓一番商量,决定告诉她住址,让她自己去找。
李丁林不相信巫医,巫医只会装神弄鬼,作作法,吓唬人的,哪里懂什么医术,只好作罢。但又听热力的描述,巫医确实治好了他们村里人,还能解百毒。
李丁林有点动心,没有什么比丧失听力更恐怖的事情,不如试试。她抱着侥幸的态度去找巫医,顺着热力的指点,绕过禾木河,这里又是一排排的木屋,所有的建筑外观基本一模一样,她又问了几户人家,人家听不懂她的语言,将她赶了出去。
在另一个院落里,围了很多村民,来来往往的,很热闹。
李丁林很好奇,也围了过去。这个院子很大,房子也很多,都是用新木才建造出来的,足足有个几十间。院子中央摆了几张木桌子,很气派的坐着几个外表光鲜,皮肤保养很好的人,他们的穿着打扮与当地人也不相同,很明显,这不是本村人。
院子里挂了许多锦旗,有面最大的写着:“影视剧组”四个大字,这回李丁林基本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剧组的人驻扎在这里,拍影视剧呢,要选一些当地人做助理和向导,必要的时候,还需要禾木村人跑个龙套。
禾木村的村民们熙熙攘攘,经过当地向导的翻译,总算明白了,很多人看看笑笑,不感兴趣的离开,也有一些十几岁的孩子来耍耍猴,博人眼球。
因为语言,习俗不同,招个助理都很困难,更别说什么群众演员了。这些村民都很保守,要不是因为巫医德高望重的劝说,她们早就把这些手持摄像机,咔咔能闪光的人打跑了,她们以为那些机器可以摄魂,虽然这种观念很老套,也很落后,仍有一部分相信。
穿着盘花扣大褂衣服的巫医,请大家稍安勿躁,替影视组的人推荐了一些年轻人,经过测试,都被一一淘汰。
李丁林站在场子外面,后面又涌出许多人,往场子里挤,混乱中,她看到一个人的侧脸很像秦时雨,那人穿着黑色的羽绒衣,黄褐色的头发,敲着二郎腿,手指不停的在腿上弹着,看上去,真和电视剧里的少爷别无二样。
李丁林为了求证到底是不是他,也往场子里挤,频频探出脑袋,终于看到正脸了,他却戴着一副墨镜,确定不了是不是他。
这地上许多打滚的,刷猴的,为了跑个龙套,将自己的拿手本领统统使了出来。李丁林对这些不感兴趣,她只是断定那人是不是秦时雨。
好不容易才挤到第一排的位置上,身后突然有人推了她一把,她就被推到面试的空地上去,她尴尬的想要回去,村民们使劲推她,不让她回到人群中,她又转过头,一个微微腆着肚腩的胖男人在对她说着什么,断断续续的,那意思好像让她过去。
这该死的耳朵,该死的听力。
李丁林走过去,陪一下,“对不起,我走错地方了,我这就出去。”
“等一下。”戴墨镜的小伙惊的将墨镜摘下,仔细看着她,“李丁林?”
“秦时雨。”李丁林也惊讶的合不拢嘴,“你怎么在这里?”
“好了,就把她给我留下。”秦时雨重新将墨镜又戴回去,对旁边的工作人员交代一番。
李丁林被工作人员拉进了一木屋里,工作人员把一纸协议放到她面前,递给她一根笔,“签你的名字吧,别忘记按个手印。”
李丁林没听到她说的什么,但一看那协议内容,大概就明白这是让她签约,给演员做助理的。她摆摆手,正想出门,与迎面而来的秦时雨撞个满怀。
“这是急着去哪儿的?刚来就走?”秦时雨的墨镜早已摘下,与李丁林对视着。
李丁林先是一阵窃喜,然后立刻板着脸说,“你说你住这个村,原来你不是这里的村民。”
秦时雨一阵调侃的笑,“我啥时候说我是这里的村民了,我怎么可能是呢,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李丁林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明明骗她了,还拿她开心,更不高兴,扭脸就走。
秦时雨将手臂往门楣上一横,挡住去路,嬉笑着,“这都生气啦。好啦好啦,我是一个演员,公众人物,有时候不得不隐瞒一下身份嘛,你做我的助理吧。”
李丁林没明白他的意思,关键是听不清楚,他很着急,“我怎么听不到你说的话,你刚才说了什么?能再大声一点吗?”
秦时雨一愣,又将刚才的话,一字一句,很大声的重复一遍,李丁林这才听到,“我才不要。我的耳朵怎么了?为什么你那么大声才能听到一点点。”
“来,让爷看一下你的耳朵。”秦时雨说着,伸手去拔她的耳朵。
李丁林用双手隔着头发捂住耳朵,“你要干嘛?”
秦时雨一边掰她的手指,一边说,“不干嘛,看看你的耳朵怎么了。”
“不要。”李丁林尖叫一声,把秦时雨吓住了,他将手缩回去,她的表情很怪异,像有意隐藏什么秘密似得,又怕被人发现。
“走,带你去看看巫医。”秦时雨拉住她的手,把她带到巫医身边,说了一番话。
巫医看了看她说,“姑娘,既然你是剧组的人,我就给你看了,如果是外人,我们村可是不欢迎的。”
李丁林看着眼前这所谓的巫医,她老到不能再老了,头发花白,留着山羊胡,牙齿稀松,古缺,浸染的像黄蜡一样的,眼部皱纹浓密,包住了眼角,瞳孔黯淡无光,手关节粗大,能活到这种岁数,很不容易了。
巫医用汉语询问一番她的近况,李丁林听不懂,秦时雨只好用笔写下来给她看。她仔细回想一番,离开洞岩别墅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墨云送她一程,途中遇到了丁零人的驯鹿,其他并没有什么怪异。李丁林如实把经过写了下来。
秦时雨再给巫医重复一遍,巫医的神色很复杂,继续问,“你确定那是驯鹿?”
秦时雨写给李丁林,她点点头。
巫医又问,“你是不是沾染到了它的唾液?”
李丁林看了秦时雨写在纸上的话,问;“那唾液与听力有什么关系?”
巫医捋着山羊胡须,若有所思的说,“我不知道姑娘是不是丁零人,如果是的话,一旦被驯鹿的唾液沾到,便会唤醒身体中的潜能,听力渐渐失去,耳朵逐渐变长,那个时候的听力,就看驯鹿术的驾驭能力了,不过,据我所知,丁零人早已被杀害的差不多了吧,基本上绝尽了,姑娘也可能是耳疾。”
秦时雨刚才还犹豫要不要照搬巫医的话告诉李丁林,听力后面的,他放下心来写到,“巫医说你可能是患上了耳疾。”
李丁林大惊失色,“怎么可能?我的听力好好的,怎么会呢?”
秦时雨又把巫医的话转告她,“可能喝了不干净的水,比如生冷的水,这里的人直接饮用禾木河的水,没有经过过滤,煮沸,很可能引发耳疾,或者失明。”
李丁林想了想,在热力家喝了些生冷的水,然后头昏脑胀,她再往回想,不对,好像在去热力家之前就感觉耳朵不好使了,对,她途中饮用了一些雪水,很有可能因为雪水不干净吧。
她急忙又问,“可有方法治疗?”
巫医瞪着大眼说,“生有耳疾,是恶魔入侵体内,将它驱赶出去,就好了。”
李丁林一听,更加不可信,巫医毕竟不是城市医生,他的知识信息有限,课本上早就讲过关于巫术,用来统治人们愚昧的思想,现在时代变了,信息量发达了,怎么说,她也是上过学的人,不能迷信。
巫医走后,秦时雨捉住李丁林的手在一份协议书上写上她的名字,再按了一个手指印,“以后你就是我的助理了,你也只能依靠爷。放心好了,爷有的是钱,会给你请个最好的医生,不会让你聋了的,就算真聋了,还有爷呢,做你的耳朵。”
秦时雨见她听不懂,一边写了下来给她看,一边乐呵呵的看着她,以为她会感动的哭了呢。
谁知道,李丁林看后涨红了脸,“你动不动就是钱钱钱,要不就是爷爷爷,你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聋了的。”
“秦时雨。”
震天动地的喊声,打破了屋里重逢的氛围,一层紧张的面纱盖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