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家是图瓦部族的司火,世代保管蓝火,只有洗过成年礼的孩子,用血滴在蓝火上,才能修补蓝火的治愈能力。
墨风接到蓝火后,十分激动,祭祀完,头一夜需要守夜,就是挨家挨户用蓝火去给他们治病,每个门户都得串一边,最后回到白桦树,也就是那颗绑了许多白沙条的树下祈祷,蓝火吹不灭,用水也浇不灭,但它容易跑,轻飘飘的,风一吹就会离开灯座,起先,蓝火飘起来几次,又被追了回来。
墨风很无奈,试了很多法子,蓝火依然会跑,又不能将它收到鲛人鱼鳞灯座里,他只好将蓝火放入到自己的口中,用了一个封门印,把口封起来。
眼看就要天亮,祈祷完成。
一个黑影由远而近,逐渐靠近了墨风。他还没有警觉到危险来临,就在他念完打开封门印口诀的一瞬间,他的七情跟着蓝火一起被带出,他没来及完成这最后的口诀,将七情锁住送回去。
那黑影已到身前,取走了蓝火,七情没被锁住,从口中飘了出去,天地之大,无边无际,灰飞烟灭,只在瞬间。
黑影携着蓝火遁地而逃,不露声色,不留痕迹。
等墨云预感不好,赶到墨风身边的时候,他已形同死人,但是还有呼吸。
七情一旦离开身体,便不会再回来。
墨云将墨风带回洞岩别墅,无论什么药材都没有办法使他醒过来,他大哭,发誓一定要把盗走蓝火的黑影人找出来,为弟弟报仇。
故事听完了。
秦时雨被墨云对弟弟的亲情所感动,但他并没有表露在脸上,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说,“你弟弟也真是笨死了,你们这图瓦人也真是奇怪,蓝火既然那么重要,干嘛让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看守,多派一些人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李丁林很细心,她看到墨云眼角的泪,虽然干都很快,她安慰说,“不要难过了,一定把这个人找出来的。现在难就难在不知道他长的什么样。”
“这个人会遁地术,这就是唯一线索。我听说影视圈里有这么个人,经常跑跑龙套,但谁也不知道这个人住在哪里。”墨云说。
秦时雨的表情十分精彩,他将头发向头一捋,神气十足的说,“看,我就说嘛,找人这事,我在行。”
墨云斜视了他一眼,似乎把全部的希望赌压在他身上,转身带他俩出了天空花园。
墨云让游朋方准备了一些食物和水,大致说了说路线,又送秦时雨一副雪橇,让他自行回家。
秦时雨看着李丁林,让她跟他一块走。
李丁林拒绝了他,理由是,墨云身体不太好,需要调理,过几天,他差不多好了,她再走。
秦时雨没有勉强,临走时,将那块表塞给了她,“送你吧,见它如见我。”说着,又不正经的伸出手心,吹了一个飞吻过去。
李丁林害羞的想把表退回去,他已经划着雪橇走远了。
屋子里的气氛又是一阵尴尬。
游朋方始终是一副不耐的烦躁。
墨云先打破话题,“你不走吗?雪已经停了,你不去寻你妹妹吗?”
李丁林尴尬消去大半,“我想等你身体好些再走,再说,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妹妹,都不知道她长的什么样,不知道去哪里找。”
“你的琥珀小鹿就是一条线索。”墨云说着,将琥珀小鹿还给了她,“我给它保养了一番,你戴上它,一会,我给你做个释梦,它会给你一些指引的。”
“释梦?那是什么啊?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是不是做个梦,解析出来?”李丁林很感兴趣,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隐身的,更加来劲的问,“你是不是会法术?会给人换脸,还会隐身?”
游朋方插嘴说,“你懂个屁,孤陋寡闻。那些哪里是法术,除非你是神仙,不过是流传下来的一些圆光术而已,就是按照口诀,加上一些特殊用品,才能产生异能。”
“可以教教我吗?”话一出口,李丁林就后悔极了,这独门秘术,人家怎么可能教给她呢。
游朋方鄙夷道,“教你?我都不会,墨云是图瓦人司命的血统,才会身怀异能,你不是一个族的,没那种血统,就算教给你口诀,你也做不到。”
李丁林一个劲的,“哦哦。”
墨云将李丁林带到西边的一排房间,这次李丁林抓住机会要问个清楚,她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这么多屋子怎样才能不走错,到底有多少间呢?都是做什么用的?”
“这些屋子是相同的,一共就十间,你记住不要走双号的,如果走了双号就很难出去。”墨云说。
“为什么走起来那么长,好像永远也没有尽头似得。”李丁林又问。
“三排以后,它能探知你的心,因为你心有畏惧,所以会越走越长,让你越发畏惧,从而走不出去。”墨云解释说。
这次不知为何,李丁林跟在墨云后面,很踏实,很有安全感,她再走这条长廊的时候,一直走到最后一个屋子,再回头看时,果然是十间,至于屋内的奥秘,那就得另外去探索了。
墨云让李丁林将琥珀小鹿含在嘴里,带她入梦,人躺在洁白的床上,神志已经回到梦里了。
李丁林看到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一个人骑在鹿上,抓着鹿的角,与其他鹿驰骋着,那些鹿角像自行车的车把,头顶拱起来,各有分叉,好像弯弯的花伞罩在上面。
最让李丁林惊讶的是,那个中年男人的耳朵竟然比兔子还长,尖尖的有外廓,状如蝙蝠翅膀,他捋着自己的耳朵,就像捋扎着马尾的头发。
李丁林大声朝着叫喊,招手,他似乎不能看见她,也不能听到。那只载着男人的鹿与她擦身而过,后面的群鹿跟来,横冲直撞,眼看她要被撞到了,只好闭上眼,奇怪的是,那些鹿可以穿过她的身体,并不能伤害到她。
她再眺眼望去,男人与群鹿,正在追一头载有女人的鹿,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
男人骑得鹿是土褐色的追的很急,女人骑得是花白鹿,跑的很慌。鹿发出惊天动地的长鸣,扬起漫天的尘土,在寂静无声的草原上展开了一场生命的角逐。
男人的鹿虽然很快,但女人的鹿似乎也不凡。
正前方,一条河挡住了去路,女人迟疑一下,便驾着鹿下了河,这只鹿半驮着女人,这河水有些深,已经没到了头部,女人只好将孩子举起挂在鹿高大的角上,这才顺利过了河。
回头望时,男人并没有下河,只是对望着,见她安全过河后,才领着众鹿走了。
女人上了岸,见他没有追来,这才松口气,委屈的看了看孩子。
李丁林跟着女人来到一间废弃的庙里,那尊失去色彩的菩萨像矗立在那儿,蜘蛛网缠绕了又缠,砖头铺的地上,潮湿,阴暗。
鹿将她们母女俩送到这里,就走了。
年轻的妈妈抱着三岁多的孩子哭个不停,李丁林想去安慰,摸到的人是空的,她说的话,对方也听不见,她很想去帮忙,干着急,没用。
突然女人很难受,脸色飒白,捂着肚子,冒着汗。她的肚子圆嘟嘟的,只怕是要生孩子了,这地方没人,没水,怎么生?
李丁林的心揪到一起,她所碰到的东西都是穿过她的身体,她急的不行,里里外外也不见个人。
女娃娃倒是很懂事,拉着妈妈的手,一个劲儿的问,“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女人也不吭声,硬生生的把孩子给生了下来,孩子耳朵里藏了一点朱砂红,看到孩子呱呱落地,她这才噙着眼泪说,“阿米诺,你有妹妹了。”说着,将一个琥珀小鹿挂在她脖颈上。
就在这时,闯进来一个穿着军大衣的男人,戴着墨镜,伸手过来把小婴儿给抢走了。
女人追了很久也没有追上,她取出另一块琥珀小鹿,给女娃娃戴上说,“阿米诺,你要活下去,一定要找到你妹妹。”
……
躺在床上的李丁林突然醒过来,惊慌失措的说,“我看到我妈妈了,原来那个女娃娃是我,我妹妹被人抢走了,我妈妈也给她了一块和我一样的琥珀小鹿,这就是唯一的线索。”
墨云用毛巾擦擦她额头的汗说,“你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线索,你后来呢?又怎样了?”
李丁林边回忆,边说,“我看到我妈妈被一个男人追赶,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想不起以前的记忆了,我只记得我被人收养,后来……再后来……”
李丁林一边抹着泪水,一边说,“养父家破产了,养母把我赶出来,是啊,我已经十八了,成人了,应该独立生活了,养父对我很好,他怕我找不到工作,挨饿受冻,就把我介绍到新疆一个远亲那里,谁知道……呜呜呜呜……”
李丁林泪如雨下,她越哭越带劲,墨云将她拥入怀中,并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这是对她最好的安慰,没有言语却胜过言语。
眼泪,不代表懦弱,而是把多年的委屈和痛苦,倾泻出来。
她需要这样的怀抱,踏实而温暖。
她哭累了,抹去眼泪,却不想松手,这隐隐的沉香味,结实的胸膛,让她留恋不已。
“我,我不知道怎么谢你。谢谢你的聆听,在你身上,我找到一种熟悉的味道,我很想念我小时候的一个伙伴,他总是在我背别人打了之后,替我出头,可是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李丁林语无论次的表达着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墨云推开她,哽咽了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