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翎望着对面的青嵬魔尊,突然再次伸手,指向天际。
青嵬魔尊的军队已有经验,见火翎的动作,立刻举起盾牌,防止被漫天乱砸的火球给点成炮仗。
然而这次,火焰落到地面,却并未急着攻击,逐渐化作人形,成了一个个手持武器的火焰士兵。
待完全成型之后,这些火焰士兵便像满地乱爬的蜘蛛似的朝着四面八方涌去,所过之处,都掀起了滔天的火海。
青嵬魔尊的军队连连避让,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青嵬魔尊的一双眼睛已经要看呆了:“这,这就是修真界的术法吗?”
火翎倒是希望这就是修真界的术法,那他此刻就不必维持着表面的镇静,实则焦头烂额了。
昕音仙尊的邪路子还真不能随便乱学。
他只是稍微试了试昕音仙尊在幻境中赋予魂花摇摆能力的那一招,怎么就召出了这么多南方蟑螂一样的火焰士兵来。
不是该只有一丁点儿自己的意识吗?不是该照着人砸的更加精准么,现如今这样满地乱爬究竟是怎么回事?
能不能稍微给点面子,听话一点?
很快,朱雀山附近的方圆十里都被滔天火焰给湮没。
火势如山,滚烫的热浪直扑面门。
这下,不仅是青嵬魔尊脸露惊恐,就连火翎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的脸上,已经从一开始强装着的平静,变成了心如死灰后真正的平静了。
“完蛋,玩脱了。”
魔王宫殿
一脸焦黑的青嵬魔尊和火翎齐齐跪在殿前。
面前是始终令人看不出喜怒的魔王。
碧之魔尊风风火火地从殿外赶来,一路狂奔,险些将肺都吐了出来。
“你们真是出息。”蓝月的声音也听不出是不是在生气,依旧是那副无悲无喜的音调,淡淡的指了指眼前的两人,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未听指令,擅自进入魔界禁地,依照魔界律法,当予以斩首之刑。”
青嵬魔尊立即为自己辩解:“陛下,臣只是为了抓住修真界的奸细。这奸细不知道学了修真界的什么妖术,驭起火来简直比厨子还利索!”
火翎本想保持严肃,可是在听见青嵬魔尊将自己比作厨子时,嘴角还是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
碧之魔尊赶紧给火翎使了个眼色。
火翎立刻诚恳道歉:“陛下,我并非修真界奸细,去朱雀山也并非是为了窃取什么魔界宝物,只是为了替陛下更好的驯兽。”
蓝月的眉毛突然抬了抬,示意火翎继续说下去。
火翎摊开手,掌心是一枚银光粼粼的通透宝石。
“莹珀!”碧之魔尊一个没忍住,惊呼出声。
莹珀能够短暂的迷惑他人心智,若是硬要扯是用来驭兽,倒也还行。
蓝月抬起手,那宝石便划出了一条优美的弧线,稳稳的落到了他的手中。他拿着莹珀端详了片刻,突然开口:“莹珀是月灵部落的宝物,又怎么会出现在朱雀山?”
言下之意,火翎是先前在火烧月灵部落的时候就已经抢走了莹珀,如今不过是随意找了个借口来搪塞魔王。
事实上,莹珀确实是火翎从月灵族拿的。
这也确实是借口。
但是火翎还有着别的打算。
如果蓝月的身份当真如他的猜测。那有关主神的事自然瞒不过他。
知道朱雀山如今是众神遗迹的映射,也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那还不如干脆将朱雀山如今的情况完全告知蓝月,以此来获取一点微薄的信任。
于是,火翎示意自己有些秘密需要单独向蓝月禀告。
蓝月那张冰山脸上显然写满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放出什么屁来”的不信任,却已经挥了挥手,示意碧之和青嵬魔尊先退下。
青嵬魔尊一步一回头,显然是一副忧国忧民,生怕他们魔王被修真界奸细给蛊惑了的苦大仇深样。
这样一对比,心事重重的碧之魔尊就显得更不正常了。
火翎的视线在左脚绊右脚险些摔了一跤的青嵬魔尊身上停留了片刻,转回头,换上了一副十二分郑重的神情,支起了一个隔音阵。
即便周围只是一些傀儡一样的小魔侍,火翎依旧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有关朱雀山的事。
“陛下有所不知,在月灵部落的众神遗迹被毁之后,凡是现世出现过的主神遗物,都被吸收到了朱雀山。”
蓝月扬了扬眉:“你有什么证据。”
在没有亲眼见到那两座狗耳朵山的情况下,火翎说的话实在是显得有些荒谬。
“陛下可再次派人去朱雀山探查,除此之外,”火翎目光闪了闪,“最大的证据,就在陛下眼前。”
意料之中的,蓝月并没有主动表现出什么,只是示意火翎继续说下去。
火翎:“我的体内有火神遗物,所以能够轻松驭火。陛下如此英明,这一点,想必我在先前为陛下驯服魔兽时,陛下就已有所感知。”
“所以,这与你私闯朱雀山有什么关系?”
“陛下,不是我要私闯朱雀山!”火翎一脸沉痛地扯着张口就来的谎,“我只是莫名其妙被吸进去的,又凑巧是个活的,能自己跑出来而已。如今朱雀山之中的主神遗物,应该还剩下不少。除此之外,我还凑巧得知了许多有关修真界的秘密。”
接着,火翎便宛如一个真正的叛徒一般,先是将昕音仙尊窃取众神遗迹中主遗物,用幻术代替的事透了个底朝天,后又将轻灵秘境和宣渺之间那点子见不得人的事情给卖了个干净。
听毕,蓝月道:“这么说来,我还该感谢你不成?”
听出蓝月的语气稍微有些松动,火翎立刻装乖道:“自然不敢。我知道魔界一向赏罚分明,我枉顾律法进入禁地朱雀山是事实,被罚也是应当。朱雀山的真相不能与旁人诉说,在魔界众人看来,我就是犯了罪,不得不罚”
句句在认错,却句句不离朱雀山。不停地强调着自己功大于过。
蓝月的眉毛再次抬了抬。
他先前只以为这个火翎,不过是昕音仙尊用来谋划事件的一具傀儡。如今看来,这个傀儡,似乎并不是太听主人的话。
“也是,不罚确实难以服众。”蓝月下巴微抬,还是幻境之中婆娑门门主的那张脸,气质却显然更高深莫测,“如今有一项任务,正适合你。”
他要来试试,这个不听话的傀儡,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火翎的眼睛眨了眨,突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落日崖守崖人一职如今暂时空缺。”蓝月手指轻轻敲击着王座扶手,“不如,你就暂代落日崖守崖人一职,当做惩戒吧。”
火翎沉默了一瞬,心中实在是有些不解。这守崖人究竟是什么工作,在魔界众人眼中还能被当成是惩罚?
“我一向不喜欢强迫,是按原律法斩首,还是落日崖守崖人,选吧。”这话若是说给寻常人听,那自然和逼着人去当落日崖守崖人没什么区别。但是火翎不同,蓝月也知道火翎不同,斩首对炎魔来说,只是疼痛,却并不致死。
那疼痛,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可落日崖守崖人却不同,蓝月并未说当守崖人的时限,这甚至还是个火翎曾听说过的官职。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先去落日崖看看,若是撑不下去,随时都可以反悔。”
撑不下去?
火翎觉得,蓝月口中对落日崖的形容词,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怎么听都不像是个正常的悬崖。
他突然有了种,被蓝月摆了一道的感觉。
但再是被摆一道,火翎也绝不会选择前一种惩罚。
他“叛逃”魔界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在魔界苟且偷生。
“不用到明日。”火翎望向蓝月,目光坚定道,“我选择去落日崖当守崖人。”
蓝月的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记住,孤狼固然有其可取之处,但唯有狼王,才能在狼群中长久的生存下去。”
火翎坚定的目光瞬间移向别处,逐渐涣散。他向来是个听不进劝的人,已经养成了听到不想听的话能直接无视的“好习惯”,闻言,只是佯装懂事的朝着蓝月行了个礼,假装自己听进去了。
蓝月:...........
一出大殿,火翎就被碧之魔尊抓住了一通盘问,在听到火翎自愿去当落日崖守崖人时,碧之魔尊更是当场咆哮出声。
“你疯了是吧?你知道落日崖是什么地方么?!你是炎魔,即便是头被砍了,在床上休养个个把月也能恢复过来,大不了我亲自给你找大夫缝针,但是,千万别去落日崖!那地方连新络去了都快丢了半条命,回来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但凡脑子清醒些就选择斩首。”碧之魔尊急切道,“你现在赶紧进去,跟蓝月说你反悔了.......”
火翎突然面无表情的看着碧之魔尊,直将后者看的一激灵。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只敢躲在别人身后,做什么事都需要别人铺路的废物吗?”
火翎也不知道自己这话,究竟是给碧之说,还是透过了碧之魔尊,在说给另一个人听。
碧之魔尊的嘴张了张,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半晌找不出正确的回应方式。
虽然昕音仙尊什么都没有交代,可他,确实就是这样看待火翎的。他和昕音仙尊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根本没有人会觉得他们之间能存在什么正常的交往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