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五星级酒店 第2章 丹药赠予

聆凰从别人的嘴里体验一把呼风唤雨的万恶贵族阶级虚荣感，衮衣绣裳，钟鸣鼎食的生活成了过眼烟云，现如今……

醒醒，起来搬砖了。

禾苗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豆蔻金钗之年，聆凰终究是个仰社会主义光芒长大的孩子，做不出聘请童工这样的事，况且，她还发不起工资。

她摇摇头，拒绝了禾苗想为她收拾屋子的心，“既已到了天界，凡间那些从前事便忘了吧。”

委屈又沮丧的表情浮现在禾苗稚嫩的脸上，聆凰不想一直在南天门杵着，又不忍叫个小姑娘落泪，只能暂且妥协，“我要回住的地方了，你若愿意可与我同行。”

禾苗欢喜起来，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沾染着明亮的光。

*

天界有日升月异，这让聆凰很开心。

她能期盼之后的春桃枝上，夏蝉咏鸣，金秋红枫与寒冬落雪，白昼与黑夜带起四季变化，让她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而不是想象中亘古不变的白日。

修行不知岁月，她会害怕在永恒白昼里忘记自己是谁。

清晨，阳光堪堪撒在竹篱上。

聆凰的院落在一棵参天古树旁，交错的树影斑驳投映在她四四方方的院落屋顶上。散仙居住的院落不大，基本都是一间卧室配上庭院，此刻的庭院光秃秃的看起来没什么生气，聆凰决定一会儿出门去逛逛，有机会弄些绿植和鱼儿回来。

她从前工作的地方叫她有些相信风水这样玄乎的东西，有植物与流水的地方，生意都不会差。

住房问题得到解决，吃饭方面聆凰发现自己直到现在也没有饥饿感，温饱的稳定在后方建立起坚实的依靠，半个月的适应期她没有打算悠闲度日，而是决定立刻去司命神殿转转。

兜里没有钱，是个社畜都会觉得心慌。

聆凰换上衣柜里的纯白纱裙出了门。

这时节应是初春，东方流动的云霞色彩瑰丽，辉映在垂垂枝头上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为将到的十里桃花撒上金箔般的春光，像是在催促它的绽放。

聆凰一路走，时不时有巨大神气的仙鹤自她头顶飞过，留下漂亮的黑羽身影与清亮的鹤唳。

到底是神仙的地界儿，浓郁的灵力飘荡在空气中，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她这样对修炼毫无头绪的人竟开始规律地吐纳、过滤周遭的灵力。

若聆凰手边有面镜子，还能发现自己的额头处浮现淡淡金光，勾勒的行迹恰好是昨日放置玉简的位置。

司命神殿坐落在天界的东南角，与散仙的院落相近，没有腾云驾雾这般本事的聆凰却感觉自己用尽一礼拜运动量才看见三檐四簇的宫殿。

掌天界诸神职务的司命神殿无疑是个重要部门，金碧辉煌的大殿外留几座长桥通行，聆凰过桥时看清上面盘旋着的彩羽神鸟，色泽艳丽的瞳眸跟随她走进了殿内方才闭上。

殿内以东珠为灯，莹润光泽耀得烨烨生辉，墙面上绘制的众神图在光下清晰可见，她站在门廊处用目光仔细巡视一圈并不见旁人，庄重辉煌的大殿里只有几块与人同样身量的乳白玉石板悬浮于空中。

她行至一块玉石板前，未曾来得及动作，玉石自上而下划过浅浅荧光，在几乎转瞬即逝的倒映里看清自己的容貌。

顿时，聆凰诗兴大发，想把过往岁月中读过背过的诗一股脑扔在自己头上，来赞美恍若天仙下凡的自己。

不对，她现在就是个仙女。

蛾眉翠羽，明眸善睐，这幅身体的容貌生得极好。聆凰在脑海里搜素了半晌，才想出最贴切的自夸诗句——

巧笑露权靥，众媚不可详。①

又仙又媚，她几乎快要爱上自己，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修炼才对得起这张脸！

乳白玉石骤然亮了起来，剔透的玉身上繁复字迹像沁进宣纸的笔墨缓缓浮现，她凑近仔细辨认一番，陷入沉思。

这块像是现代商场里的触碰式LED屏给了她两个选项，全职还是兼职呢亲？

不要以为长得好看就可以不当社畜，聆凰恍然间觉得这块石头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谨慎地思索片刻，她选择了一日兼职，初来乍到还是多看看各个地方再决定要将卖身契签去何处的好。

玉石再次划过荧光，一连串可选取岗位慢速在玉石上滚动。

聆凰内心啧啧称奇神仙的高科技，抬手选了丹殿。

太上老君昨日那般努力拉票，她今天去瞧瞧也无妨。

*

丹殿六丁神火经年不息。

面对这传闻能炼出火眼金睛的神火，如果作为上神的太上老君都会被天帝劝着去放假，那手底下的侍仙们自然不能被幸免。

丹殿众人被分为上旬与下旬两个班底，交替应卯。人力近乎被一分为二，如今在殿中的侍仙每个人忙得焦头烂额。

聆凰拿着一则火红的卷轴刚从大门探出脑袋，就被个身量不算高，梳着惊鹄髻的仙子拉去了丹炉旁。

“我们等个新人等了快一百年，总算见着了。”她风风火火的样子与她额头上的焰状花钿很是相称，“你负责看守火焰，只要火苗跳动三息，便往炉中放一截松枝。”

烧火丫鬟走马上任。

聆凰被塞了把小扇子，她自己再寻了个马扎，乖巧地坐在了丹炉前。

在没有开坛炼丹的时候，只需要将火焰保持在星星之态便可，聆凰以手支颐，摇着手里的扇子听耳边松枝燃烧的声音。火苗窜动，却始终逃不开一个既定的形状，目光描绘它许多回，聆凰终于得出结论：

六丁神火，竟是朵血色红莲。

“女娃娃，怎的今日便开始寻事情做了？”

笑语响在她耳畔，聆凰回头，还是那身灰袍的太上老君站在丹炉旁，笑眯眯地捋着白胡子。

她起身向上神问好，末了，四周望望，小声问，“您不是不能靠近丹炉么？”

捋胡子的手顿了顿。

太上老君轻哼一声，白胡子飘动，“昨儿给你们说了这般多，你就记着这个？”

聆凰看他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就知道上神未曾恼怒，抿唇一笑冲他讨饶，“承蒙老君教诲，今日四下逛了逛，晚间回去便查看神识灵海。”

“罢了。”太上老君摆摆手，“我只是到此取味药材，丹殿中有陌生气息才来炉便查看，这点子时辰无碍的。”

他怀念地瞧瞧丹炉，又看看莲火，在心底长吁短叹一番，也不知道这假得放到什么时候。

同他说话间，聆凰也不忘急性子仙子三息加木的指示，俯身再放一根松枝进丹炉。

这丹炉与火莲陪伴太上老君千万年，他见聆凰仔细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抬手掐了个决，一个小瓷瓶出现在手中，“娃娃勤勉，老道我看的喜欢，这东西送你助你修行。”

聆凰恭敬地接过，炼丹大佬送的礼物，只会是灵丹妙药！

她心里有个小表格，在开页处写上丹殿二字，下分两栏，左边是优点，一个慷慨的老板会时不时给员工送上些小礼物；右边是缺点，老板疑似工作狂，分分钟加班警告。

职场深似海，入职需谨慎，她得认真考量到方方面面。

*

落日收拢余晖，聆凰揣着小瓷瓶与三十枚灵石，踏着夕阳往归家的路走去。

天界人员寥寥，偌大的青石路上只她一人的影子被曳得长长。

在她回到院落时天光已尽然收起，取而代之的是星与月的交辉，撒下一地银霜。

禾苗在门前等了许久，她也换上了散仙的白纱裙，待看见聆凰的身影后，肉乎的小脸上满是惊喜，“殿下您回来了。”

“我说过了，不能这般唤我。”聆凰板着脸纠正。

禾苗讪讪应下，复又道，“明日三月初三，是天界的蟠桃盛会，您可要去观礼？”

据说那蟠桃会盛大而庄严，上神赴约也需谨慎守礼，她们这些小散仙只能在瑶池外围凑个热闹。

聆凰对这种热闹的祭典没什么兴趣，禾苗一提，反倒是让她想起今日在司命神殿的玉石上看见过蟠桃园的兼职。

也不知时值节假日，工资会不会翻倍？

她打定明日去当摘桃工，婉拒了禾苗的邀请，目送小姑娘一步三回头不舍地离开。

烧了一天的火，聆凰觉得自己像块烟熏火燎的腊肉，好生洗漱一番之后在藤椅上坐定，念力起，神识入海——

……这个海怎的一片荒田？

聆凰意识到不对，急忙查看玉简的使用指南。

行文描绘的灵气洞府、修炼穴眼自己全都没有，她再仔细动用念力探索了一遍神识灵海，能够去到的地方只有这片四方田地，更远处像是设下结界般不可逾越。

要完。

这已经不是输在起跑线了，这分明跑道都没同步。

她睁开眼，屋内摇曳的烛火晃动几下，活像她不安的心绪。

虽说大道三千，但自是以实力为尊，如果她没有洞府……聆凰咬牙，将今日太上老君赠与的瓷瓶打开，一枚圆润的丹药滚进她的手心。

她以壮士断腕的气势将它生吞了进去。

一股暖意自丹田而来，蔓延至周身所有经脉，全身毛孔打开以她为中心形成一个小旋涡，吐纳浊气新收灵力。她好似浸在暖洋洋的温泉之中，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叫嚣舒适，第一次体验到飘飘欲仙是什么意思。

炼气二字出现在聆凰的本命玉简上，聆凰心神一动，怀抱着荒田变洞府的美好愿景，进入了灵海。

荒田……更广阔了。

田边还出现了一堆小盒子。

聆凰捡起其中一个乌木材质的盒子，堪堪入手，一个苍老古朴的声音奏响在她耳畔。

【冰珍糯稻，灌以千年雪，入口冰凉软绵回甘】

聆凰，“？？？”

她怔怔注视着糯稻种子，努力接受原来天界农民才是自己的宿命。

……不管了，种了再说。

①摘自《艳歌行有女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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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丹药赠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