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睡觉的凌峙桀,迷迷糊糊中,似是听见有人进到了房里;以为是两小鬼回来了,便也没太在意,翻了个身继续跟周公下棋。好梦正酣,岂可就这样被打搅了。说起来,在时空隧道里来来回回的,即使坐在机器里也还是很累人啊!只是,怎么房里有些冷啊,没关窗户的吗?
突然间,凌峙桀似有所觉般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拉过床里的薄被,继续睡觉。许久不见房中那人的动静,凌峙桀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在屋里淡淡的响起:“你已经在我屋里呆了很久了,如果没事,奉劝你还是快走的好。昭昭和小白很快就要回来了,他们两小鬼可不是什么有耐心、好讲话的主儿。”
“你知道我的存在?”接着凌峙桀的话,屋里响起了另一个男声,轻柔、幽怨中有着明显的惊讶。
凌峙桀不置可否的继续闭着眼假寐,轻轻道:“一进内宅就知道了,只是你怨气虽重却不曾害人性命,所以也就懒得理睬了。”
男声轻叹一声,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可是凌峙桀?”
他居然知道我!凌峙桀一愣,慢慢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你到底所为何事?”
“你是不是凌峙桀?”男声没有回答,只是追问着同一个问题。
凌峙桀微微蹙起双眉,点了点头。
“是,还是不是。”男声不理会他无言的回应,执着的追问。
凌峙桀思忖片刻,回道:“是,我就是凌峙桀,就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人。”
“是的,你就是我要找的人。”说话间,屋子中央的圆桌边渐渐显出一个人影来,此人一袭青衫,长发整齐的披在身后,杏眸红唇,是个如花似玉般娇媚的男人。
这样的男子,凌峙桀从来没有见过。若非眉宇间那一丝丝阳刚英气,凌峙桀怕是要将他错认为姑娘了。先确认下性别,免得闹笑话。凌峙桀觉的很有必要问下先:“男的?”
男子微微颔首,自我介绍道:“我姓花,名怜叶。”
花怜叶,真是够独特的名字,不过很好听。凌峙桀暗暗想着,下床坐到了桌旁:“不错的名字。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个伶人。”
“伶人?”花怜叶淡淡的一笑,自嘲道,“不过是人豢养的玩物罢了。”
凌峙桀闻言很是尴尬的扯了扯唇角,取过桌中央摆放的茶杯,自斟自饮的问道:“你找我到底为了什么?”
花怜叶的双眉微微的拧在了一起,眉目间涌上了一层焦急:“亦桢他们很危险。”
“顾亦桢?”凌峙桀眨了眨眼,很是错愕,“你认识顾亦桢?”
“是的。”花怜叶点点头,幽幽道,“这间房原是亦桢住的。除了你,其余人我都认识,但只有亦桢知道我的存在。”
“那孟凌霜呢?她也知道吗?”凌峙桀听了他的话,更是错愕不已。在亚洲队里,孟凌霜的体质最为特殊,已经可以归类于通灵体质了;而顾亦桢只是比普通人多了那么一点点通灵性质。如果说孟凌霜可以看见鬼魂,那顾亦桢就是那种很容易被鬼魂附体的一类;因此,顾亦桢能够感知到花怜叶的存在,那孟凌霜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出乎凌峙桀意料的,花怜叶居然摇了摇头:“我不想别人知道我的存在。亦桢,不过是个偶然。”
偶然,真当我小孩子好骗!凌峙桀下意识的眯了眯双眼,淡淡的笑望着他,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你,回去就他吗?”花怜叶微微抬眸,第一次正面与凌峙桀对视。这一眼,花怜叶的心紧紧为之一震:眼前人沉静如水、飘逸似风;深邃的双瞳中似有如无的隐着叫人难以抗拒的威严。这样的男子,世间少有!
凌峙桀轻轻缀了口茶水,淡淡道:“人,我是一定会救的。但现在我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呢?”
“那是自然,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花怜叶悄悄收起有些飘飞的思绪,很是配合的答应了凌峙桀的要求。
“那好,你慢慢说,越详细越好;反正这事是急不来的。”凌峙桀有些懒洋洋的吧身体的重量全靠到桌上,端着茶慢慢的转弄着,“说吧,我听着。”
花怜叶垂下头,开始回忆道:“亦桢他们来时有说有笑,很开心。虽然不清楚他们究竟在忙乎些什么,可每天都是那么兴高采烈的,只有在提到你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才会浮现出丝丝愁云。他们好像很舍不得你离开,却又每个人都坚信你不是真的要离开……”
“停,打住。”听着他的描述,凌峙桀心里涌起一阵无言的暖意,不过当下可不是该关注这些乱七八糟不相干的事儿的时候,“说重点,一些琐碎事就别提了。”
“好。”花怜叶明白的点点头,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跑题,“有一天,凌霜匆匆忙忙的自大街上回来;自那天起,大家就有些不对劲了。先是减少了出门的次数,到后来干脆连门都不出了。我问亦桢到底怎么了,亦桢却只是摇着头什么都不说……”
“他们在躲人?”凌峙桀一手支着头,顺着他的思路想去,“应该不是官府的人。可如果不是官府的人,那他们会是在躲谁呢?”
花怜叶轻叹口气,说道:“亦桢走时关照我,叫我只管躲在这儿,千万别出了这院子;还说若是你来了,就要我来找你。”
“是这样啊?”凌峙桀心底一怔,双瞳慢慢定格在了花怜叶身上,“你死了也有几百年了吧?”
花怜叶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是,算算也有一百五十几年了。”
“一百五十几年,为什么不去投胎?”凌峙桀继续追问道,“你生前虽苦,却并非大奸大恶之辈,若是投胎,该会有个好去处。还是说对你而言,做鬼要比做人好?一百五十几年,你也该是有些修为的,不然不是被鬼差或者修行者捉去,便是早该灰飞烟灭,天地间再也没有你这么个人了。三魂七魄凝聚成形,没有肉身,想要留在这阳世是很难的。”
“我,我只是有些舍不得。”花怜叶莫名其妙,跟不上他跳跃性的思维,但听到后来,眼底那抹原本淡去很多的哀怨又渐渐浓重了起来:是的,有些东西,是我花怜叶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的;若真去了阴曹地府,这些东西便是怎样也守不住的。所以那一年,他心甘情愿的留了下来,留在了这让他不原舍弃的大宅内,独自一人经历了一季又一季,看过花开花落、春去冬来。只因那人曾说过,一定会回来。
这人,定时为情所困;舍不得的,定时心底那一片绵绵情意。凌峙桀注视着对面人儿眼底那一池的柔情,心底不免一阵哀叹。
“屋里的东西限你三秒之内给我滚出来,果实就别怪我打的连你妈都不认识。”晴空一声暴喝,凌峙桀不用猜就知道是小白、昭昭回来了: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那倒省事儿了,就他现在这样,估计他妈早都吓死了。
凌峙桀朝天翻了个白眼,将杯里的茶一口喝尽,站了起来。这两小鬼的脾性他最清楚,说动手就动手;尤其小白,有时候动手连招呼也不会打。慢慢走过花怜叶身边时,凌峙桀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是我身边那两小鬼回来了。走,我带你认识认识去。”花怜叶虽然站在原地没有动,但他的恐惧他看的出。昭昭、小白工夫修炼的不怎么到家,可终究是神兽后裔,一般修行者都不敢轻易招惹,更何况是花怜叶这个没多少修为的孤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