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暖暖的、很舒服;鼻端有着淡淡的芬芳在打转,没有猜错的话,该是夏夜的茉莉;耳畔是动人的鸟鸣,时而悠长时而灵动。当思绪从函长、静溢的沉眠中渐渐苏醒时,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是那么舒心、舒心的只想就这么继续闭着眼假寐。凌峙桀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慢慢睁开双眸,白色的纱窗让原本刺目的阳关柔和了下来,为窗外的世界覆上了一层朦胧的美。
翻了下身,让自己躺得更舒适些,凌峙桀这才抓过床头柜上的小闹钟。虽是修真者,可他的喜好却和同门师兄弟差了十万八千里。仅管师门戒律没有要求一定要早期练功、要勤学苦练,可同门中几乎所有弟子都有早起的习惯;闻鸡起舞绝对是好品德,偏偏凌峙桀每日睡到日上三竿,也未必见得会起床;整个门派里只要是修道辟谷期的几乎都不吃什么,吃也只吃些素食,凌峙桀却不管,只要是好吃的他都吃,他甚至还很自豪的说这世上天上飞抵、水里游的、地上跑的、除了人他差不多全吃遍了。总之,他绝对算得上是修真界的异数。所以现在,他很心安理得的赖在床上,尤着自己脑子一片空白,连今天星期几、现在是上午还是下午都没点概念。
“中午十二点,吃午饭的时间。”看着小闹钟里的两根指针,脑子总算开始活动了起来,“七月十四日?”凌峙桀微微的愣了愣,有些反应不过来,记忆里自己的时间点应该停留在五月中旬、地点是非洲埃及的开罗。可这里,分明是自己的卧室、自己的家啊!
猛地一激灵,凌峙桀“唰”的坐了起来,难道自己已经回到上海了?匆匆披了丝质睡袍,一蹦三跳的冲出了房间。所立处是二楼的回廊,回廊下是熟悉的大厅,佣人们正在管家的指挥下做着各自的事情。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熟悉的凡仿似埃及之旅只是一场梦。
“少爷,您醒了。”老管家和蔼的向他问安,“要不要我通知厨房为您做些点心?”少爷自被送回府邸后就一直沉睡着,现在一定该饿了。
眨了眨眼,凌峙桀还是有些不太适应:“不用,别麻烦了,我房里有吃的。”吃不吃可不是他关心的,要紧的是把些事情弄清楚才是真的。
“嗯,那个……”凌峙桀挠了挠后脑,一时竟不知该先问些什么了。
“少爷不妨先回房梳洗一下,我去让厨房弄些点心。”老管家在凌家服侍了三代人,心思何等精细,笑着建议道,“等下少爷边用午茶边问,我一定如实回答您的问题,可好?”
“啊,好、好。”凌峙桀顺着老管家的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丝质睡袍歪七扭八的披在身上,该遮的遮了,可还是止不住春光外泄;凌乱的长发为他清俊的容颜增添了不少狂野的气息;**的双足此时隐隐感到了大理石地面透出的冰凉。真是、真是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不体面的时候,要是被那个过分注重仪表的老妈知道,恐怕耳朵又要不得清静了。
才想到老妈,水清柔那张微嗔薄怒的脸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凌峙桀的脑中。没有任何犹豫,凌峙桀一个转身飞奔进自己的房间,顺带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老管家看着自家少爷孩子气的举动,眼中嘴边荡起了满满的宠溺的微笑。少爷终究还是个孩子啊!回首时看到一边几个年轻的女佣正对着二楼发痴,无奈的微微摇头,重重低咳一声,提醒道:“都认真点,晚上先生将宴请重要的客人呢。”
女佣被老管家的话语一惊,纷纷垂下头,羞红着双颊继续手中未完成的工作。
少爷长的太漂亮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老管家在心底暗暗感叹着:这样会很辛苦的!
对着镜子找了老半天,在确定自己各方面都堪称完美后,凌峙桀才满意的出了房门。纯白色的直裾外套了件薄如蝉翼的淡水蓝纱质外衫,淡蓝的要带上嵌着一块朴质无华的,白玉,长发垂要,和着衣杉随着他轻快的脚步飘扬着,远远望去竟似那壁画上走来的古代贵公子。
“管家呢?”凌峙桀没在大厅里找到老管家的人影,便问向一旁低着头正努力克制自己喷鼻血的女佣。
女佣没抬头,只是用手指了指屋外的□□院,知道凌峙桀走远,才狠狠的吸了几口大气:我的天,世上居然可又有这么漂亮的人,做男人简直就是让女人去犯罪。
“陶醉完了就赶紧把鼻血擦擦吧。”和她一起的另一中年妇人好意递了张纸巾过去,“这么没定力,迟早会失血过多而亡的。不过,少爷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少爷,这边。”老管家眼观四路,一见着凌峙桀立马迎了上去。自家少爷是个宝,允文允武、待人和气,可就是这路痴的毛病叫人头疼。自家庭院玩了几十年,别人那是闭着眼睛都能逛个遍,偏就自家少爷回自个儿屋子都能转悠上老半天,最后还得要让人领着才能不走歪路。
跟着老管家进了□□院的凉亭,没等老管家开口,他已是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老管家准备的都是他平日里最爱吃的点心:绿豆糕、芙蓉酥、冰镇西瓜汁。一看见这满桌子对胃口的点心,有什么问题也都被抛了老远去。
好不容易吃得差不多了,凌峙桀才想起还有好些问题要问呢。再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西瓜汁,眨了眨眼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吧剩下的西瓜汁塞进老管家手里,不好意思的笑道:“光想着填肚子,都忘了管家伯伯了。”
“没事,少爷吃饱了才好。”老管家笑眯眯的将剩着西瓜汁的冰壶放回桌上,满足道。
“吃饱,吃的老饱了。”凌峙桀贪凉的喝着西瓜汁,问道,“昭昭和小白这两混蛋呢,怎么一大早就见不到人了?”
“小少爷去参加学校的社团活动了。”老管家放下冰壶,回道,“先生和夫人则是社交会。”
老爸老妈的去向,就是你不说我也知道,按时间算该是下午茶会什么的,反正我没兴趣。凌峙桀边想边玩弄着手里的杯垫,嘴上却没停下,“我的考试没挂吧?”这也是很要紧的,他可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复读一学期。当然复读一学期是无所谓的,反正他也承认自己翘课的多数,最重要的是不能让那些烦人的教师们看笑话。
老管家笑着,难得见到自家少爷这么在乎的神情,看来他和那些教师之间的过节还真不是传言。“补考的话,随时都可以为少爷您安排的。”
“什么时候都行?”凌峙桀微微一怔,有点儿不太敢相信。鸿雯学府是凌家的家族产业他不否认,可也没听说生为凌家子弟就有什么特权呀。再问一遍好了,“补考的时间随我定?”
老管家点点头,回道:“是的,在下学期开学前,只要少爷认为准备好了,先生自会为您安排好一切的。”
看来自己不但没听错,就连这话里的意思也没会错。凌峙桀转悠了下眼珠,接着问:“那我昏睡的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来找过我?”
“这个……”老管家迟疑了片刻,摇着头道,“记不清了,应该没有。”
说谎!凌峙桀淡淡瞥了老管家一眼,淡淡道,“是吗?”
“是的。”老管家直视前方,不敢看他的眼。少爷待人是和气,可这不代表他就是个好脾气的人;虽然不像一些人大吵大闹,可一声不响的直视着你的双瞳,足以叫人从心底里泛冷;自他而来的压力,就像自己这样活了一辈子的人都抵受不住。
“我没什么可问的了。”凌峙桀将剩下的西瓜汁倒进嘴里,起身离开,“我出去逛逛。”
“还请少爷在晚饭前回来。”老管家恭敬相送,提醒道,“这是先生和夫人吩咐的。”
老爸老妈,有准备玩什么花样?凌峙桀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只得不在意的挥挥手,权当知道了。回到厅里先是拨了通电话,结果没人接。凌峙桀有些纳闷了:难不成茜姐他们出任务去了?算算时间,这倒是很有可能。不如去“八亦居”看看好了,也好知道这会儿他们去了哪个朝代,干嘛去了;等补考一结束,自己也好追过去。想到就做,凌峙桀转身回房拿了钥匙,冲了出去。
在路口拦了车直奔“八亦居”,拿出钥匙想开门时,凌峙桀才猛然发现,原本串在钥匙圈上的“八亦居”大门的钥匙不见了,就连“八亦居”里自己的寝室钥匙也不见了。这怎么可能,钥匙明明是串在一起的呀!自己是个很懒、很怕麻烦的人,断不会把钥匙分开放,可钥匙怎么就不见了呢?
凌峙桀拿着钥匙在门口转了老半天,终于还是进了“八亦居”。屋里一切照旧,收拾的整洁干净,顺着楼梯来到自己的寝室处,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满满旋开了门把手。门没有锁,因为不常住“八亦居”,所以屋里除了换洗衣物外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也正因为如此,整个“八亦居”里就只有他凌峙桀的房门是不上锁的。
穿过层层书架,走到书桌旁,记忆中空无一物的书桌上此刻正放着一本文件夹。凌峙桀拉开窗帘,让阳光充分的晒进屋里,这才拿起文件夹慢慢的翻阅。茜姐他们果然是出任务了。暗暗盘算了下,凌峙桀决定尽快完成补考。
边翻阅着手里的资料,边认真的记下每一处可能会用到的细节,等看完时,已是黄昏十分了。微微的伸了个懒腰,凌峙桀将资料放回书桌上,拉起窗帘,离开了“八亦居”。他可没忘记老爸老妈让他晚饭时间回家:究竟会是什么事儿,还要特意关照!
一路想一路晃荡,凌峙桀可不认为晚饭是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几年经验所得,长辈们特意嘱咐出席的饭局、宴会,对他而言全都是要命的鸿门宴。大大的吐了口气,很无奈的挠了挠头:可不可以不回去吃饭啊,干脆就说自己在外面打过牙祭好了。
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凌峙桀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发来的短信。翻开机盖,只见一条短信写的温馨:儿子,老妈做了好多你最爱吃的菜,快点回来,老爸老妈等你一起吃晚饭,还有你那两个宝贝儿子。“呵呵,又是这一招,老妈你就算准了我拿你没辙吧!”伸手拦下路过的计程车,有鉴于以往路痴经验,还是找代步工具回家稳妥。
“凌宅”的后院布局以中国园林为基调,小桥流水、曲径回廊,处处透着江南水乡女子般的婉约;但进入主厅的前院,却是以西方格调为准,简约、庄严、雄浑,未进门便给人以皇家气派。就凌峙桀而言,他对自家前院的风格是很不满意的,用他的话讲就是没情调、没创意;相较于前院,他更偏爱后院。也正因为如此,只有墙没有门的后院,成了他练轻功的绝佳地点。
今晚也不例外,不理会在前院等的着急的老管家,凌峙桀禁自从后院围墙上纵跃而下,足尖轻点池上含苞白莲,人已飘然落在了大厅的后门。
“少爷……”路经的女佣低头问安,“您怎么从后院……”
“翻墙进来的。”凌峙桀毫不在意的指了指大厅,问道,“除了我爸妈,里边还有什么人?”
女佣张望了下大厅,笑道:“先生的大学好友和他的夫人、女儿。”
“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凌峙桀翻了翻白眼,边咕哝着走进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