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如凌峙桀自己说得那样,他是个很懒的人。学生会改选也有3个月了,他这个学生会会长进学生会的次数用五根手指都能数清楚。不过最近这几天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勤快了起来,隔三差五地往学生会跑。这不,一下课,还不等老师宣布解散,凌峙桀就冲进了学生会。
“凌峙桀,再来!我就不信赢不了你了。”孟呓海捧着盒围棋,跟在凌峙桀身后撞进了学生会大门。
凌峙桀顺手往壁炉里扔了几块木头,一个响指打着了火,斜了眼刚进门的孟呓海道:“快把门关上,也不嫌外面风冷。”
孟呓海出奇的没有出声反驳,转身将洞开的大门关上。12月的风,冷得直钻人骨头。
壁炉中的火在凌峙桀的指挥下越烧越旺,很快就将一屋子的寒冷赶了个精光,暖烘烘的仿似阳春三月。
孟呓海脱下外套,慢慢摆好棋盘,问道:“为什么不开空调呢,壁炉烧了还要清理,不嫌麻烦吗?”
“烧壁炉更有过冬天的感觉。”凌峙桀解开校服的扣子,露出了穿在里面的真丝衬衫。
“天啊,这么冷的天你就只穿一件衬衫!”孟呓海一边怪叫一边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要风度也不用搭上自个儿的健康吧!”
“要你管。”凌峙桀很不满的瞪她一眼,开始猜子,“你还下不下了?不下我走了。”
“下,下。真是好心没好报,人家关心你耶。”孟呓海嘟着小嘴不乐意的小声咕哝着。没心没肺的见多了,可就是没见过这么没良心的人。认识的人她才会费心;不认识的,她管他死活啊。
两人没下几个子儿,顾亦闻、顾亦桢两兄弟抱着本书走到自己的位置坐好,四只脚往茶几上一搁,开始温习功课。
学生会成员们一个个聚集在了这间足有50平的房间里。谁都没有弄出太大的响声,只是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儿。张茜给所有人沏了壶红茶后,端着杯子坐在穆峻对面,小声地和他谈论着什么。
“该死,又输。”孟呓海狠狠地把白字扔进棋盒里,不信邪道,“再来。”
凌峙桀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最近闲的很,来几盘都不打紧。
“凌峙桀,这世上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一边观战的余费仁替孟呓海问出了她心里早就想问得话了。虽然凌峙桀来学生会的次数很少,但这并不影响到6个男生间的友谊。自从开学时打了一架后,6个人就经常会在那棵老槐树下的小巷中碰面。碰面之后干什么?自然是一起翘课,分享彼此找到的好玩的场所;当然祸也没少闯。越是闯祸,彼此间的情谊就越深厚;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世上能难倒凌峙桀的事几乎没有,至少他们还没碰到过。
“多了。”凌峙桀很随意的丢了粒黑子进棋盘,道,“至少我不会烧饭做菜;手绢没洗过半条;家务活没几样会的。”
就在他们东聊一句、西侃一通之际,门突然被推开。一股冷风从外面灌了进来,让坐在最靠门的吴严辉、余费仁一阵的哆嗦。
“哎呀,这该死的冷空气,一来就把气温降到了零下。知道不,外面小花园的水塘,表面都结了层冰呢。”秦筱竹一脚关上了大门,赶紧把大衣脱下挂好,走到围成一圈的孟呓海身边,好奇道,“干什么呢,围了一圈的。”
孟呓海一把搂过筱竹,兴奋道:“筱竹你来得真是太巧了。快帮我看看,接下去要怎么下?”
“下什么?”秦筱竹被她弄的一阵莫名。
“围棋啊!”孟呓海强迫性的把她的头转到桌上的棋局,满心期待道,“快看看,接下去子儿该往哪儿摆?”
秦筱竹盯着棋盘中纵横交错的黑白子研究了片刻,很认真的建议道:“呓海,以我的看法,你现在只能做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孟呓海很配合地问道。
凌峙桀看着这两人的那股认真劲儿,就只能侧着上半身,用左手捂着半张俊脸在那儿偷笑。因为他早已知道秦筱竹接下去要说什么话了。
果然,秦筱竹没有让他失望:“这唯一一件可做之事就是弃子认输。”
“什么!”孟呓海一下跳了起来,指着秦筱竹,气的扯着嗓门喊道,“筱竹,你故意的是不是?我们做了那么多年姐妹,你干吗老帮这个姓凌的外人啊!”
秦筱竹无所谓的端起吴严辉那杯还没喝过的红茶啜了口,悠闲道:“呓海,你自己技术烂,下不过别人也就算了,干吗每次都要找我帮你作弊?我帮了你,你却又每次都指责我偏帮外人,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呀?别一副委屈的样子,你冤,我比你更冤。那,今天我把话说明白,找我帮忙就别说我没尽力;要么就别来找我。”
“是啊,呓海,你这盘棋还是认输的好。筱竹没说错啊。”吴严辉对着棋盘看了半天,才理出个头绪来。
“死严辉,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孟呓海被他们两人一搭一唱气的没办法,看了看桌上堆了一堆的东西,抓起一只喝空的杯子就往吴严辉身上招呼。
“哎呀!”吴严辉眼见飞来一道红色抛物线,不躲的就是傻子。一弯腰,整个钻进了桌子底下。原本应该砸在吴严辉脸上的杯子就这么好巧不巧的自由落体在了抱着本书睡的正香的顾亦闻身上。一声惨叫自然不可避免的响彻了整间学生会。
顾亦闻被茶杯砸中的第一反应就是不顾一切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躺在他身上的那本厚重的英文书随着他的动作落了下来,又无巧不巧的砸在了一边睡的跟头死猪没什么两样的顾亦桢那搁在茶几上的小腿上。结果可想而知,顾亦桢被一阵巨痛给痛醒了。
顾亦闻两眼喷火的看着前面早已笑做堆的众人,吼道:“妈的,说,谁干的?”
话音才落,顾亦闻就看见仍蹲在桌地下的吴严辉对自己打了个手势。下一秒,他手里的杯子按着来时的路线飞了回去。不偏不倚,正好擦着孟呓海的耳际飞过。
“顾亦闻,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我,你也敢扔。”原本就在气头上的孟呓海双眼圆瞪,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东西,随手抓了就朝正在挑衅的顾亦闻丢去。
“哎哟,我的妈呀。”顾亦桢手脚并用,以最快的速度退出激战区。再呆下去,别说睡觉了,恐怕连命都没了。别人可能不知道,他们整天呆一块儿的会不清楚?家里那6支母老虎没一个好惹的。也就顾亦闻这个掌管经济大权的敢和她们交劲儿,那还是得在被激怒的情况下。
看着空中扔过来又丢过去的杯子、碟子、小勺、饭盒、作业本、课本。张茜很是无奈,这学生会都被弄成什么样儿了,快赶上幼稚部了。“闹得差不多了吧。”张茜紧皱着眉头大声问道。
没人理她,就连身为学生会会长的凌峙桀都睁大着双眼等着看最后的结果。
张茜寒着脸走到凌峙桀身旁,戳了戳他的右臂,问道:“身为学生会会长的你,就任由他们这么胡闹下去吗?这要是让其他几部的学生会知道了……”
“你不觉得挺有意思的吗?”凌峙桀头没转一下,眼没动半分,笑道。
有意思!张茜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她现在可以肯定这个会长是个白痴、智障,说他弱智都嫌太抬举他。
“哎,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吧。”凌峙桀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挺无聊的了。于是,走到一边的沙发坐好后,便很不负责的把烂摊子扔给了正处于火山喷发边缘的张茜。
“凭什么?”张茜难得能被气得七窍生烟,失去理智。不过现在,她却正好在这难得一见的情况中。她几乎是咬着牙问的这三个字。
“凭你是副会长啊。”凌峙桀随手翻开茶几上的一本书,漫不经心道,“这种小事儿当然是在你的职责范围啦。更何况,你不是他们的头儿吗?”
正在冒火的张茜被他后半段话说得一惊,很不自然的看着他。他们11人的关系他是怎么知道的?这可是除了考古历史协会的成员外,没人清楚的呀。是谁告诉他的,还是他随口说说的?
“愣着干什么?”凌峙桀不给她深入思考的时间,道,“学生会要是被砸光了,你们可就等着拿收据赔钱吧,学生会财政部不承担一切费用。也就是说,你们得从自己的腰包里把钱给掏出来。”
这句话很管用,比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顾亦闻的双手早已从扔东西转变成了接物件,动作还非常的迅速。凌峙桀一说完,半空中飞舞的一切物品都落了地。
张茜看的那个郁闷啊,都有种想扁人的冲动了。
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大打的学生会惯例活动到此正是落下了帷幕。一众人重新在超长会议桌边坐定,秦筱竹拿出手机,翻看了下月历,提醒道:“各位,再过两周就是一年一度的圣诞节了,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什么了?不就是个圣诞节吗,又不是春节。”吴严辉整个儿趴在桌子上,玩弄着他的虫子宝宝。当然,宝宝只有他会叫,其余人都喜欢叫它毛毛。不过,除了吴严辉,也不会有第三人去抓它来当玩物了。
“中国人是不过洋节日的。”孟呓海闭着眼悠然道。这家伙是个传统的保守派,总在有意无意间排斥外来文化:比如情人节,大多数青年都会选择阳历2月14日和情人在一起;她就不一样,过的是七夕,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那一天。
“可是在鸿文就读的有40%是来自于西方国家,我们是否得为他们考虑一下?”孟凌霜用数字来提醒她的三姐孟呓海,圣诞舞会是鸿文不成文的传统。
孟呓海抬眼斜了下身边的孟凌霜,反驳道:“既然他们来中国求学,那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入乡随俗懂吧。他们到我们这儿来读书,我们得替他们准备万圣节、准备圣诞舞会;那我们去他们那儿上学,怎么就不见他们替我们过中秋节、春节呀?按亦闻的生意经,这笔买卖可是稳赔不赚的。都稳赔外带不赚了,我们还瞎起个什么劲啊。”
“我晕。”孟芷薏睁着眼晕倒在自个儿的椅子上。这个舞会她可是从一进校门那天起就在盼了,她连礼服都准备好了。照她三妹这说法,舞会开不开的成现在得打个问号了。
顾亦闻在一边噼里啪啦的一通狂算,最后得出个结论就是开这么个舞会实在是劳民伤财又没多大实际意义,倒不如不开还能替财政部省一笔钱。想想也是,一大帮子学生在舞会上能干啥?除了聊些娱乐新闻、比一下谁更有钱外,没人会谈些具有实质意义的东西,譬如两家企业的合作等等。
这一讨论又是一个小时,其间不免又是一番口水仗。好在都是自家人,才没闹到刀剑相向的地步。讨论的结果是没有结果,因为双方都无法说服对方。
西下的夕阳开始加快了回家的脚步,才短短半小时,红彤彤的晚霞便隐去了她所有的身影,天空变得一片灰蒙蒙的。光控的宫灯自行打开,照亮了整间会议室。
凌峙桀舒适的靠着椅背,望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空,边听着他们的争吵声,便无聊的打着哈欠。说起来,他挺佩服这个小团队的,为了一个舞会可以吵成场争辩赛,也算蛮有本事的了。
张茜左手捂着额头,头痛的按下了所有的声音:“争了那么久,也没争出个结果,在争下去也没意思。还是问问会长吧,让他决定。”
一句话,所有的视线在同一时间聚焦在了凌峙桀的脸上。只是凌峙桀依旧在悠闲的看着天空发呆,连整个会议是何时安静的都不知道。
穆峻看了看他的眼神,确定那是发呆的人才拥有的眼神后,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
凌峙桀无巧不巧的在穆峻的脚尖碰上自己时,将右腿搁在了自己的左腿上;严肃地看了众人一眼,问道:“结果讨论出来了,谁赢了?”
一群人谁都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看得凌峙桀不爽的挑了挑双眉。
“我没有讨论出结果,因为谁也说服不了谁。”张茜喝光了茶杯中仅剩的茶水,润了润嗓子,道:“所以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
“意见?”凌峙桀眨巴眨巴双眼,左手支着下颚,状似考虑了片刻,才说道,“那就开个舞会吧。全学院如果只有我们高中部不举办圣诞舞会是会被扔臭鸡蛋的。那滋味不好受,我不喜欢。至于是什么形式的舞会,你们自个讨论吧,完了告诉我一声就行了。好了,我得回去吃晚饭了,明天见。”说完,抓起衣架上的风衣披上,打开门走了出去。
秦筱竹愣愣的看着被关上的大门,有点不可思议:“就这么走了,把所有的问题都丢给我们?哦,这个学生会会长未免也太好当了吧。”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孟凌霜边整理着会议桌,边道,“上位者需要做的永远都是为手下定个大方针,至于其他的细节,那都是下位者的工作。”
“谁他妈说的,我撕烂了他。”余费仁气冲冲的低吼。
孟凌霜耸耸肩,不再理会他。
“那我们该举办个什么样的舞会?”孟芷薏得知舞会将照常举行后,兴奋的不得了。她一边想着其他学生会举办的舞会,说道,“幼稚部和小学部是规定的联欢会;国中部是宫廷舞会;大学部这次和研究部联手举办情人舞会,就是那种只有舞伴才能参加的舞会。我们呢,准备举行哪种类型的?”
孟邃亲舒适的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道:“不如来个化妆舞会吧,挺好玩的。”
“咦,这个主意不错欸。”于是,在女生们的一致赞同声中,学生会宣布于12月24日圣诞夜那晚18点在操场举办一场盛大、华丽的露天化妆舞会,允许和亲朋好友一起来参加。当然,主办方考虑问题非常的周到,为了以防万一当天晚上下雨,还特地租借高中部的大礼堂。当然,因为操场与大礼堂相邻,那里自然而然又成了舞会的休闲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