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雪君笑道:“贱妾是看在大师份上,并非有意帮助少林派。mengyuanshucheng”
四戒大师垂首道:“老衲永感大德。”
张玉瑶突然叫道:“咦!大家快看。”
众人忙向岗下望去,只见岗脚下窜出数人,也是黑罩蒙头,直向对面奔去,似是奔向那数十名蒙面人,与其会合。
范雪君双目虽盲,但妹妹范雪仪早已将看到的情形,暗中告诉了姊姊,四戒大师唯恐范雪君尚不知情,急忙说道:“又有几个蒙面人,加入那大批蒙面人的行列。”
范雪君道:“共是七人么?”
高光接口道:“不错,一共七个人。”
黄荣大声道:“好像是恶屠夫那批人。”
四戒大师凝目一看,果然那七人的身形衣着,极像刚刚逃出众人掌握的恶屠夫樊霸等人。
左少白剑眉紧蹙,道:“这事奇怪,为何所有的人都事先准备好黑色头罩,难道竟是巧合不成?”
万良道:“没有如此凑巧的事。”
四戒大师愁眉深锁,道:“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有幕后人物主持其事了。
但听范雪君道:“高护法。”
高光道:“属下在。”
范雪君道:“快将飞叟胡梅提到这里来。”
高光大声道:“遵命。”转身奔去。
这时,大火已燃烧到旷野中央,那枯草燃烧甚快,大火所经之处,地面一片焦黑,荒野四面火已熄灭。
那数十名步行的蒙面人,这时停留在北面一块空地上,那空地上寸草未生,蒙面人停留在那里,等待西面余火熄灭,即可踏着余烬,往西而去,那百余骑奔马被大火驰迫,绕了一个圆圈,这时也顺着北面山麓,朝那空地驰去。
同时间,东面草原上已现出十余队少林僧侣,那十余队少林和尚,每人手中都执着兵刃,十多个小队,每队二三十人,由一个老和尚率领,浩浩荡荡,向西奔来。
那十多个小队,本是平行展开,来至荒野东端,队形突然一变,由横而直,转向西面疾奔。
转眼间,为首那一队少林僧侣,已接近蒙面人的铁骑,少林僧侣视若无睹,依旧向前疾奔,看情形似要赶到西面,然后回头包抄,实行首尾夹击之策,那批蒙面人似知厉害,立时反客为主,方向一转,直向少林和尚的队伍冲去。
展眼间,兵刃交接,响起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人喊马嘶,声震四野。
就这两军交接,少林和尚的队伍为蒙面人铁骑冲散之际,另外几个小队已旋风一般疾奔过去,其中一队与那群步行的蒙面人接战,其余的都冲到西面,直抵大火边缘,然后才掉过头来。
这仅是片刻间的事,十八队少林寺僧侣,已展开罗汉大阵,将那两起蒙面人包围在阵内。
群众站立在高岗上,居高临下,旷野中的情形尽收眼底,心中刚刚赞叹罗汉阵的威力,忽见大群蒙面人突出围困,纵马如飞,朝东方冲去,随即与另外两队少林和尚接战起来。
适在此时,高光挟着飞叟胡梅,大步奔了回来,叭达一声,将胡梅摔落在地上,道:
“范姑娘,胡梅到。”
范雪君道:“搜他身上。”
高光闻言,立即在胡梅身上搜索,忽然搜出一团黑布,抖开一看,赫然是一个缝裂好的头罩,不禁惊叫道:“启禀范姑娘,搜出一个黑布缝制的头罩,与下面那批人用的完全一样。”
范雪君微微一笑,道:“这严刑迫供的事,只好劳动万老护法了。”
万良嘿然笑道:“对付老奸巨滑之人,老朽最有办法。”迈步上前,一把抓住飞叟胡梅的衣领,将胡梅提了起来。
飞叟胡梅早已骇的面如土色,道:“不必费事,胡梅既已落在你们手中,有问必答就是。”
范雪君冷冷道:“这黑色布罩那里来的?”
飞叟朗梅道:“掌门人所赐。”
万良怒声道:“信口开河。”骄指如戟,猛地在胡梅腰上戳了一下。
飞叟胡梅吃吃一笑,脸上却已满布惊恐之色,急声道;“士可杀,不可辱,胡某讲真话,你们不能滥用毒刑。”
左少白将手一摆,止住万良施刑,眼望胡梅道:“你们掌门人如今何在?”
飞叟胡道:“八卦坪。”
他情知此时此地,不讲实话只有多吃苦头,因之,不待左少白追问,自行接道:“昨日夜间,老朽与师弟等正在南阳,突然接到掌门人令谕,命老朽率领师弟与此两个师侄,赶到许昌附近,接应少林掌门人一痴大师。”
飞叟胡梅道:“传令人是掌门人的贴身侍童,日月双童之一的月童太阴,黑布头罩也是由他带来。”
四戒大师道:“八卦坪远在川西,少林事变乃是近一两日间的事,你们掌门人难道能未卜先知不成!”
飞叟胡梅道:“这中间的奥妙,老朽也无法回答,但那昆仑、青城两派的人,想必也是奉到掌门人之命。”
万良冷冷一笑,道:“那恶屠夫樊霸和宇文清没有掌门人,两人又是奉谁之命?”
飞叟胡梅道:“这个老朽亦不知情。”
左少白道:“你们掌门人,与那圣宫神君之间,可有关系?”
飞叟胡梅微微一怔,道:“圣宫神君,这名字倒像听人讲过,敝掌门人与他有没有关系,那就不得而知了。”
万良冷冷说道:“一问三不知,不让你吃点苦头,谅你不会吐实。”一指点戳过去。
这一指用的“五阴搜穴”之法,霎时间,胡梅周身百穴之内奇痒无比,满头大汗,涔涔而下。
飞叟胡梅虽然武功不弱,也受不住这种苦刑,情急之下,破口大骂道:“老匹夫万良,乱施毒刑,算什么英雄好汉。”
万良冷笑道:“老夫问你,是否圣宫神君的党羽?”
飞叟胡梅怒吼道:“圣宫神君什么东西。胡某是八卦门中人。”
万良哈哈一笑,道:“你这老儿狡猾成性,老夫要慢慢的收拾你。”挥手一掌,解了“五阴搜穴”之法。
飞叟胡梅喘了几口大气,道:“你们自命正派人土,行事却如此恶毒,口是心非,不怕天下英雄耻笑么?”
万良笑道:“呸!对付你这种坏人,再恶毒十倍的办法,也不为过。”
转面一望左少白,接道:“这老儿明明与圣宫暗有勾结,我看还是废掉拉倒。”
左少白微一沉吟道:“暂留一命,回头再作处置。”
万良讲的本是恫哧之言,闻得左少白吩咐,立即抓起胡梅,转身奔去。
范雪群突然说道:“万老护法,请将另外那三人身上的头罩,一起取来。”
万良高声应道:“遵命。”
须统,万良已将的梅送回车内,将那另外二人身上的头军取来。
这时,大火已经熄灭,荒野中,数百名少林僧人,展开了罗汉大阵,将那百余名蒙面人包围在内,但那蒙面人中,显然有人精通罗汉大阵变化,故大队人马在阵中行突来去,所遇的阻力甚小,少林和尚虽连连变动阵形,也只能勉强将那批蒙面人缠住。
这是一场规模庞大,别开生面的战斗,交战之人多达数百,但一方是清一色的和尚,另一方全都带着黑色头罩,壁垒分明,井然有序,一点不显得杂乱。
忽听范雪君道:“大师尚未看出谁是一痴么!”
四戒大师忧形于色,道:“老衲仔细辨认过那几个带头的人,谁也不像是一痴。”
范雪君道:“九大长老,是否全都在场?”
四戒大师摇首道:“仅只四成师弟在主持阵法,其余几位师兄弟一直未见。”
范雪君道:“如此看来,一痴或许不在这批人中。”
四戒大师成然道:“老衲也是如此判断,但亦不敢过于武断,说不定一痴那孽障隐身在人群之中,等待时机,然后脱逃而去。”
左少白道:“这黑罩蒙面之法,倒是巧妙的很。”
范雪君道:“依大师判断,这批人能够冲出罗汉大阵,突围而去么?”
四戒大师道:“日间是不能,到了夜间,那就难说了。”
范雪君道:“此时何时?”
四戒大师目光一转,只见暮霭苍茫,天色已是向晚,不禁忧心忡忡,道:“天已快黑了。”
左少白突然一指西北方,道:“那面有人来了。”
众人移目望去,西北方面,果然出现了数条人影。
展眼间,人影移近了许多,众人已看的较为清楚,约有十余人,风驰电掣一般,直向这古战场奔来。
四戒大师大为紧张,目光如电。盯望那十余条人影,一瞬不瞬。
须臾,那十余人已奔至近处,原来共是一十四人,每人都穿着宽大的憎袍,头上蒙着一个黑色头罩。
倏然,西北方又出现了四条人影,那四条人影仿佛四道轻烟,贴地飞掠,来势奇快,转眼已现出四个灰袍老和尚的身影。
四戒大师心情更为紧张,喃喃自语道:“这随后追来的四人,乃是四空、四意两位师兄,和四律、四维两位师弟。”
左少白道:“四空大师亲自追捕之人,一定是重要人物,说不定一痴方丈就在那十四人中。”
说话中,那十四个蒙面僧人已奔到大火烧过的旷野中,距离罗汉阵边缘不过**丈远,突然方向一变,改向西南奔去。
四戒大师脸色一变,急声道:“若被这批人翻过土岗,那就难以追捕了。”
左少白道:“大师若要过去阻截,只管请便。”
四戒大师感激道:“盟主鉴谅,老衲……”
言犹未了,左面高岗之上,陡地出现约十人,前面七八人黑罩蒙面,后面追的正是少林的四慈、四净、四明三位长老。
此时天色昏暗,景物朦胧,那七八个蒙面人本待翻越高岗,向北逃窜,怎然发觉旷野中那庞大的阵仗,顿时方向一改,顺着岗峦直向左少白等立身之处奔来。
四戒大师一见,立即飞奔迎去,口中大声喝道:“来者何人?老衲四戒在此。”
那九人闻声,齐齐吃了一惊,为首之人业已冲到四戒大师面前,情急之下,将手中戒刀,迎面劈了过去。
四戒大师怒声一哼,禅枝一摆,疾迎过去。
只听当的一声,火星飞溅中,那蒙面和尚戒刀脱手,虎口并裂,鲜血外流。
那四慈、四净、四明飞奔而来,四慈大师纵声叫道:“师兄务必拦住这几人,不能放走一个。”
四戒大师峻声喝道:“这几人交给我,你们阻挡岗下行来的人。”
少林派遭遇到这空前未有的剧变,四戒大师虽是有道高僧,也不仅性情大变,举止急躁,言语激烈,对敌出手更是勇猛难当。
只见他禅杖飞舞,迫得那八名蒙面人连连后退,倏地一阵金铁交击之声,两名蒙面人兵器脱手,人也被迫的连退数步,跌落高岗之下。
此时,另外那批蒙面人已行到坡上,四慈、四净、四明三人居高临下,挡住了蒙面人的去路,双方接手恶斗起来。
忽听四慈大师厉声喝道:“你是一痴么?”
一阵金铁交鸣的巨响,随声传来。
四戒大师闻听一痴二字,不禁热血沸腾,口中连连暴喝,掸杖如怒龙同海,转眼之间,又将三名蒙面人迫落岗下。
那闲云大师静坐岗上,一直未曾讲话,这时忍不住出口赞道:“好威勇的杖法,这才显得出重兵器的威力。”
但听四戒大师一声暴喝,双手抢杖,一招“横扫千军”,拦腰击了过去,沉猛的杖风,破空呼啸,震的众人耳膜生痛。
剩下那三名蒙面人惊慌的手足失措,那使方便铲的蒙面人首当其冲,仓皇中,方便铲一竖,硬架过去。
锵的一声巨响,那蒙面僧人一声惨叫,方便铲脱手,撞到自己身上,蒙在黑罩中的头脸已被撞得稀烂,兵器尸体,连同另外两个人,一起被扫落岗下。
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猛恶无比的打斗!前后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四戒大师已将八个蒙面僧人击下高岗,转向四慈大师那面冲去。
另外这面,四慈大师等三柄禅杖,力拒岗下冲来的蒙面人,由于双方都连日奔波,精力大损,接战之际,颇有后力不继之势。一时之间,尚无人冲过三僧,逃离当地。
四慈大师一见师兄到来,顿时精神一振,手中禅杖威力大盛,一面高声叫道:“师兄先擒下那徒手之人,看看是否一痴那孽障?”
四戒大师目光一扫,发觉左侧方有个身形魁梧的蒙面人,颇似反出少林的一痴方丈,当下大喝一声,纵身而起,直向那蒙面僧人头顶扑去。
那蒙面人手中未持兵器,一瞧四戒大师凌空扑到,顿时滑步飘身,转向四戒大师背后,挥手一掌,炎然击去。
四戒大师一瞧对方招式,乃是少林七十二绝艺中的降龙十八掌,而且劲力隐蕴,火候老辣,心头顿时了然,此人纵非一痴,也必是一字辈的高手,当即身形一转,一招“天河下注”,挥杖反击过去。
四戒大师乃是少林寺当代僧侣中,首屈一指的高手,武功之强,无人能出其右,那蒙面僧人似知四戒大师的厉害,不愿与其硬拚,身形一闪,先避杖势,左手一操,一招“紫索缚龙”,疾扣四戒大师手腕,右掌一挥,攻向四戒大师的腰际。
这一掌飘忽如电,全无声息,使的是少林绝技中的“般若禅掌”,左手那五指一扣,乃是“十二擒龙手”之一,双手同使两种绝学,厉害之极。
四戒大师瞿然一惊,厉声喝道:“一痴孽障,还不现出本来面目。”禅杖飞舞,险险化解了两方的毒手。
那蒙面僧人甚为沉着,任凭四戒大师喝叱,始终默然不语,双掌翻飞,奇招迭出,抢攻不已。
蓦地,人影连幌,四空、四意、四律、四维相继掠上了高岗。
四戒大师一见师兄弟到来,顿时精神大振,禅杖挥舞,将那身形魁梧的蒙面人裹在技影之内,连连抢攻,紧迫不已。
忽听一声惨呼,那四明大师禅杖下击,将一个蒙面人的脑袋砸的稀烂。
其余的蒙面人一看少林九大长老竟有八人在场,不禁胆怯,纷纷转身朝着岗下退去。
那四明大师厉声喝道:“无耻叛徒,那里走?”
四空大师峻声道:“师弟不用追了。”
四明大师微微一怔,随即明白师兄之意,急忙住足站定,手横禅杖,守住了下岗的道路。
展眼间,十余名蒙面人俱已退尽,只胜下那身形魁梧之人,被四戒大师缠住,无法脱身。
这时,四戒大师独战那身形魁梧的蒙面人,四空、四意等长老各据一方,将交战的两个围在中央,左少白等人立在一旁,默默观战。
高岗下,四成大师指挥少林弟子,以罗汉大阵困住所有的蒙面人,双方打的伤痕累累,但少林弟子人人舍命相拚,始终未让任何蒙面人逃遁。
这是一场惨烈无比的血战,此时天已黑暗,星光之下。上千人集体械斗,那兵刃交击,杀喊呼喝之声,震动四野,恐怖之极。
忽听四空大师厉声喝道:“一痴孽障,还不束手就缚,尚待何时?”
那蒙面人正当激战之际,闻得四空大师喝叱之言时,似是心头一惊,出手陡然一慢。
四戒大师何等武功,得此良机,禅仗一沉,一招当头棒喝,猛地击了过去。
这一杖来势之疾,宛如奔雷疾电,只听呼的一声,惊风压顶,禅杖已触及那蒙面人的头顶。
那蒙面人骇然汗下,间不容发中,猛地混身一抖,魁梧的身躯霍地倒退七尺,脱出了四戒大师杖下。
八长老睹状,人人咬牙切齿,目眺欲裂,原来那蒙面人适才施展的身法,名为“须弥芥子”,乃是少林七十二绝艺中最为上乘的武学,九大长老中,也只有四空大师一人研习过此一绝艺。
这时,人人都知道那蒙面人即是反出少林的一痴方丈,四慈大师守在东北方,一见蒙面人退向自己身前,顿时大喝一声,一掌拍击过去。
那蒙面人猛力后退,背部对着四慈大师,忽觉掌风袭到,仓促之际,身形一转,挥掌迎击过去。
只听蓬然一击,双掌接实,猛退一步,四慈大师却是蹬蹬连退三步。
霎时间,人们骇然色变,谁会想到,那一痴比四慈晚了一辈,掌力远远胜过四慈。
只听一阵暴喝,八大长老一拥而上,齐齐朝那头带黑罩的一痴攻去。
这一阵围攻,连左少白等也看的心惊肉跳,骇然欲绝,少林弟子久习罗汉大阵,遇上群攻之际,进退趋避间,自然地展开了阵式,这时,八大长老以罗汉阵围攻一人,其威力之强猛,可想而知。
那头戴黑罩的一痴受八长老围攻,勉强支持了二十余回合,已显得左右支绌,有抵挡不住之势,但八长老却是心惊不已,他们简直无法相信,一痴的武功竟然高深到如此地步。
要知以少林八大长老,联合围攻一人,放眼江湖,几乎无人承受得起,谁能抵挡住三招两式,已是耸人听闻之事,这头戴黑罩的一痴,竟然支持了二十余招,若是单打独斗,八大长老简直非其敌手。
那一痴武功愈是高深得骇人,八长老出手愈是猛恶,激斗中,四空大师倏地欺身追击,一杖向一痴扫去,那一痴身形电闪,双掌分袭四律、四明。四戒大师突然灵机一闪,禅杖攻到半途,猛然脱手撞去,这一着大出一痴意料,仓促之间,闪避不及,只得左手一翻,将那禅杖抓到手中。
这一场激战是何等险恶之事,就在一痴左手略一耽搁的瞬息间,四慈、四意、四明三根禅枝闪电般击到,只听叭的一声,四意大师已是一杖击在那一痴腰上,四戒、四空两位大师的手指如飞而至,随即就点上了那一痴的穴道。
那一痴穴道被点,人未倒下,已被四空大师抓在手上,四空大师禅杖一扔,一把扯下?
一痴头上戴着的黑罩。
蒙头黑罩一去,果然证实了这蒙面人正是少林叛徒一痴,这时八大长老人人心情激动,四意大师取出一根暗紫色的蛟筋绳索,与四戒一起动手,将一痴的双手反缚在背后,双腿足裸也紧紧缚住,四律、四明则一齐动手,搜索一痴身上,七手八脚,忙乱异常。
昏暗中,四律大师突地惊叫道:“这牵障身上一无所有。”
四空大师喝道:“什么?”
四律大师叫道:“十九册秘笈,一本不见。”
四空大师惊得混身汗下,双手在那一痴身上乱摸,口中喃喃自语,似要大声嚎哭。
左少白心头大为同情,朝黄荣低声说道:“设法替他们燃个火把。”
黄荣、高光立即拾了一堆干柴,燃起他一个熊熊火堆。
范雪君突然说道:“诸位大师最好先将下面的人镇住,以防有人走脱,然后再盘问一痴,追查秘笈的下落。”
四空大师早知范雪君才智过人,这时正当方寸已乱之际,闻言之下,立即双手高举一痴,厉声喝道:“所有的人一起住手,叛徒一痴业已就缚,首恶在此,其余叛逆,从轻发落。”
这几句话,乃是以“佛门讲经”的禅功说出,铿锵的语声,如金石交击;响彻云霄,将岗下的杀伐之声完全盖住,使得所有激战中的人,尽都听入了耳内。
四戒大师接着以“狮子吼”的佛门上的乘武功,厉声喝道:“住手!”
这住手二字,仿佛晴空霹雳,四野的山岗,几乎全被震动,回声四起,满空缭绕,威势惊人之极。
霎时,岗下一片静寂,血战停止,从翘首上望,向岗上看来。四空大师微一沉吟,道:
“四戒师弟留此,其余众师弟下去照料,谨防有人脱逃。”
四意、四律等闻得吩咐,立时朝岗下扑去。
展眼间,少林弟子的罗汉大阵一变。十八个小队散布四外,将那批蒙面人包围在中央。
须臾,火光连闪,每一队少林弟子燃起一个火堆,火光闪耀,照澈旷野。火光下,战场上的情况已看得甚为清楚,居高临下,一眼望去,地上尽是马匹的尸体,夹杂着人的尸身和残肢断骇,血流遍地,惨不忍睹。
四空大师见岗下部署已定,立即连拍二掌,解了一痴身上的穴道,厉声道:“孽障,你卷逃的十九册秘笈藏在何处,火速招来。”
那一痴双目一睁,眼望四空大师。神情木然,默默无语,仿佛天聋地哑,根本没听到四空大师的话。
四空大师激愤填膺,拍的一声,猛然一掌掴在一痴颊上,打得一痴眼冒金星,口角鲜血直往下流。
那一痴双手被反缚在背后,面对四空大师站立,四空大师左手紧扣一痴的琵琶骨,一痴身上无法动颤,捱了一耳光,依旧神情木然,哑然无语。
四戒大师忧心如焚,以哀求的声音说道:“一痴,你身为少林掌门,如此作为,如何对得起你那恩师,如何对得起少林派历代祖师。”
他语音一顿,喘了两口大气,接道:“那十九册秘笈,乃我少林派传宗之宝,其中十四册是达摩祖师的手泽,另外五册亦是前几代祖师的心血结晶,这十九册秘学,乃是七十二绝艺精华,那是万万毁损不得的,你赶紧招出,东西藏在何处,只要宝物壁还,老衲保证,对于你的罪行,从轻发落。”
四空大师恨声道:“只要秘笈无损,我保证留你一命。”
那一痴任凭二人讲什么,始终是神情未然,哑口无语,连眼珠也不转动一下。
四空大师越想越怕,突然厉声道:“你是否已将那十九册秘笈毁掉了?”
四戒大师心头一寒,双手紧紧抓住一痴的手臂,颤声道:“快讲,秘笈是否带在一清身上?”
范雪君手扶在妹妹范雪仪肩上,突然走了过来,道:“两位大,请让合妹看一看贵寺这叛徒的容貌。”
四戒大师闻言,立即退后一步,道:“姑娘帮忙问一问他,老衲师兄弟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了?”
范雪君淡淡一笑吩咐妹妹上前查看,范雪仪祝俊苯那一痴大师面前,凝目望了片刻,抬起右手,摸了摸一痴的面颊,接着又翻开一痴大师的眼皮,仔细查看,然后回到范雪君身旁。
他姊妹二人天生残疾,一个双目俱盲,一个耳聋口哑,但两人只要双手一握,由那手指的弹动,即能代替语言,传达意思。
只见范雪君沉吟半响,自言自语道:“此事好生奇怪,我也想不通了”
四戒大师惑然道:“姑娘讲的什么?”
范雪君道:“大师所擒之人,并非贵寺那一痴方丈。”
四戒大师耸然一惊,道:“什么?”右手一抬,向那一痴脸上抓去。
范雪君道:“此人曾经被人以一种巧夺天工的手术,改头换面,改变成眼前这副容貌,这是神奇的医术,并非戴着人皮面具。”
四空大师大惊失色,嗤的一声,猛然扯破了一痴的僧袍。
高光、黄荣,一人点然了一支火把,匆匆移步过来。
火光照耀之下,只见那一痴大师头项之下,果有一道显明的疤痕,一眼望去,正像一个曾经换过脸皮之人。
四戒大师目瞪口呆,得了半晌,道:“姑娘,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范雪君道:“此事甚为明显,有一个身负奇技异能之人,处心积虑,要并吞武林各大门派,少林派今日所遭的变故,全是那幕后之人所安排。”
四空大师面色如土,道:“姑娘可知那幕后之人是谁?”
范雪君冷冷说道:“圣宫神君。”
四空大师闻言一呆,瞠目结舌,良久无语。
四戒大师伸手一指那貌似一痴之人,道:“姑娘,席卷少林十九册秘贫,可是此人所为?”
范雪君摇头道:“那是一痴所为,此人不过半路杀出,将诸位引入歧途,让那真的一痴携带秘笈,从容脱身。”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诸位中了那圣宫神君‘金蝉脱壳’之计,依贱妾判断,少林派十九册秘笈,如今已落于圣宫神君手中了。”
四空大师惊得脸白如纸,突然并指如,点在那假冒一痴‘阴交’穴上,厉声喝道:“你是何人?受谁的差遣?火速招来。”
那假冒一痴之人中了一指,霎时间,周身筋络收缩,血气倒行,痛苦无比。
但听范雪君道:“大师不必动刑,此人早为药物所迷,神智不清,无法言语,形如白痴一般。”
四空大师微微一怔,仔细一看,果然那假冒一痴之人虽混身抽搐,颤抖不息,依旧目光呆滞,神情木然,不发呻吟之声,只得挥手一掌,解去了毒刑。
四戒大师满面愁苦之色,道:“此人的武功,明明是少林嫡派,而且有些绝学秘艺,唯有少林掌门才能习练,老衲等以长老之尊,亦难企及,他若非一痴,又能是谁?”
四空大师茫然说道:“单看他那一式‘须弥芥子’,没有二十年的火候,势难练得如此精纯,难道二十年前,少林秘学即已外泄不成?”
那闲云大师突然手撑地面,飞身向前,大声说道:“两位大师,当真不知此人是谁么?”
四空大师任了一怔,道:“老衲心如油煎,灵智尽失,大师有何高见,尚析明教?”
闲云大师沉沉叹息一声道:“这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
语声微微一顿,手指那假冒一痴之人,接道:“此人与两位大师同堂学艺,亲若手足,自幼相识之人,难道一点认不出么?”
四空大师惊惶色变,道:“什么?”
闲云大师冷冷说道:“少林寺上一代掌门方丈,两位大师的师兄。一痴的授业之师。”
四戒大师惊叫道:“四方师兄?”
闲云大师冷笑道:“正是四方大师。”
左少白知四空、四戒身遭大变,方寸已乱,心头甚为怜悯,当下移步上前,缓缓说道:
“闲云大师说的不错,此人正是少林派的上代掌门人,四方大师。”
四空大师惑然道:“左大侠何以知道?”
左少白道:“单打独斗,大师可是此人的对手?”
四空大师摇首道:“此人招术精博,功力深厚,单打独斗老衲非其敌手。”
左少白道:“他的武功是否少林家数?”
四空大师道:“每招每式,皆是少林武艺。”
左少白道:“是呀!大师请想,方今之世,以少林武功较量,能够胜过四字辈的长老之人,除了四方大师,尚有何人?”
四空大师茫然道:“可是,老衲那四方师兄早已在那烟云峰罹难。”
提起烟云峰事变,左少白不禁想起自己一家人所受的冤屈,怨恨之心,油然而生,四空大师发觉左少白脸色突变,骇得呆了一呆,住口不言。
但见闲云大师仰天大笑,道:“老和尚,你们是急昏头了,难道我闲云不是烟云峰罹难的四人之一么?”
左少白轻轻叹息一声,道:“此事再也简单不过,昔日烟去峰一会,少林、峨嵋、武当、崆峒四派掌门人同遭暗算,一起落入圣宫神君手中,闲云大师的遭遇是毁容削足,四方大师却是被改头换面,并以药物迷失灵智,作为圣宫神君毁灭少林派的工具。”
四空大师转面一望范雪君。道:“姑娘才智过人,左大侠之言,完全对么?”
范雪君道:“一点不错。”
四空大师伸手一摸那被指为四方大师的人头上的疤痕,茫然说道:“世间竟有如此厉害之人,能够将一个人的面貌,改变成另外一人,而且面目酷肖,毫无差异,真是匪夷所思之事。”
左少白道:“这事确是骇人听闻,在下若非早已见过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对眼前之事,亦是无法相信。”
忽听岗下响起一阵呼喝,转眼间,刀刃相击,喊杀如雷,罗汉大阵转动,双方重又恶斗起来。
四空大师心头甚为激动,一顾四戒大师,道:“师弟守着这……这四方师兄,我到阵中去搜一遍,看看可有一痴那孽障的踪迹?”
手提禅杖,飞身扑下岗去。
四戒大师向阵中望了片刻,突然转面说道:“姑娘学究天人,可有办法解去我这师兄所受的禁制,恢复他的神智?”
范雪君道:“那圣宫神君之能,远在妾身之上,要想破去他所加的禁制,尚非妾身力能所及。”
闲云大师眼望那如痴如呆的四方大师,回忆往事,心头仇火大炽,道:“哦!那恶贼圣宫神君,至今尚不露面,大仇难报,恨煞人也!”
左少白转面一望范雪君道:“眼前正当用人之际,这四方大师武功高强,与圣宫神君又有一天二地之仇,若能令他恢复神智,定是我等一个最好的帮手。”
范雪君道:“盟主说的不错,贱妾当尽力而为,早日恢复四方大师的神智。”
移步上前,把住四方大师的腕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