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冠冕[希腊神话] 第7章 盟约

“你刚才在说什么！”

宛如雷霆一般的咆哮声回荡在大殿中，凭空出现的银发老人用那如同鹰隼一般的目光紧紧盯着赫拉，并强调了一遍方才说过的话。

“俄刻阿诺斯殿下。”

赫拉被这突然出现的银发老者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起身冲着对方行了礼。

面对养母海洋女神泰西斯时的从容不迫不同，对于俄刻阿诺斯，赫拉是敬畏远大于孺慕。

没办法，这位泰坦巨神之首性格孤傲，就算是面对小辈也是一样。

即便过去多年，赫拉对于俄刻阿诺斯还是非常畏惧。

“你给我说说清楚，什么叫做雅典娜没有了生育的能力？”

俄刻阿诺斯并不在意赫拉的礼数，此时大刀阔马地坐到了自己的宝座上，然后紧盯着赫拉。

他是刚回来，回来的路上撞见了自己的女儿，也是听欧律诺墨说赫拉过来了，这才会快步赶往神殿，想看看这个多年未见的养女。

可是没想到他过来的时候正巧听到了赫拉与泰西斯诉说当年那桩陈年往事，俄刻阿诺斯的神力在海洋女神泰西斯之上，他有心想隐匿踪迹，赫拉和泰西斯自然发现不了。

“殿下应该早就来了吧，既然如此，那我与泰西斯殿下方才所说的话你应该全都听见了。”

赫拉也意识到俄刻阿诺斯应该早就已经过来了，这会儿重新平静了下来，“事情就是我所说的那样，雅典娜的生育能力应该是在改动命运的时候直接被拔除了。”

那对母子为了保证宙斯的统治权和自己的荣耀不被动摇，虽然默许了雅典娜的降生，可是早在那之前就已经动了手脚。

因为重生的缘故，赫拉知道雅典娜日后会发下誓言成为永葆贞洁的处女神，从而获得宙斯的信赖与宠爱。

可实际上，她就算不发这个誓言，也早已经没有了生儿育女的能力，这是命运的限制。

“这么说，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面对雅典娜的话，两位古老的海神先是陷入了一段长久的沉默，最终还是泰西斯忍不住再一次发出询问。

“没有办法。”赫拉缓缓摇了摇头，“我对两位殿下说这些，一是感念这两位的养育之恩，同时也是为了揭穿宙斯和我那位母神的计谋，墨提斯姐姐的牺牲不该变成他们稳固自己权柄的踏脚石，他们需要为此付出代价！”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同时也让俄刻阿诺斯睁开了眼睛。

“你说的是实话吗？我该如何相信你？你告诉我们这些真的没有别的图谋？”

一连三问，其中所透露出来的是俄刻阿诺斯的怀疑。

“我知道殿下心有疑虑。”由于说的全都是实话，赫拉毫不害怕俄刻阿诺斯的质疑，“我也不怕和殿下说实话，我对宙斯已经死心，所以，我自然不会替他保守这种秘密。”说到最后，赫拉的脸上已经透露出了一丝惨然之色。

泰西斯见状，心有不忍，想要阻止丈夫，可是却被俄刻阿诺斯挥手打断了，“你不必说话。”

阻止了妻子之后，俄刻阿诺斯继续问：“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呢？”

既然是时光女神瑞亚与宙斯一手策划，那么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被赫拉知道啊。

她这会儿说的如此清楚，竟然是十分了解？

“这事情事关重大，我知道殿下一定会心有疑虑，不过还请相信我所言全都是实话。”

俄刻阿诺斯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赫拉却恍若未觉，“我的母神具有掌握时光流逝的能力，在她的子女中，无一人传承到这部分力量，而我似乎有部分预知的全能，而前不久，我梦见了墨提斯姐姐，在那个梦中她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了我知道，并且希望我能够前来海洋走一趟。”

看着这两位陷入呆滞的老海神，赫拉将这个早已经准备好的故事复述了一遍，然后取出了那块已经丧失了所有力量的海魂石，“这是当年墨提斯姐姐送给我的。”

俄刻阿诺斯伸手一指，那透明的海魂宝石便飘到了自己手中。

巴掌大小的宝石晶莹剔透，折射着美轮美奂的光彩，可是其中所蕴含的神力早已经消耗一空，如今变成了一件寻常的装饰品。

“这真的是……”见到是女儿的故物，泰西斯眼眶有些湿润了。

赫拉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神色一片平和，看不出丝毫波澜。

早在动身前往海洋之前，赫拉就预料到一定会被询问，也会被质疑自己所言的真实性。

毕竟以她目前的身份、地位，确实是不可能接触到这种隐秘的，而赫拉又不可能说这是自己上辈子挖掘出来的往事。

所以思考了许久，赫拉决定用半真半假的方式东拉西扯拼凑出一个故事。

在这个故事中，水文女神墨提斯托梦是假，赫拉的预言之力是假，但是事情的始末是真。

所以最终就算是俄刻阿诺斯心有怀疑，面对那事实，他终究也不能把赫拉怎么样。

将宝石重新还给赫拉，俄刻阿诺斯有些惊奇，“你居然有预言的能力？”

“无意间触发的，我并不能像那些通过时光或是命运法则涉及到过去未来的神明那般稳定使用这种力量，所以只能说是具有部分的特质吧。”

未免被误会，赫拉及时解释清楚。

“行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

缓缓点了点头，俄刻阿诺斯看起来已经平静了下来，然后对赫拉问道：“那么告诉我们这个事情，你想让我们给你什么帮助？”

所谓无功不受禄，赫拉就算真的是接到了墨提斯的托梦，也不可能为了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雅典娜跑到这里来告诉自己二人这件事情。

相反，俄刻阿诺斯还记得赫拉说自己已经对宙斯彻底没有感情，那么这番“挑拨离间”的背后用意自然已经不言而喻。

“我想给我的孩子争取主神之位，不过目前奥林波斯几大势力相互盘踞，以我一人之力自然无法完成，所以还请哪位殿下能在适当的时候出手相助。”

眼看着终于说到了正题，赫拉也不客气，一张嘴就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俄刻阿诺斯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一阵沉默之后，终于点了点头，“好。”

虽然只是一个字，不过说出这句话就表达了他的态度。

“那就多谢您了。”

得到了大洋之神的承诺，赫拉心中的巨石终于放松下来。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泰西斯比较关心赫拉接下来的打算。

她跑来告密，自己与丈夫不可能一直沉默下去。

而等到她们找宙斯算完帐，作为告密者的赫拉一定会被迁怒，甚至是遭到严重的惩罚。

“我想要去幽冥走走，也能顺便看望一下斯提克斯姐姐。”

被问及自己的打算，赫拉垂下眸子，“说起来我还有一个不放心，那就是阿瑞斯，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殿下帮忙照拂一下。”

赫柏已经被赫拉交给了农业女神得墨忒尔照顾，留在奥林波斯的小儿子阿瑞斯性格急躁，也无长辈在一旁看护，这是赫拉放不下的事情之一。

“这个好说，我回头会让赫利俄斯看着他的。”

对于这个请求，泰西斯没有犹豫，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

她们夫妻两个虽然早就已经退位，不过如今圣山主神还是泰坦神族和奥林波斯神族各自占据了半壁江山的对峙局面。

太阳神赫利俄斯是初代光明之神许珀里翁之子，作为姑母，泰西斯让对方帮个忙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你也得小心，你的儿子与我们这些旧神走在一起，小心被宙斯怀疑呀。”

俄刻阿诺斯并未阻止妻子，只是这会儿忽然这么说了一句，语气中的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我若是在乎这些，也不会来走这一趟了。”

对着两位古老的海神行礼之后，赫拉就提出了告辞。

“你也别只关心着你的小儿子和女儿，要知道，海洋中可是还有你的另一个血脉。”

临走之前，俄刻阿诺斯以郑重的语气告诫了赫拉。

赫拉当然知道对方所说的是大儿子赫淮斯托斯。

赫淮斯托斯自从流落大地之后就被海洋女神忒提斯捡回家去照顾。

那是独立于大洋神系之外的海洋女神，与俄刻阿诺斯并不是一家子。

这会儿整个蓬托斯家族的海神都处于隐居状态，所以就算赫拉想去看望赫淮斯托斯也见不到对方，更别说她知道大儿子并不想见自己，这事情只能留待日后再说了。

拜别了两位养父母，从大洋神殿离开之后，赫拉便盘算着先去幽冥待一阵子，这样也可以避开大地和圣山上的麻烦。

只是她未曾察觉到，有一道身影正躺在海边，看见赫拉的时候，他随之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赫拉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跑到海洋来？”

脸上带着浓浓的疑惑，有着一头蔚蓝色头发的健壮男神微微眯起眼睛，自言自语道：“看来她和宙斯的感情是真的出现了问题啊，不过我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宙斯呢？”

脸上忽然间流露出了一丝奸诈之色，随后他也顾不得晒太阳了，却是起身向着与赫拉截然相反的方向飞去。

赫拉：“好像有什么奇怪的眼神在看着我？”

波塞冬：“我哪里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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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盟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