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酒楼。
师青玄手中把玩着酒杯,一派风流写意自成,如果他是个男子,肯定会让许多姑娘赞上两声,抛来不少爱慕的眼神。
不过,师青玄眼下是女相。
侥是师青玄扮着女相,也是一派地卷狂恣意,行径没有半点与皮相不符,反而有点彰显得益的意味。
台上的歌姬舞姬正在卖力地表演,抬腿转身的间隙,又是一个眼波飞扬,目标直直对向台下两位客官中的唯一一位公子。
可惜那位黑衣公子光长得俊俏,没有半点领悟能力,对着一波又一波的眉眼视若无睹,实属可惜。
要换做裴茗,早就和台上的一干美人儿风流快活去了,哪儿会浪费这么好的一难得机会。
而对象一旦被换成明仪,对他来说,女子远没有吃的有诱惑力。
舞姬们在台上抛了数十个眉眼,抛得眼角都有些酸了,台下的黑衣公子还是没有任何表态。
她们的满腔暗示,也都白白喂给狗吃了。
师青玄的注意力不怎么在台上的舞姬身上,只是一眛眉飞色舞地和明仪说话:“明兄,方才我买下的那件新衣裳如何?”
“掌柜的说那可是新品,是官家小姐和宫里娘娘们的最爱,也是时下最为流行的一种衣服!”
“明兄,我买了两套,一套白色一套黑色,有时间你陪我一起……”
明仪趁着换个碗面吃的间隙,吐出了一个冰冷的单词:“滚!”
“扮女相”这三个字被师青玄含在口中,没来得及吐出就被明仪打断了。
师青玄听多了,也就自动屏蔽了明仪嘴上难听的话:“明兄,听说这款衣服最是衬托人的气质了,要不是明兄你急着来酒楼,我怎么说也得换给你看看!”
说着,师青玄抬眸瞟了一眼台上卖力献舞的舞姬,酸溜溜地说:“肯定比她们好看很多很多倍!”
看着台上的舞姬,师青玄的脑子又开始打歪主意了:“明兄,这台上的舞姬跳得不错,要不找个时间我俩去学学如何跳舞?”
正好陶治一下性情,省得明仪总是张嘴闭嘴就是滚。
好吧,其实他就是想看明仪办女相穿女装跳舞会是什么样子。
“滚!”
这要求是越来越过分了!
“别啊,明兄!跳舞不仅可以提高一个人的气质,也可以……”
师青玄正滔滔不绝地说着,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凑近来的明仪给吓了一大跳。
“明兄你干嘛?”
师青玄有不经意想到了上次灭水鬼的时候,在湖里明仪的所作所为。
所以这次明兄想要干嘛?
明仪拿起桌上的糕点,趁着师青玄说话的功夫把糕点塞进了师青玄的嘴:“闭嘴!”
师青玄艰难地咬住糕点,神情有几分失望,含糊不清地说:“明兄,你这是恼羞成怒了?”
明仪重新坐回去胡吃海喝,这次连看都没看师青玄一眼。
师青玄把糕点咽下后说:“我哥他最近忙着历劫,肯定没时间管我,我们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在凡间玩玩!”
“明兄,听说皇城附近闹鬼,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去探险?顺便为民除害,一举两得!”
明仪一口气吃了五十多碗面加三十多碟菜,暂时把肚子填饱了一大半,也就空出心思来回师青玄的话。
“皇城闹鬼?你听那胭脂铺子的老板说的?”
“这种东西也可以信?皇城乃是天子脚下,有气运庇佑,一般鬼怪根本破不了皇城防护的气运,何谈作怪?”
“以我看此事多半是以讹传讹罢了,拿来哄吓小孩子的罢了。”
师青玄见明仪不相信自己,有些恼怒:“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去看看也无妨啊!”
明仪冷着脸问:“在哪里?”
说到底,还是不怎么忍心拒绝师青玄。
师青玄见他还有戏,马上道:“听说是在一个森林里,就在三十里外的城东。”
师青玄说完了,看到明仪往嘴里扒拉食物的彪悍模样,不免感慨道:“我说明兄,你吃东西吃得这么快,还吃得出东西的味道吗?”
“你这是神官,又不是饿死鬼投胎,何苦呢?”
不料,明仪听了师青玄的话却嗤笑一声:“本来就是了。”
师青玄没听懂明仪话中的意思:“什么?”
本来是什么?
饿死鬼?
明兄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明仪没有对此做出解释,只是淡然地转移话题:“森林?你穿这件衣服去?”
闻言,师青玄条件反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女装,觉得没什么问题啊。
就是,嗯,暴露了一点……
但是森林里根本就没人会看见,明兄有什么好担心的?
在皇城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都不见明兄担心,怎的,去到了森林就担心?
明仪看他的眼神就很像在教育一个三岁的小娃子,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纵容:“换一件衣服吧,不然你去到那边一定会被蚊子追着叮。”
“森林里的蚊子毒虫可不是吃素的,就算要不了你的命,也会让你难受上好些天。”
师青玄笑着答应:“明兄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连这点小事都替我着想。明兄,如果你是个女人,我肯定把你娶回家!”
这句话师青玄最近已经来来回回说过好几次了,明仪听久了也开始学会无视,并没有做出任何答复。
师青玄仔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过,明兄你是不是女人也没什么要紧。最多在我要把你娶回家的时候,我哥反对的声音会大一点罢了。”
唔,看他哥的架势,如果他要娶个姑娘,哥肯定会扒下那姑娘一层皮才肯罢休。
如果娶的是明兄,他哥最多把他和明兄的皮一起扒下就可以点头同意了,难兄难弟,正巧可以凑一段佳话。
明仪的身子僵硬了一瞬,没有马上打断师青玄,反而有几分纵容师青玄继续胡说下去的意味。
师青玄捧着下巴,看着明仪,拿玩笑的口吻试探着问:“明兄,你说咱俩既然都同为光棍一条,而且还有数百年挚友的基础,要不要试试?”
这种婚嫁事情师青玄一直都没有考虑过,只是不知怎的,最近看到明兄就有一种想要把他娶回去的感觉。
明仪一噎,但很快就恢复平静:“你会后悔的。”
师青玄反问:“都没试过,又哪来的后悔一谈呢?”
明仪把眼帘垂下来,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别胡思乱想,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师青玄语出惊人:“我觉得明兄你不错啊!”
师青玄没有把明仪逼得太紧:“明兄你不答应也没事,你好好想想,我给你时间。”
唉,娶明兄之心一旦升起,就难以熄灭。
谁叫明兄这么好?
实在是太对他的胃口了!
明仪说:“不要再问我这种问题了。”
“好啊!”
师青玄意外爽朗地答应下来,却令明仪的心中闪过了几分不该有的失落。
师青玄在心中偷乐着,明兄这是害羞啦?
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明兄居然也有害羞的一天?
师青玄笑着把下文说完:“那,明兄,你能不能承认一声,本风师是你这辈子最好最亲密的朋友?”
明仪如过往一般重复着同一个答案:“我不是。”
师青玄有点失落,但很快又把情绪给板回来:“明兄,你既然不承认是我最好的朋友,是不是在暗示我,你不想做我的朋友,而是……嗯?”
师青玄把中间两个字隐了下来,但是话里的意味却是一清二楚。
明仪却罔若不闻,摇摇头:“我们能做陌生人就已经很好了。”
师青玄不满:”陌生人?明兄,你一直都当我是陌生人吗?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啊!”
明仪没有再回答,之后不管师青玄再怎么挑逗,明仪也坚守口风,不再吭一声。
逗弄了明仪许久,明仪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师青玄也乏了:“罢了。”
“明兄你一贯口是心非,其实不承认也没什么,不过我更希望你能承认。”
“明兄啊,方才我说的那句话虽然是玩笑,但本风师愿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本风师等着你的答案。”
是哪一句话?
明仪没有问,只是一眛沉默。
这个答案,他或许一辈子也给不出来。
毕竟,在真相戳破之前,能收获几分朦胧的喜欢,也算值得了。
师青玄转开话题:“等明兄你吃好了,我们就出发去皇城城东的森林瞧瞧吧,我也许久没有去郊外踏青了。”
“好。”
师青玄重新靠回去桌案旁的扶臂,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明仪冷白皮一般的面容。
明兄,来日方长。
本风师有的是时间。
在师青玄饱含深意的眼神之下,明仪愣是当作什么也没有瞧见,匆匆解决了所有的饭菜。
把舞姬挥退之后,明仪在门上画了个缩地千里,拉起师青玄的手就推开了木门。
一出了皇城酒楼,师青玄便被郊区的冷风吹得打了一个哆嗦:“好冷!”
明仪看了他身上单薄的女装一眼,默默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到师青玄身上:“穿着吧。”
师青玄不客气道:“谢谢明兄!”
哎,贤惠的小媳妇儿!
师青玄在心中荡漾地笑。
穿上披风之后,师青玄便开始上下打量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