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这里了。”苏清源猝不及防停下,承宁安一时不查直愣愣撞了上去。
痛……
承宁安捂上自己的鼻子。
就算是不去看,肯定也红了。
鼻尖火辣辣的,酸痛感一涌而入,眼泪不自主凝聚成一颗顺着脸颊滴落。
他的眸子在经过水的洗涤后更加清澈明亮,苏清源触及的瞬间心尖颤动。
“红了。”承宁安还是第一次听见苏清源用干瘪的声音说话,下意识抬头朝他看去,入眼的则是一盒软膏。
“这是……?”
“效果比较好的软膏,抹抹吧。”
苏清源随口一说承宁安也就信了,可他也不仔细想想,能被剑尊带着的东西又岂是凡物。
冰冰凉凉的触感随着软膏的抹开被皮肤的温度融化,眨眼间疼痛消失只留一片清爽。
“好厉害!”承宁安捧着软膏看,“效果也很明显!”
“喜欢的话就送你了。”
“哎,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苏仙人!”
两个拇指大小的盒子在承宁安的动作下收入储物戒中,细小的插曲过后他终于愿意腾出视线看看周围。
这里是离市区比较远专门建造的住户区,算不上人迹罕至但想要有人路过也要等一段时间。
房子的布局与门口的两颗常青树相得益彰,大门处悬挂着的红而小巧的灯笼能看出是搬来不久,仍留有喜气。
“苏仙人等一下!”还在观察中承宁安察觉到苏清源要上前敲门的动作,赶紧压低着声音却又扯着嗓子把人叫住。
他的状态就像一个小偷。两双眼睛滴溜溜转着,却又时不时看向面前的门扉,简直把自己的目的暴露的一清二楚。
“怎么,不敲门吗?”
苏清源少有的出现调侃心思:“若是不敢主动,我愿意代劳。”
在他看来,既然都来了便不可能半途而废,肯定要进去见上一面。
这根本就不是主不主动的问题。
承宁安显然与他不在同一条思路上。
他犹豫着,苏清源也在一旁安静等待,直到看见承宁安摇头:“算、算了吧,我们就去屋顶看看。我只是想确认他们安不安全。”
让他的父母转移住处的幕后黑手尚不清楚,他怕自己这一露面,会让他们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苏清源就这样看着他两三秒,就在要把承宁安盯着手足无措,打算开口询问时他收回视线:“既然坚持,我带你上去吧。”
他轻松揽住承宁安的腰肢,就在要一跃而起时胸前突然多出一只手,是承宁安的。
他看向苏清源:“苏仙人,让我自己试试吧。”
他也想看看这段时间在衍剑宗的学习成果。
“好,”苏清源说,“我在上面等你。”
比不上苏清源那样轻松优雅,却也能不费劲地抵达屋檐上。
低头便能将房子的布局一览无余,心中莫名涌出些许自豪来。
在屋顶上行走的两人无需做那偷鸡摸狗之状,毕竟如今来见的只是普通人,根本不会察觉到外面的动静。
事实上在移动前苏清源为寻求保障还想在两人身上中下隐身的秘法,却被承宁安拒绝。就算是承宁安自己,当时也没能弄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
或许是心中也存在着期盼吧,期盼他的父母们能看见他,这样他就能顺势而为,与他们想见。
没过多时屋内发出一些动静。
承甲与周盈纷纷从屋内走出。
或者搜承母怀揣着怒意,一只手拧着承父那遭了罪的耳朵,在承父吱吱哇哇的痛叫声中为了减轻后续遭受的一切随着承母走出。
“瞧瞧你做的好事!不把笼子关好让那些鸡都走进家里来了,弄得一塌糊涂!”
“错了错了,”被放过的承甲委屈巴巴地揉着耳朵,“还是儿子在的时候好啊,你都不会凶巴巴的。”
周盈一记眼刀过去:“你说谁凶!”
“我凶!嘿嘿,我凶!”承甲立即讨饶,“我现在立刻收拾屋子!”
他溜的倒是快,周盈伸手也没能及时抓住。
眨眼间两人又重新回到屋内,吵闹的环境再次安静。
在寂静的环境中,浅浅的笑声荡漾开来:“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母亲。”
母亲在他面前一直表现的都是那样温柔与平和,即便有时生了气提高了音量,也不会像如今这般。
“当下看见他们平安,也是心下无憾了。”
苏清源怪异地看他一眼。
这话说得,倒像是接下来要做什么一样。
突然升起的莫名的想法,让苏清源不得不以防万一一下。手腕转动间一张黄色的符箓展现,其上的纹路复杂又带着墨色的炫彩,瞧着就很厉害。
“我在此处贴张符箓。”
苏清源按在房檐之上,符箓贴好的瞬间便消失不见。
承宁安用眼神询问这是做什么。
“这是传缩符,也是经过丹天宗改良后的符箓,共有一对才算完整,这一张你拿着。”
“若这里出现动荡,你手中的这张符箓会立即燃烧,并且会在符箓烧尽时带你传送到这里。”
是一件听着就很厉害的事物。
承宁安紧紧将符箓揣在怀中,这件宝贝可不能弄掉!
“谢谢你。”
苏清源无奈:“都快要成为我徒弟了,师尊为徒弟做些事不是应该的。”
“接下来想做什么?”
承宁安:“我们回去吧。”
“好。”
离开前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与老家布局很像的屋舍。
定下一张传缩符算不上最保险的措施,苏清源在再三思索中布下了难以察觉的结界。
虽说那缕魔气少的不能再少,在他的神识扩散下也未曾察觉魔族踪迹,却还是担心有漏网之鱼。
此后才放心与承宁安一同离开。
过了半晌被关闭的房门才有了打开的迹象,承甲率先从屋内走出,唉声叹气:“我说你呀,编借口都不知道编个像样点的,我们家里哪有鸡嘛。”
“那又怎么了,”周盈道,“我们家小子没喂过牲畜,都不知道有鸡存在的院子什么样。”
她话说得不错,否则方才承宁安就该起疑。
承甲摸着下巴胡思乱想:“你说他在衍剑宗呆的越久会不会与我们越疏远?”
周盈翻他:“总想些有的没的。”
“但我真的担心,不然为什么这次回来非要偷偷看。”
周盈:“会不会因为身边的人?”
承宁安的到来以他们的修为还有亲情的牵绊能够无阻碍的察觉,至于另外一人,他们只能隐约察觉到自己孩子身边有人陪着,具体的便没有更多。
但有一点足以肯定,那绝对是比他们强的人。
“算了,还能回来就说明他是安全的,孩子大了我们也不需要多操心,”周盈说着,“但是要是之前他还是偷偷摸摸的回来,我绝对要把他揪出来!”
“好好好。”承甲敷衍地应和。
现在说的多么气势昂扬,等真正到了那个时候,身为母亲的柔和又会冒出。
而又在远方漆黑的宫殿之中,成林以慵懒的姿态坐在王座上,似有所感般的掀起低垂的眼帘。
突然一阵裹挟着黑雾的风吹拂起来,上方的成林继续盯着,无所作为。
“尊上。”
萦绕在周身的黑雾消失,恭敬跪在下方的人除却半张脸暴露在空气之外,全部的肌肤都在漆黑的衣裳遮盖,以确保在黑暗中隐秘身形。
他们这样的暗卫基本没有姓名,只有靠着体内不可拔除的契约知晓魔尊的召唤。
他死命低着头,不敢直视上方之人一眼:“沧澜城那边剑尊与承公子来过。”
分布在周围的暗卫将此事看的一清二楚,毕竟这里是承公子的父母拿了魔尊带去的银两后毫不犹豫选择落脚的地方。
成林丝毫不意外,还有心情抚摸着王座旁的骷髅,发出轻笑:“是去见他的父母了吧,要是知道那些银两是我带去的,不知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行了,下去吧。”成林挥手,“继续观察沧澜城那边的动静。”
“是。”
那么他要做什么呢。
成林站起身,脸上的神情在昏暗的殿内晦暗不明。
就出去走走吧,反正魔域的事情也只差个收尾了。
“常锋。”
漫不经心的一唤,唤来了他的左膀右臂,成林将一空白竹筒扔给他:“我离开后谁再升起歹心就把他们的名字放入其中,等我回来后慢慢折磨。”
常锋点头。
不过这段时间再有胆量的人也该消停一阵了,毕竟成林回来后处理叛徒那杀伐果断的模样一度成为魔域里每个人的梦魇。
“嗯?怎么还不走?”成林注意到常锋依旧站在原地。
常锋没有隐瞒:“柳妄青醒了,说……相见尊上。”
成林冷笑:“我对白眼狼可没什么好见的,除非他说出想要篡位的真正原因。”
被捉拿时说的‘只是想要成为魔尊,想要万人之上的权利’这样的理由可站不住脚啊。
况且柳妄青再说这些时,眼里根本没有对权利的渴求。
“……是。”说话时常锋回想起牢中柳妄青浑身是血的狼狈模样,只能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