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巴”一声,秦垚应声睁眼,树枝断落,落在秦垚身旁,随着一道凌厉的寒光闪过,猛虎的利爪被一柄利剑斩断。利剑被召回,一位白衣修士落地,持剑挡在秦垚面前,周身散发着寒意。随即,白衣修士击杀猛虎。
“师尊”,看着熟悉的背影,愧疚裹挟着痛苦回忆袭卷而来,身上的伤痛仿佛被放大了几分。
师尊转过身的一瞬间,双目对视,愧疚使然,秦垚迅速别过脸,望向猛虎的尸体。看见受伤的秦垚,叶卿安弯下腰,“别怕,没事了”,一只手悬停于秦垚受伤的手臂前,轻轻释放灵力,疼痛逐渐减少,伤口缓缓愈合。
叶卿安正欲治疗秦垚受伤的腿时,秦垚猛然出声,“是蛊虫,快抓住它!”循着秦垚指向的地方看去,猛虎的伤口流着血,一只未知的黑色生物缓缓蠕动着,混在血中欲逃。师尊迅速施法断绝蛊虫逃掉的可能,用剑挑起那未知生物,细看是一只通体漆黑的蛊虫,随后师尊将其装入阵法瓶。
“这么会?”看着瓶中的蛊虫,叶卿安显然有些震惊,愣在原地。见蛊虫被收服,秦垚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师尊身边,细细观摩瓶中的蛊虫。
“和之前自己下的蛊不一样……”秦垚沉思着,正入神,感到腿脚处有寒意传来。回过神,低头只见师尊不知何时收了瓶中,此时俯身用手释放灵力治疗秦垚受伤的腿脚。
叶卿安起身,轻轻摸了摸秦垚的头,轻笑道:“谢谢,走吧。”秦垚愣了愣,看来是师尊这是将他当成小孩子了。前世秦垚没有将自己真实年龄告知师尊,在宗门内与其他十一二岁的学徒一起学习,这一世秦垚不愿再隐瞒。
“多谢道长相救,在下秦垚,字亦辰”,秦垚顿了顿,轻咳一声,又道,“其实在下年十八。”
叶卿安脸上的笑容出现一丝龟裂,不过很快恢复如常。叶卿安轻轻咳了咳,“抱歉”,想到自己以貌取人便向秦垚道歉道,顿了下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秦垚跟着师尊离开密林,向镇上走去。“阿垚!”看到回来的秦垚,阿华姐快步跑到秦垚身旁,检查秦垚的身体状况。
“道长!“聚在一起的人群中有人看到师尊,大声嚷嚷道,众人顺着说话者目视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容貌清奇俊逸的修士身着白衣,颀长的身形,温和沉静的气质,更显得丰神如玉,斯文俊雅,其举手投足间又带着一丝高贵气质。
“道长,您的大恩大德,我们铭记在心呀……”看到救命恩人,百姓不停地道谢着。
“不必如此”叶卿安摆摆手,又道:“我去看看伤者。”语毕,离开嘈杂的人群往伤者所在之处走。
“阿垚,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刚刚可担心死我了。” 确认秦垚并无大碍后,阿华姐才放下心来。
看着担心自己的阿华姐,秦垚感动的同时又高兴自己阻止阿华姐悲剧的重演。
“呦,还真是命大呀!”老财主瞥了一眼平安归来的秦垚,嘲讽道。
“你什么意思,刚才我可看清是你将阿垚推出去的,你安的什么心!”听到老财主的话,又想到刚才老财主的所作所为,阿华姐立马气愤地质问道。
眼见两人的争吵愈发激烈,秦垚不想阿华姐因为自己得罪老财主,于是出声劝阻道:“不要吵。”
“你个灾星,还好意思出声!”老财主出声打断秦垚。
秦垚听到灾星俩字,楞在原地,张开口却不知如何辩驳,渐渐陷入回忆中:旁人皆道在自己出生当天,天降异象——一道紫色惊雷在天间炸响,原本蔚蓝的天空霎时间阴沉下来,乌鸦群被惊飞,乌压压一片盘旋于密林之上。在那天后,大雨连下一周,庄稼收成减少,一时间竟闹了饥荒。并且自打自己出生,一向身体硬朗的爷爷竟然重病倒下,家里人四处寻医问药,奇怪的是大夫们都却查不出病症,因此不久后爷爷便病重离世。谣传自己是灾星的流言愈演愈烈。阿爹阿娘并不信,但亦无力阻止流言的传播,因为流言的传播,大家有意避开自己家,阿爹的豆腐摊生意一落千丈。为了养活阿娘和自己,阿爹只好到山上采草药,以买草药来维持家里的开支,因为阿爹勤劳,每天起早贪黑,家里的生活渐渐好起来。可是,好景不长,在阿爹一次上山采药,突然天降暴雨,引发了山洪,阿爹再也没能回来。至此,大家更加确信自己是灾星,阿娘带自己回去投靠娘家,却被赶出了家门。为了照顾自己,阿娘和自己住在荒废的房子,每天不停做手工活赚钱,后来阿娘的胞弟为了娶亲不落人口舌,在搬离淮安镇前联合娘家人设局诬陷阿娘与他人通奸,把阿娘浸猪笼,自己则被毒打一顿,丢到荒山野岭……
“说不出话了吧,臭小子,那些妖兽肯定就是你这个灾星召来的!”看着低着头不反驳的秦垚,老财主愈发得意,一口咬定这场悲剧是秦垚造成的,指着秦垚,招呼其他人要将秦垚处死。
“你别胡说!”虽然对此有所耳闻,阿华姐仍旧勇敢地挡在秦垚身前,厉声反驳。
身后的秦垚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阿华姐,眼眶不自觉湿润。前世没有阿华姐,其他百姓在老财主的忽悠下,将悲剧归咎于秦垚,要将秦垚处死以祭亡魂,若不是师尊出手阻止,想必自己早就被他们处死。
“不要护着他!”
“都怪你!”
大家的怒火被点燃,吆喝着要处死秦垚,纷纷拿上家伙向秦垚逼近。
注意到外面有些吵闹,叶卿安走出门,远远便看见百姓向秦垚两人逼近。发生什么事?叶卿安刚向前走一步,突然间眼前闪过不同的场景——那个叫秦垚的孩子披散着头发,血从额头缓缓流下,别过脸,望向自己的方向,眼神透着悲伤与绝望,而周围的人们对着他指指点点……
叶卿安轻轻按了按发疼的脑门,从奇怪的幻象中缓过来,快步走上前阻止,“住手!”
许是幻象中那孩子处境太过真实,着实叫人心疼,又许是唤起自己某些痛苦的回忆,叶卿安总觉得应该有人挡在那孩子身前护他。这么想着,却未发觉自己做了什么,当反应过来时,叶卿安已经走到两人身前,挡住那些不善的举动。
“道长啊,你有所不知,这小子可是天降灾星,他克死自己父母不够,还要招来这些妖兽,害死我们大家,他不死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百姓啊!”看到师尊出声阻止,老财主出声解释。“对,处死他!”周围原本就气愤的百姓又被老财主的话煽动,又开始斥责起秦垚。
“噗通”一声从身后传来,叶卿安转过身,只见秦垚双膝跪地。
“在下想拜道长为师,恳请道长成全!”秦垚不敢抬头,他知道此举是含有私心的——前世师尊对自己悉心教导,还欲收自己为徒,自己却未曾领情……
秦亦辰啊秦亦辰,你这是在干什么,前世犯下弥天大祸,害了宗门还不够吗?秦垚头又低了一点,内心不断谴责自己的自私之举。
叶卿安十分震惊,手垂在身侧,轻轻抚摸着佩戴于身侧的玉佩——那枚他亲自挑选打算给自己未来徒弟的灵力玉佩。
怎么会呢?真的还有人愿意当自己的徒弟吗?叶卿安不相信,更准确来说是不敢相信有人渊拜他为师。
见师尊没有回应,秦垚不禁自嘲:这是干什么,自己不过是个什么事情都干不好,还会带来灾难的灾星罢了。
阿华姐和老财主被秦垚的举动惊在原地,一时间很安静,都在等待师尊的回应。
这孩子不知道你曾经的那件事,才会想做你的徒弟!可是,若是他知晓呢?叶卿安内心十分纠结,他太想有人能理解自己,与自己同行。
冲动吗吧,就一次。在长久的内心斗争后,叶卿安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半蹲下身,摘下玉佩,摆在秦垚面前,压低声音道:“我曾做过一些不好的事,这件事可能对很多人而言都很难接受,但我坚信自己没有做错”,叶卿安顿了顿,“我不知你是否知晓,这是我给徒弟的,若你真想拜我为师,便请收下吧。”
秦垚看着玉佩,听见师尊的话,心中不禁疑惑什么事?
“当然,若是你日后知晓后想离开,将它归还便可。”还没等秦垚有所动作,叶卿安又补充了句。秦垚不再犹豫,一把拿过玉佩,向师尊叩头,“徒儿秦亦辰谢过师尊!”随后,叶卿安便让秦垚起身。
“简直荒唐啊!”结果已定,老财主骂骂咧咧道。阿华姐倒是十分高兴地拍拍秦垚的肩,听见老财主的话,朝他翻了个白眼,笑道:“阿垚刚才可是救了我们,想来在道长的教导下,定会变得更厉害,帮助更多人,可不像某些人!”
“你……你个丫头片子,我收拾不了那个臭小子,还收拾不了你吗!”老财主气急败坏道。
还不等秦垚等人发话,一道声音便从旁边传来:“哦?你要对阿华姐不客气,可问过本小姐?”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一位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少女缓缓走来。少女扎着两条马尾,那双马尾的发束用浅色的丝带系住。少女肌肤白皙,双眸似晨露般清澈,扎着的双马尾,又衬出她的俏皮可爱。
“你又是谁,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老财主上下打量着少女,细看少女的衣着,非富则贵,绝非普通人家。
“在下乃是阮家二小姐阮灵,前些时日不慎摔伤,多亏阿华姐姐相助,今日便是来答谢阿华姐姐的”,少女盯着老财主,“老人家貌似对阿华姐姐颇有意见,可是有什么误会?”少女的语气似乎暗含着几分威胁意味。
少女自报家门后,众人了然,默不做声地离开去料理逝者后事。
“啊,对对对,是误会一场,误会。”老财主默默擦了一把冷汗,赔笑道,随后快步离开。
“阿华姐姐!”阮灵开心地扑到阿华姐的怀里,给阿华姐一个大大的拥抱开心地说道:“我没骗你吧。”
阿华看着怀中的少女,想起之前救助阮灵,阮灵告诉自己下次会亲自登门道谢,还扬言要邀请做她的随行医师。当时只以为少女是说笑,如今看来少女所言非虚,邀请恐怕亦非作假。
“阿华姐姐,你可答应过要做我的随行医师,可不能耍赖。”阮灵摇晃着阿华姐的手,撒娇道。
“诶,叶哥哥?”察觉到两道视线盯着自己,阮灵发觉站在一旁的秦垚和叶卿安。
“阮二小姐。”叶卿安礼貌地回礼。站在一旁的秦垚似是想到些什么,惊呼道:“你居然是阮家二小姐!”秦垚想起前世阿华姐出事后,是她替阿华姐料理后事,倒是没想到她竟是高门贵女。
阮灵皱眉,不解地看着秦垚这个陌生人。“抱歉,阿华姐向我提过你,我只是有些震惊。”自觉失礼,秦垚连忙解释。
“阮小姐,这是我弟弟。”阿华姐出声解释。阮灵上下打量着秦垚,想起阿华姐曾提到过,但还是不太相信这是阿华姐姐口中十八岁的弟弟,“难道你也想跟我们回去吗?”
秦垚连忙摆手摇头,不愿过多纠缠,想着尽快回恒阳宗调查蛊虫的事,转头与叶卿安对上视线。
“阮二小姐,宗门有急事,在下与徒儿先行告辞。”作揖拜别众人,秦垚跟着叶卿安利用传送阵回恒阳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