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拯救计划进行时 第32章 禁地

这对盛同舟来说本应该是一件好事，陈旧时愿意帮他，绝对事半功倍，但盛同舟却迟疑了。

陈旧时一路上已经做得够多了，盛同舟又不是个傻子，他能感觉到陈旧时一直在有意护着他。

不管是因为觉得他太弱还是真的想要保护他，不管是因为陈旧时善良还是觉得有趣，君子论迹不论心，事实就是陈旧时没有让他陷入危险，最难啃的骨头从来都是陈旧时挡在前面。

那么现在呢？他还要继续依赖陈旧时吗？明知饕餮危险重重，还要把陈旧时也拖进去吗？

明明陈旧时现在身边已经有了能保护他的人，无论是采桑婆婆还是铁青金，都看不出深浅，但他们能在流失城生活那么多年必然有其过人之处，陈旧时大概率可以平平安安地从流失城出去。

盛同舟相信，只要他开口，陈旧时一定会带上他，可就这样离开，甘心吗？

不甘心。

与其日日活在惶恐之中，时刻警惕头上的刀不知何时落下，好不容易有了一个验证的机会，不管是真是假，他都想要去试试。

他与他的刀与他的道，一向如此，一往直前，不退不避。

盛同舟久未回答，陈旧时在沉默中大概猜到了盛同舟的心思，“盛同舟，我可能没和你说过，就算没有你，我也已经在局中，避不开的，所以我不只是为了你。”

陈旧时一直是笑着的，但说出的话带着冷意，“盛同舟，我一直都不是个好心人，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我也会不择手段。”

此刻的陈旧时在盛同舟眼中因为那双虎牙甚至多了些顽劣，“盛同舟，若是接下了我的橄榄枝，你一定能见到那个人，但也会承担相应的风险与代价。”

说起来很奇怪，盛同舟在这一刻竟然放松了下来，这世间因果，人情是最难解的。他不能总是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的付出，而不去回报，这不是他的道，也不是他所求的义。

但盛同舟仍会想这也许是陈旧时安慰他的说辞，于是他问，“为什么？”

“你以为我是怎么活下来的？那些人善心大发，幡然悔悟？”毕空尽穿戴整齐站在门前，表情寡淡，语气生硬。

毕空尽一点也不喜欢盛同舟，因为他看着盛同舟，仿佛看到了另一种人生的自己，盛同舟是无辜，但他又不是什么高尚善良的人，所以他总是会迁怒，会阴阳怪气地嘲讽，比如现在。

“而且，就算你不去探究，你以为饕餮就会放过你吗？上云宗犹如稚子在闹市抱黄金，难道你就不是吗？身怀异宝却无力守护，活该被人觊觎。”毕空尽说话很直接，像一把只会横冲直撞的尖刀，才不论会不会伤人，只要一击见血。

盛同舟也不喜欢毕空尽，从第一眼便两相生厌。毕空尽凭什么对他有恶意，毕空尽的苦难与他有什么关系，但他想到陈旧时简单提到的寥寥几语的关于毕空尽的过往，他沉默着不愿对毕空尽恶语相向。但若是毕空尽太过分，他也是会反击回去。

但毕空尽话糙理不糙，盛同舟明白他说的是对的，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让盛同舟险些忘了在城门口枯刀仙的告诫。

这一场谈话以盛同舟的沉默开始，也以盛同舟的沉默落下帷幕。

在一片无言中，陈旧时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手指滑过绸带，看不见果然还是有些碍事。被逼进青石瓦巷虽在他预料之中，却并非最优解，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牵连到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们。

陈旧时脑子里迅速把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串联起来，饕餮、陶家、威震堂、枯刀仙、桑婆婆、铁叔叔……

没有明路，陈旧时站起身，诛邪在地上轻轻敲了几下，但也足以把盛同舟和毕空尽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陈旧时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仿佛是不想打扰到可能已经醉了的铁青金，“走吧，别在这打扰铁叔叔了，我带你们去我家。”

盛同舟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他拉住陈旧时，把外衣递给他。

陈旧时套上，按照习惯摸索了几下才把系带一一绑好，竟然一点错处也没有。要不是在场的人知道陈旧时眼睛确实受了伤，旁人见状大概率不会相信陈旧时目前失明的事实。

“我还以为你会需要帮忙呢？”盛同舟给自己穿戴整齐后特地看了两眼陈旧时，本来还想搭把手，但陈旧时完全不需要。

“我又不是什么王公贵族凤子龙孙，穿个衣服还得被人鞍前马后伺候着呀。”陈旧时偏了偏头，又恢复了惯常散漫的样子，好像刚刚的锐利只是昙花一现，略带着笑意地自我打趣道。

发丝窝在颈间，有些发痒，陈旧时干脆全部捞出来垂在身后。如此模样，比之王公贵族，矜贵不逞多让，更添几许潇洒脱俗。

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陈旧时说得无意，盛同舟与毕空尽听得也无心，直到铁青金突然发问，“倘若是呢？”

陈旧时似乎只是有些惊讶于铁青金突然开口，铁青金呼吸平稳，陈旧时以为他已经醉死过去。但对于这个问题，陈旧时不在意，“是便是吧，过往已然确定，无从更改便让它就那样存在。”

陈旧时一向是一个自洽的人，人生有限，何不让自己活得顺心意一些。

说罢，陈旧时便向铁青金告辞，铁青金朝着他们挥了挥手，便借着酒意一头栽在身后的软塌上。他想，他就是想要的太多了，还没有一个孩子豁达。

酒坛落在地上，跟着滚动的声音铁青金唱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一出门，天凝地闭，风厉霜飞。

走在路上，盛同舟终于发现这条路太安静了，安静到诡异，早上盛同舟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清晨所有人还在休息的缘故，但如今已临近午间，路上依然一个人也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盛同舟全身神经都紧绷了起来，甚至连发丝都是戒备的模样，他先是扯了扯陈旧时，然后上前一步挡在陈旧时前面。

陈旧时听着盛同舟的动作，唇角勾起一点弧度，为盛同舟解答，“这条路位于多个独立空间折叠扭曲而形成的裂缝中，并不稳定，每时每刻或许都会变化，所以并不会有人长时间呆在这里。至于青石瓦巷，你可以当做青石瓦巷本身就在一座巨大的幻阵中。”

“啊？”盛同舟震惊，他感觉自从遇到陈旧时后总是遇到这些神奇的事情，他试探着问道，“这与神陨之地灵力禁断有关吗？”

“不知道。”陈旧时摇摇头，“流失城一直传言，青石瓦巷藏着神陨之地最大的秘密，大概只有创造了这里的人才会知道这里藏着什么秘密。”

只有圣境之上才有能力开辟独立的空间，但从来没有一个地方能容纳运转那么多独立空间，更何况是在神陨之地。只能说设计出青石瓦巷的人于阵法上是个绝对的天才，惊人的大胆，无人可出其左右。

陈旧时也并非全知，他只是看的书多了一点，知道的要比世人多一些，比如那道天道符并不是他师父设下的，但究竟是谁……陈旧时心里有了一个猜测，但未被证实。

陈旧时太清楚他师父于符阵之术，简直是……陈旧时在心里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揭短，七窍通了六窍，简称一窍不通。

而天道符，鲜少有人知道，因为强大与特别，支撑它的运转需要极为庞大的灵力。在陈旧时研习过大量符阵之术后，他有一种直觉，封印邪修的地方埋着一座巨大的阵法。

“所以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圣境之上？”盛同舟亦步亦趋跟着陈旧时，他仿佛明白了什么，“难怪自从进了这里便没有任何追踪。”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惹到大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虽然整个神陨之地都可以被称为禁地，但这里是禁地中的禁地，若没有允许就闯进来，会被即刻绞杀。”陈旧时闲庭信步，如履平地，眼睛看不到反而为他减少了干扰。

“那我们是怎么进来的？”盛同舟又问，他先前不知者不畏，直到现在才知道他们应当庆幸。

“你还记得枯刀仙给你的令牌吗？那块令牌可以让你去到流失城的任何地方，包括这里。而我的剑穗上留着我师父的剑意。”陈旧时说着突然忍不住笑意，尖尖的虎牙一下子让他显得不那么稳重了，“我师父霸道得很，这阵法若是想拦住他，你说他会不会拆了这里？”

“而且，你觉得这里是凭什么成为非请勿入之地的？”陈旧时偏了偏头，突然来了兴致，朝向盛同舟所在的地方问道。

“因为这里有很强的阵法，这里住着的人也很强。”盛同舟按照惯有的思维去想，但转而他记起这里是有着绝对弱肉强食丛林法则的流失城，于是他有了新的猜测，“还因为这里死过很多人？”

“不是死过很多人，而是所有。在我小时候，非请擅入的人绝无生还的可能。”

陈旧时话音刚刚落下，一阵寒风吹起他的发带，陈旧时面色沉下，是杀气。

突然感慨，阿舟确实是个好孩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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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