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潇潇 第10章 “火蔟”重现

远处一条古老的河流正在疲惫的流淌着，两个不大协调的身影正一步步向这河流走着。这身影正是我和上官云，这条河便是我们中华民族的母亲河——黄河。我们的学校，其实连同这座城市都是建设在黄河冲积的狭长峡谷平原上，这里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对它是极为熟悉和充满感情的。

从出学校的时候，我就问了上官云他究竟要把我带到哪里？我不是担心这老小子会害我性命，而是我对他这个人从心底就是极为的排斥，一秒钟也不愿意和他一起待着。他只说去黄河，并让我跟紧了他，然后便无话了。我还真不晓得有什么事情是非要走到黄河才能说的，我有几次都要开口问他，都被他先知先觉的挡回去了。都说不到黄河心不死，这上官云却是“不到黄河话不多”。

其实我们学校离黄河并不远，学校门口有一条道路正好可以通到黄河，沿着这条路向西北方向也就是两公里多一些的路程。可是上官云却是不走寻常路，偏偏选择向正西方向，一直走到过了龙尾山才折向黄河。那个时候，龙尾山这边已经算是偏远地带了，往这边来甚至没有一条像样的道路，因而本来是四五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的被上官云给耗成了三个小时。这也是我耐力好才能一直走下去，不过话说回来，我就是要和上官云赌上这一口气，莫说是三个小时，就是十个小时我也会奉陪着，他不是说我不成材吗？我就是要告诉他：莫要小瞧了人。

这边的黄河我还是第一次过来，因为离中心城区太远，在这里根本看不到其他人，不过越是这样的地方风景却是越令人赞叹。这里的黄河不似老家开封的黄河那样一片浑浊，而是那种深绿色，绿的似一袭少女，令人欣喜；也不似城区的黄河那样百舸争流，而是显得极为安静，安静的就如同一块儿璞玉。夹岸是连绵不绝的群山，极目而望，那山终于在远处融入了蓝天。这山给人的感觉与水就完全不同了。已经入秋很久了，这山总感觉有一些荒凉。一轮红日挂在山尽头的天上，已经临近傍晚，这时的红日也是显得有些苍凉。这荒凉配上这苍凉，不知怎的，我心里只感觉一阵悲凉！

上官云终于在黄河岸边停下了。

“你带我到这里做什么？看落日余晖吗？还别说，这里的景致真的挺不错，我突然想起了那首古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然后我又回头看了上官云一眼，故意说道：“你说王维当时是在这里做的那首诗吗？”

“我说过你有大使命！”

“你瞧这壮美的风景，我自己突然也想起来一首好诗，你帮我品品！”行，你在这里和我玩深沉，那我就和你玩诗意，反正大家也是话不投机。“苍山托红日，绿水绕金城。秋风推山远，一水入汴京。我这首即兴之作怎么样？”我颇为乐意的说道。

“我说过你有大使命！”上官云突然提高了嗓门，那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疑，让我的身体都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不是让你来吟诗作对的。”

“这一路走来三个多小时，你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吗？”接连被上官云摆了几道，如今又无缘无故的走了这么时间的路，我心中自然也是一团怒火，没有半点好气，现在他却又来呵斥我，我心中当然一百个不服。“大使命？是让我拯救黄河吗？我可没有你那样的能力！”

“你不用在这里倔强，你知道我的本事，我有一万种办法可以制服你！”

“我生而为人，想要做什么都是我的权利！”我自然不甘示弱，“我昨天都已经想开了，最多不过一死而已！”

说完，我便直接盯着上官云的眼睛。他的眼神极为犀利，你几乎能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有剑要刺出来一样。若搁在平时遇到这种眼神，我定然是要回避的，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没有退步的余地。便继续质问道：“可是你又能得到什么呢？”

“你想知道答案吗？”上官云的口气明显缓和了下来。

“讲不讲，在你；信不信，在我！”他的口气缓和了，我的怒气也随之消了一半，只是说话的语气还是有些不是很客气。

“来到这里，你心里很有感触吧？”

我不置可否，不是我不想回答，而是我根本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方面。我知道他肯定不是让我来抒情的，所以我干脆还是先不说话。

“你这倔强的性格倒是和我年轻时很像！”上官云突然笑了一下说道。他突然来这样一句，我还有些受宠若惊了，今天一天都是被他挑毛病了，没想到临了还能有被他认可的地方。

“他还真是选对了人。从在学校看你尿裤子时的样子，还真看不出你小子原来也挺带种！”

我冷哼了一声，我就知道这家伙嘴里没有什么好话。“那是你管中窥豹，把人看扁了。”

上官云没有再接我的话，而是径直向着黄河又走了几步，然后捧起一弯黄河水放在口鼻处，深深的吸了一下，看样子似乎很是陶醉。随后他又走到我身边，直接席地坐了下来，还示意我也一并坐下来。我看他这时候的眼神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犀利和霸气，反倒显出一丝祈求的神色，便也没有再执拗下去，便在离他三米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上官云仍是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过了好半天，他才斜望着天空说道：“你了解你所在的空间吗？你了解你所在的时间吗？你了解你自己吗？”上官云一连发了三问，似乎是和我说的，又似乎是和他自己说的。

“呵呵——”，我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略带讽刺的给了他一个我的答案，这家伙大约是要疯了。

上官云没有因为听到我的答案而有半点动容，只见他缓缓站起了身，背负双手，对着黄河，缓缓吟唱出了一串令人震撼的感叹：“河出昆仑兮，万世不绝；天池相会兮，穆王西王。”

我一点也没有夸张，他真的是吟唱，虽然只是短短的两句话，他却非常用力的把所有情感都融入了其中，抑扬顿挫、激情非常！而我从中感受的却又是无尽的沧桑。

我现在大概能理解他为什么要带我到这么远的地方了，因为在其他地方，他这样子肯定要引起轰动被送精神病院了。不过这两句话我还是蛮熟悉的，就是古人认为黄河发源于昆仑山，周穆王在昆仑山与西王母会面的意思。可是他又为何偏要给我吟唱这两句话呢？他必是话有所指。

“看下你的手腕。”上官云突然有些命令口吻的说道。

我下意识的看了下他的眼睛，又是那种摄人心魄的眼神，充满着不容抗拒的坚决。我摇了摇头，‘哼’了一声，很不情愿的把袖口稍稍往上提了一下，只见那个“火蔟”图案又出现了，它现在似乎拥有了生命，就如同一只将要展翅高飞的朱雀。我满是疑惑的盯着上官云，我太想知道所有的答案了。

“这，就是你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