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优美的百灵鸟在阳光下歌唱。
大岐朝的护国大将军江辞倏然睁眼,昨夜的火热记忆回笼,他惊坐而起,侧首低头看着躺在身边沉睡的……男人?
年仅二十二就受封大将军之职的年轻将军目露震惊。
他分明记得昨晚宫宴他被陛下赐酒,醉醺醺回府后就浑身燥热。江辞在军营多年耳濡目染,对床笫之事虽未尝试但有所了解,当下就让管家去挑了一个旁人送的通房丫头到房里。
他明明要的是姑娘,咋变成男人了?
更可怕的是他昨晚中了药迷迷糊糊,对着男人也下了手……
江辞:“……”
江辞:“!!!”
江辞惊得险些一脚把人踹下床。
不行不行,他既然碰了人就应该负责,哪怕对方是没名没分的小小通房、哪怕是别人安插进来的眼线,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将领!他必须负责!
江辞想通了,轻身越过云符玉跳下床,回头看了看与他共度**的人苍白的面容,心中不禁涌起些许疼惜。
这人看起来只有十七八的年纪,尚未束冠,还是个少年人。
真可怜。
江辞叹息一声,扯下床幔遮住床上的人。
既然对方不惜男扮女装潜进将军府,必然是有隐情,无论是来刺痛情报的或是其他,他都决定帮其隐瞒下去。
于是江辞唤丫鬟进房,吩咐她备热水沐浴,并送来一条崭新的罗裙。
将军府无女主人,有个屁的新罗裙。丫鬟背对她们的大将军翻个白眼,直接去苏遥的住处翻出他仅剩的一条裙子送过来。
苏遥算不上貌美,好在年纪不大,扮作女子身材纤细,敷上胭脂水粉修饰五官轮廓后,显出几分骨感美。
没办法,男人实在无法装出女人的丰满窈窕。何况苏遥身陷秦楼,不让吃饱不给穿暖,非得保持身材,小倌又不可能练武锻体,因此他瘦得浑身就剩骨头。
浴桶和热水依次送进偏房,江辞挥退下人,亲自抱起云符玉放到浴桶中,温柔的扶着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他本人则纡尊降贵的蹲在浴桶旁拿起一块布巾浸湿后为他擦身。
手下触感除了骨头就是骨头,抱起来硬硬的硌得慌,一点都不舒服。
江辞感慨:“太瘦了,得喂胖点。”
装睡的云符玉:“……”
“皮肤真白,定是见少了日光。”江辞的手从上划到下面。
云符玉开始念静心咒,他怕自己一下没忍住掐死江辞。
“军中的大老爷们说女人那里做完了要清理,男人是不是也……”
云符玉忍无可忍,刷的睁眼,平静的说:“不劳将军,本……我自己来。”
声若夜莺,婉转动人。
听到苏遥嗓音的云符玉,终于忍不住对天道发来诚挚问候:“同归于尽!!!”
正在看片的天道:“……”
符玉魔君突然想选择死亡。
天道只好安抚:“结婴时天雷淬体,可以彻底改换容貌,到时候就可恢复你原本的模样,声音也一样。而且随着修炼进阶,神魂与身体逐渐相合,外表会渐渐接近神魂的模样。”
这些云符玉自然知道。
他只是、只是一时恼羞成怒。
偏偏江辞在一旁火上浇油:“你已是本将军的人,都说嫁鸡随鸡,往后听我的。我乐意伺候你,你受着就是。”
天道:“……”还是再给魔头添四十九道禁制吧。
出乎意料的,云符玉没有暴怒,他扶着浴桶边沿侧首,对上江辞那双真诚的眼,静静凝视他。
云符玉安静的模样显得异常乖巧,江辞被他瞧得微微意动。
魔君露出乖巧的笑容:“我既进将军府,自是将军的人,听凭将军做主。”
本是温顺的言语,江辞却莫名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他眼睛往水下瞥,“要不要……上药?”
“不必。”云符玉摇头。
江辞抓起沐浴用的胰子往云符玉身上搓。军营里摸爬滚打多年的大将军极力控制自己的手劲,生怕弄疼娇嫩的小倌,奈何苏遥这身皮肤是真的肤如凝脂,等江辞给他上上下下搓完,全身都红了。
跟只煮熟的小龙虾一样。
“怎么娇贵成这样?”江辞摸了把白玉无瑕的**咋舌。
云符玉再次默念静心咒,免得他刚练气就心魔丛生。至于江辞说什么做什么,不放在心上便是。
左右他在修真界时就是一心修炼,两耳不闻窗外事。
事实证明,符玉魔君作为一个魔修能够修至大道飞升足可见其心性坚韧、道心坚实。当将军的贴身丫鬟拾花把他的小裙子送来,他眼都不眨的熟练的穿起衣裙坐到镜前。
天道感到疑惑:“魔君啊,你穿裙子的动作很熟练嘛。”
“……”云符玉动作一顿,“呵。”
天道自动闭嘴。
大将军卧房里没有胭脂水粉朱钗环佩,拾花忙着指挥下人给将军换洗澡水,没空顾及云符玉,他便自己拿起梳子梳头。
江辞在偏房里速度奇快的洗了个澡,回到卧房就见云符玉捧着一绺乌黑长发发怔。
江辞有些奇怪,一时没想出对方为什么发呆,索性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不会梳女子发髻。
符玉魔君能老实回答吗?
被迫穿裙子已经够丢人了,他不想更丢人!
然后云符玉说:“我不会梳妆。”
江辞愣了瞬,抑制不住嘴角上扬,大声唤道:“拾花!”
拾花应声小跑进来,“将军有什么吩咐?”
江辞指指背对他们坐着的云符玉:“替他梳妆。”
“好的将军。”拾花眼珠一扫,发觉妆台上什么都没有,“奴婢先去取发钗和水粉来。”
江辞抬抬下巴示意她快去快回。拾花像小麻雀一样飞快的跑走了。
苏遥的头发又黑又长,柔顺的披在背上,窗外阳光透射进来,从江辞的角度看去能看见头发上如缎面般反光。瞧得江辞脑子里闪过昨夜经历的某些片段,有些手痒想摸。
江辞虚握成拳抵在嘴唇边咳了声,问:“你叫什么?”
大将军昨晚只知道让管家送人来,不知道被送来的是谁。
“苏遥。”云符玉略抬起下巴,忽略掉脖子上将军昨晚啃出来的痕迹,手指轻轻抚弄喉部,那里平滑没有凸起的喉结。
难怪苏遥的声音如女子的一般婉转。
云符玉以神念沟通天道:“苏遥吃了改变嗓音的药物?”
世间百草,功效多样。虽说不了解此界草植性状,但有某种可刺激喉部缩小喉结以至改变声音的药并不奇怪。
天道翻了翻苏遥留下的记忆,“是的吧,他被人赎身后到送进将军府这段记忆模糊不清。”
云符玉蹙眉。
天道似知道他想说什么,言道:“别想了,苏遥的魂魄已经过了奈何桥转世投胎,前尘尽忘。”
云符玉唯有整理起已有的讯息,手继续往下,按住胸部。
云符玉:“……”
胸好平。
作为女人是不是不太好?
对女人几乎没有接触的符云魔君求助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天道:“胸是平的,会不会露馅?”
天道:“……”
魔君这么快接受你是女装大佬的设定真的好吗?
天道以他追剧多年的经验为魔君解惑:“在胸前随便塞点东西啊。电视剧里都这样演,最好是塞馒头包子,软软的不乏弹性,肚子饿了还能充饥。你现在没辟谷,是会饿的。”
云符玉下意识觉得天道出的是馊主意,不过思来想去他如今只能纳谏。当然馒头包子肯定不行,他非常非常久以前,尚未入道时的记忆告诉他,冷馒头是硬的,硌胸。
江辞站在一旁见云符玉呆呆的一会儿摸脖子一会儿摸胸,再瞅瞅对方脖子上露出的暧昧痕迹。
咳,他一定是在回味昨夜……
江辞忙背过身,随手拎起架子上的外袍囫囵穿着往外走。“梳妆好你先回你的住处,明日起就搬到耳房做我的贴身丫……侍从。”
娶是不可能的,虽然江辞决定对人负责,但他身为大将军不可能随随便便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入主将军府,成为大将军夫人。
江辞是个武将,却不是智障。
说完江辞就走了。
云符玉疑惑回头,视线掠过江辞落荒而逃的背影,落到床榻上,起身过去揪起棉被。
天道瞅了瞅狼藉的床铺,顺嘴一问:“干啥?”
云符玉眯起眼,催动指尖灵力,手上一使力将棉被“刺啦”给撕开了,露出其中洁白的棉絮。魔君大人面无表情揪下一坨坨棉絮塞进抹胸裙的胸部,然后拆下腰间一根系带勒在肋下。
天道被符云魔君的举动惊呆了。
这是何等的骚操作啊!还有那破破烂烂的棉被和满床飞的棉絮怎么解释?
自然是不解释!
云符玉若无其事回到妆台前坐下,随手拨了下顺滑的长发,安静等候拾花来给他梳妆。
昨晚大将军龙精虎猛,战况激烈,不慎弄坏了被子,谁还能说什么不成?
呵。
他符玉魔君就是这么聪慧机敏!
既然天道要他在红尘历练,那他便要将新的身份维系得好好的!从此他就是苏遥。
云符玉踌躇满志,准备接受上天的试炼。
他有信心重修渡劫,踏上大道。
然而这种信心在他返回后院通房美人们的住处时,浮现出了一丝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