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秤座 第1章 卧底

“你们就是，王哥介绍的。”说这话的人，是一个光头，脸上有一道引人注目的疤。说话时，还不由得，漏出满嘴黄牙。雒逢秋，见状，嫌恶的拧了拧眉，细长的手指轻攥了攥手机。

又见那个刀疤脸夹着旱烟的手，指向了一旁的铁皮房。半山腰，宽阔的平地上，四周都是杂乱无章的铁皮房，像是被人随意的拉过来后便没在管过。“这个房间都是年龄小一点的两岁三岁的居多。”

“那边都是年纪大的可以帮家里面干活”，说完又指向另一边的铁皮房。雒逢秋闻言，小幅度的转动着手机，见人没注意到他，雒逢秋擦了擦手心上的汗。这里大大小小有十几个已经看不出之前颜色的铁皮房。

“里面应该都是被人贩子从外面拐来或骗来的孩子和女人，孩子沦为赚钱工具，女人则会在这里受尽屈辱后生下孩子。”雒逢秋心里想着，瞳孔中难得有了一丝愤怒，又转瞬即逝。

“我们找个年纪小的就好，我爱人都生不了孩子，在一起时间长了膝下无子难免凄凉。”雒逢秋故作平静的回答，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刀疤脸闻言呲起满嘴黄牙，如果忽略掉他脸上的疤，倒有几分光头强的神采。

随着铁门吱呀响动，三人走进了一间房子。外面艳阳高照，里面确黑漆漆的，只有腐烂的墙壁上能透露出微弱的阳光。雒逢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默默的打量起房子。

房子很小，只有十平米左右，但却挤着五、六个小孩。孩子们个个面黄肌瘦瑟缩的挤在一团，雒逢秋也注意到缩在边上的小胖墩。看向了一旁的“妻子”李欣。见李欣点了点头，雒逢秋便确认了，这就是张队说的郭睿了。

郭睿是昨天中午失踪的。根据监控录像显示拐走郭睿的车和前几天被拐的小孩一样。但这些人贩子狡诈的很，不过几天就会换新的位置，每次警方去的时候都是人去楼空。

还是通过李欣四处打听，才找到了线人王平。这才确认了新窝点，王平听闻李欣不孕不育心中大喜，看着李欣颇为富态的打扮，紧忙着把他们介绍来了这里。

刀疤自然也注意到了二人的视线:“这孩子，刚来，胖嘟嘟，多可爱，也能帮你们干活，就是这个价钱嘛……。”

“嗯啊！！”刀疤被突然的惨叫打断了言语，面色尽显慌张。见雒逢秋和李欣一脸镇静，刀疤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看刀疤紧张的神色倒不像是这里的老大。”

想到这里，雒逢秋仔细想着路上每一个人，看向他们，目光多半是打量，看来他们的老大还没来。他紧忙给张队发去了消息。“张队，你们等会在上来，他们的老大还没出来。”李欣看到雒逢秋的动作，紧忙转移刀疤注意力道:“我看他旁边的小男孩也不错。”男孩瑟缩在墙角瘦的皮包骨头一样。刀疤听闻，紧忙像拉小鸡崽子似的给他拽了出来，仔细的介绍着，男孩已经五岁了，看起来确只有两三岁一样大明显的营养不良。

“这臭人贩子再不来，我们的要交钱了。”汽车嗡鸣声打断了雒逢秋心中的碎碎念。故作镇定的撇了眼外面，一辆路虎揽胜从斑驳的铁皮房穿过，显得格格不入。雒逢秋便知道这就是他们的老大了，紧忙给张队发去消息。刀疤并没有注意到雒逢秋的动作，只是看向门外的车，慌张的情绪一闪而过。便幽幽开口:“那就50w吧。”

……

山脚下，如果不仔细看，没有人会注意到，茂盛生长的草木里，藏了几百多个人。“人贩子老大已经出现了，可以行动了。”张队看到雒逢秋的消息，一声令下:“上山，围剿。”

特警们迅速将场地围的水泄不通，张队带着一众警员，搜查着铁房子，刀疤见状面露恐惧，大抵是知道自己已经逃不掉了，迅速抓起李欣的衣服，将人拽到了自己的身下，五指掐住李欣的脖子。

忽然的呼吸困难把李欣拉回了现实，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只见她的拳头已经来到刀疤的裆部，用了十成的力气向后锤去。

“啊啊……。”一声惨叫响破云霄。李欣拍了拍手上的灰“呸，连个枪都没有还敢挟持你姐姐我。”随后雒逢秋和李欣带着，孩子们走出了房子，突然的光亮让雒逢秋睁不开眼，等缓过来时，外面已然蹲满了人。

“先带回警局吧。”张队对着众人命令道。

“证据都在这个手机里了。”雒逢秋的语气里透露出些许的散漫随手把手机放在桌上。张队并没有拿过手机，像是看出他还有别的话要说:“我爸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雒海洋失踪已经近三个月了，这个案件难查就难查在，雒海洋为人谦逊，老实从未得罪过任何人，就连开的小面馆也时常给环卫工人和流浪汉的人免单，而就是这样的人确突然在回家的电梯门口突然失踪。“这个案子，我们已经成立了专案组，但你和你的家人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毕竟已经三个月了，凶多吉少。”张队叹息道。

听到张队的话，雒逢秋的心脏好像被掐了一下，一阵抽疼。“爸爸明明只差一步就能踏上电梯，就能和我和妈妈团圆，可电梯的监控只黑了几秒，再亮起后，电梯门口却空无一物了，周围的监控也没拍到任何线索”雒逢秋思索着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大概是沉浸在痛苦的情绪里，雒逢秋，没注意到，角落上一个中年男人阴测测的注视着他出了门口。

“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已经确定了就是自杀……。”雒逢秋侧目向声音来源看去，只见一个身高一米八五左右的男生，穿着白大褂和警员汇报，应该是个法医看身形宽肩窄腰很好看，就是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脸。“快到家了嘛，凡凡。”雒逢秋看到妈妈的短信，便没再管那边的情况，径直走向了自己的车。

……

雒逢秋站立再电梯门前，不由得想到，自己会不会，也会像爸爸那样突然间消失。心中的想法并没有灵验，电梯正常的停在负一层，雒逢秋摇了摇脑袋试图像甩掉这吓人的想法。很快电梯到达十八楼。雒逢秋轻开了门，客厅的灯亮着，妈妈像平常一样看着电视，但空气里难免还透露着压抑的气氛。

“回来了，凡凡，饭已经做好了，就等你回来一起吃了。”雒逢秋听到“凡凡”两字陷入了沉思，凡凡是爸爸给他起的小名，爸爸说:“他的孩子只要能平平凡凡的长大就好了。”但妈妈并不喜欢这个小名，爸爸失踪前她从来没叫过，最近几天叫的比较频繁，大概也是想爸爸的缘故吧。

餐桌上雒逢秋和妈妈讲了今天的卧底经历，并且给妈妈打了一记预防针:“张队，说爸爸失踪已经三个月了我们要做好最坏的心里准备。不过你放心爸爸肯定会没事的……。”

雒逢秋瞧见了，妈妈胳膊上，青红的斑，声音越来越小，并询问道怎么回事，她只是搪塞的说做饭的时候烫的。看到妈妈和平时一样温和便没细想。

……

突兀的手机铃声在封闭的卧室响起，雒逢秋在床上，摸索几下，便摸到手机，张队充满欣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昨天的事多亏了你呀小雒，嫌疑人看到视频很快就承认了罪行，没人认领的孩子已经全部送往福利院了，不过，有些已经卖出去的小孩我们还在努力寻找。今天晚上一起你吃饭吧，顺便给你介绍一下我们一队的新成员，从外市调来的新法医。”

雒逢秋，是一名专门记录案发现场的记者，负责对案发现场进行拍照记录，为后面调查提供便利。

挂了电话雒逢秋便起身出去上厕所，客厅的窗帘都拉上了，只能从窗帘的缝隙里通出微弱的光，眼光撒在妈妈的脸上衬的她双目更加的无神，妈妈她昨天没睡好嘛，雒逢秋见状，快步走到妈妈身前，因为爸爸的失踪，家里的面馆已经好久没开过了，妈妈也因此变得无所事事，想来也对，充实的生活，因为不可控的原因突然闲下来，心里难免失落。

“你起来了，凡凡”妈妈沙哑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显得整个房子更加空旷。

雒逢秋拉起妈妈粗糙的手，轻嗯了一声:“今天要不要和邻居王姨一起打打牌或者逛逛街。”王姨是我们方圆百里出了名的热心肠，不管看见谁都是笑眯眯的。

妈妈轻声答应着，便拿起手机，给王姨通去电话。雒逢秋也给王姨发去了消息，希望王姨可以多照顾照顾妈妈。

见王姨答应了下来，雒逢秋便向房间走去。

雒逢秋盘腿坐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的看着爸爸最后出现的监控录像，拼命的找着细节，生怕漏掉一帧。微信提示音响起分散了雒逢秋少许的注意力，但他并不打算看，一猜就是温序给他发的，各种离谱的瓜，要是在以前，雒逢秋肯定会吃上，一天一夜，但今天他实在没有兴趣。

［温温:雒雒，二队队长，新晋小情人和咱们一队来了个高冷男法医，你想听那个？］

温序见雒逢秋，半天没有回复便开启了表情包轰炸。

雒逢秋听见，铃声不间断的响起，在心里默默骂了温序3分钟才拿起手机。

［L:第二个。］雒逢秋，实在是不想听，二队队长十八个小情人的故事，不对已经十九个了。

［温温:图片。］

［温温:图片。］

［温温:怎么样我偷拍的，是不是你的类型？］

雒逢秋打开温序发的图片，黑色衬衫在阳光下隐约可以看见他流畅的肌肉线条。握这杯子的手骨节分明，放大还可以看到男人微微凸起的青筋。

［L:不是，我喜欢青春男大的类型，他一看就是成熟老男人类型。］

［温温:什么老男人，人家和你一样都25，就比你大三个月。］

［L:不是，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温温:这不是替你了解一下嘛，好了不说了张队叫我了。］

……

海洋面馆门口，雒逢秋低着头正准备开门，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的杏眼，让他这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戾气。

雒逢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可能是最近太闲了，总让他想起爸爸。大门被雒逢秋轻推开，店里的灰尘感受到了风的到来，纷纷飘起引得雒逢秋轻咳了几声。

才两三个月没有打理，没想到里面已经积满了厚厚的灰，雒逢秋抬眼看向厨房，爸爸之前就是在这里这里煮面，有时候也会一瘸一拐的去拿调料，想到这里雒逢秋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爸爸的腿从我出生起就是瘸的，我其实问过他很多次，但他总是闭口不谈，妈妈听到后也会紧缩着眉头，再后来我也不在问了。”一阵风吹过，把雒逢秋从回忆里抽离了出来。

“妈妈总是一个人待着总是不好的，不然就招个厨师把面馆重新开起来吧”雒逢秋边想边在招聘网站，写下了招聘信息。“我这个只陪了小老头25年的儿子闲下来都会控制不住的想他，更别说妈妈已经陪了爸爸半辈子了，怎么可能不想。”雒逢秋感叹道。

……

太阳逐渐西落，A市天空被夜色笼罩，昏黄的路灯下，一辆SUV急速在空旷的马路上。A市最近发生了太多案件，导致居民已经不敢晚上出门了，连马路上的车都少了一大半。

“不好意思，来晚了。”说着便坐了下来，雒逢秋四处打量一番，看见自己旁边的空位，看样子自己也不是来的最晚的。张队应声道:“没事没事，咱们也是随便吃个便饭，顺便给你介绍一下新同事，说是路上有点堵车会晚点到。”

“堵车？”雒逢秋想着自己来的时候一路畅通无阻“看来还是个会骗人的老法医。”

“不好意思，来晚了。”随着推门声响起一道低沉的声线。张队紧忙着开始介绍“欲华啊，是从C市调来的，以后就会跟着我们一起查案了。”顾欲华顺势说道:“以后就请各位多多关照了。”说完便拿起空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雒逢秋轻抬起杏眼，看向一旁的男人还是白天的打扮，就是手指上多了几个戒指，仔细看手腕处还有一小块纹身，看不清是什么图案，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