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驭虫师 第7章 第七章

妖们的哈喇子流了一地，然而“抢人类食物”这个朴素的愿望还是被骄虫无情地驳回了。

“——不行。”骄虫从藤蔓包裹的黄金宝座上跳下，背着手视察它手下每一只小妖的表情。

刚才热闹讨论的氛围瞬间平静。

“抢是肯定不行的，你们忘了我们之前在讨论什么吗？”

妖怪们垂下头，似乎被唤醒了什么愧疚的记忆。

只听骄虫又道：“不管怎么说，那个人类还是救了我们一命的，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感谢一下他。抢他的东西可以，但万万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就算是抢，也得等感谢完了再抢，不然我们放逐之地的规矩在哪？”

它口中的被人类救指的是，那天晚上妖怪们被饕餮抓住还差点吃掉的事情，当时是林朝闻扔石头，吸引了饕餮的注意力，才使得它们有了逃脱的机会。

不过这件事情说起来可笑，向来不守规矩，恣意妄为的放逐之地妖怪，居然用了“于情于理”四个大字，好像它们瞬间获得了礼貌，但这份礼貌明显不多。

提到感谢林朝闻的事情，妖群又骚乱片刻，须臾，骚乱停止，它们又回到了之前的议题。——“感谢可以，谁去？”

人类脆弱且易碎，自私且贪婪，哪怕被林朝闻救了一命，它们依然厌恶着这个身为入侵者的人类。

“反正我不去，谁爱去谁去。”“别指望我去，天塌了我也不会去。”

妖怪们开始摆烂，遇上这种情况，骄虫都找不到解决方法，最终妖群中有一个声音吸引了众妖的注意。

“既然都不愿意去，那就只能打一架了，为期一天，谁输谁去！”

话音刚落，就有一记重拳猛地挥出。

-

在妖怪们为人类而大打出手的时候，林朝闻和犰狳已经酒足饭饱，拾掇东西，准备回房。

他们选择在院落里吃饭，主要是狴犴妖气威压太强，犰狳无法抵挡。现在，从做饭到吃饭，折腾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再进屋的时候，妖气已经散了一半。

山林静悄悄的，没有妖怪前来搞事，林朝闻也难得给自己放了个假，他开始收拾房间，狴犴送来的小家电被胡乱丢在房间的中央，经过他的收拾一切开始变得井然有序。

收拾到椅子的时候，林朝闻忽而注意到一件陌生的细长东西，那东西通体漆黑，像根笔，却又没有笔尖。林朝闻思忖片刻，想起这是狴犴生气时用来丢他的东西。

在城市生活的几个月，林朝闻对现代的一些器具有些粗浅的了解，而眼前的东西对他来说，却是全然陌生的。他凭着之前的经验犹豫地按下黑笔上的一个按钮，先是一阵沙沙的响声，继而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现在开会！”

林朝闻一怔，因为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狴犴。

狴犴已经离开了，可这东西还能发声，很明显是有记录声音的功能，林朝闻联想到，记录影像的留影石，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没有注入灵力，这东西怎么就无“风”自动了？

又摆弄了一会儿，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比起留影石，这东西其实更像是手机。

林朝闻用过手机但不理解，他只是隐隐约约地知道，给手机和台灯一样，靠一种名为“电”的东西供能，而“电”和灵力又有相似之处，灵力没了要打坐睡眠恢复，电没了就需要蓄电池或者插座补充。

想到这儿林朝闻心中隐隐有点预感，他摸索着找到了黑笔后盖的一个卡口，果不其然，卡口按下，一节五号电池弹出。

看样子一切正如他所想，这笔并非和留影石一样的法宝，而是更接近于手机的电器。

林朝闻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他握了握脖颈上挂着的陶笛，找到后院一间僻静的小屋。

接下来的几天，林朝闻处于一种半闭关的状态，除了吃饭和做饭外，他就将自己锁在后院的房间里。犰狳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一件能让林朝闻连费尽心力采集到的毒草都暂且不管的事情，想必十分重要。

在林朝闻闭关的这段时间里，妖怪们的乱斗也有了结果，三只倒霉妖在比拼中以失败告终，跟林朝闻道谢这个艰巨的任务因而落到它们身上。其中最惨的一只妖，狮蝎，它甚至没有参与那天抓捕林朝闻的行动，单纯地因为没打过，就被委以了这个重任。

三只妖扣扣搜搜地来到院落的门口，本以为一咬牙一跺脚，把该说的话都说了，这个事便算做结束，哪能想到事情远远不像它们想的那么简单。——首当其冲的就是，它们根本进不去门。

狴犴和螭吻临走前不知道对院子做了什么，同为放逐之地妖怪的犰狳可以随便进入，它们这些生面孔就被隔离在外。

出师未捷身先死，出门第一仗就输得漂漂亮亮。三妖凑在一起琢磨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感谢林朝闻，结果一堆妖凑不出一个心眼，最后还是个子最小的狮蝎憋出了个主意。

“咱们进不去，就送东西得了，把东西顺着墙扔进去，这样也不用跟他见面了。”

妖怪们还是颇具行动力的，它们只花了一天就采了满满一筐果子，红的绿的都有，但无一例外地是个头都很小，颜色看起来也蔫蔫巴巴。

那些小果子看起来并不好吃，有的甚至还有毒，但妖怪们管不了那么多，跟林朝闻道歉这事本来就不情不愿的，它们哪里顾得上果子有没有毒？

妖进不去，但果子能。三只小妖怪站在院墙外的高树上就玩起了丢果子的游戏。

——啪、啪、啪！

果子被砸在地上沾了泥土，很快半筐下去，不管是林朝闻还是犰狳，都没出来。

“不行啊，这样他都不知道是我们送的，我们还是得想办法叫他出来。”

“怎么叫呢？直接喊吗？”那妖作势喊了一声“喂——”，然而根本没人回应他。

狮蝎道：“我看见他进去那屋了，直接用果子砸窗户把他逼出来。”

另一边房间里，林朝闻摆弄着录音笔，他时不时得拿起陶笛吹奏些片断，关键时刻，还会快速在纸上记录。

他研究得正专注，正在此时，只听砰、砰、砰——

玻璃窗被敲击发出连续的响声，像是机关qiang，林朝闻低头看了看时间，没到吃饭的点，更何况犰狳根本不会用如此暴力的力度砸窗户。

那声音没完没了，响了好一会儿，林朝闻被吵得脑袋嗡嗡作响，他推开门，刚一迈步就踩中一个滑不溜的东西，差点摔倒。

林朝闻低头一看，只见一地红乎乎绿油油的果子铺满了整个院子，到处都是。

这果子小小一只，沾满泥土，颜色极不新鲜，有的还被啃过，蔫蔫巴巴，一看就不像是给人吃的。林朝闻蹙眉，与此同时一则关于妖族习俗的故事在脑海中闪过。

在妖族，强大的妖怪会将吃过的东西施舍给自己的下属或者庇护的子民，作为恩典和馈赠，而下属和子民必须感恩涕零地吃下果子，才能完成这并不正式的仪式。

妖族确实有这种习俗，但眼前的情况似乎并不适用。

林朝闻正想着，只听“嗖——”，一枚红果暗器般朝他脑门袭来，还好林朝闻眼疾手快，不仅躲过，还看清楚暗器射来的情况。

被红果攻击，林朝闻心中的猜想越发坚定。

——虽然他也不知道那群妖怪怎么想的，但毫无疑问，这根本不可能“恩典”，而是纯纯的挑衅！

正在这时，犰狳听见声响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然而它明显没那么幸运，一脚就踩在野果上，摔了个底朝天，继而又一颗不知从何而来的果子正中小木桩子的脑袋，把刚起身没站稳的它又砸了回去。

林朝闻抱起犰狳，安慰地拍拍它身上的泥土，大步朝妖怪投掷果子的方向走去。

——不听话的孩子就要教训，正好也是个机会，试试新开发出来的法子。

-

三只妖怪扔完果子后，也暂时偃旗息鼓，它们坐成一团讨论刚才的事情。

“咱们这就算是跟他道谢了吧？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诶，这一堆事儿搞下来，可真是累得不行，既然搞定了，今晚他们做饭的时候，咱们总能去抢了吧？”

妖怪们还记挂着林朝闻做的食物，以至于它们忽视了近在眼前的“危机”。

犰狳局促地握着根录音笔，不远处，林朝闻在静静看着，妖怪们对他有忌惮，若是他出现，新方法定然没那么好实施，因而还是让犰狳出场最好。

“一会儿照我说得做，别怕，过去前记得把耳朵堵上。”林朝闻朝它嘱咐道。

犰狳点点头，乖巧地完成林朝闻的指示，正在这时，三只妖怪也从林间走来。

“嗯？犰狳？你个叛徒还有脸出现？”

“靠，要不是它当时叛变，咱们能这么惨？人类搞不了，你个小兔崽子还弄不了？打它丫的！”

两妖对视一眼，抡起拳头就要朝犰狳砸，犰狳本能地缩一下，然而它并没有躲，因为耳塞的效果很好，它根本听不见妖怪们在说着的话。

它按下录音笔的按键，一阵悠扬笛音流出，那笛音时急时徐，笛声传入耳朵的瞬间，两只妖怪挥动的拳头瞬间换了方向，笔直直地朝自己的脸上挥去。

“靠？怎么回事？这小妖崽子怎么也学会妖法了？”

“别、别打了，我怎么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两只妖滑稽地手舞足蹈，打得自己鼻青脸肿，另一面，角落里的林朝闻清楚地看着这边事情的发生，脸上的表情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对于林朝闻现在的灵力，同时驾驭两只妖确实有些费劲，但有了录音笔的帮助，眼前的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

毕竟……用电的东西，关他灵力什么事？

加更！甩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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