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羽确实也有些没想到,琴江还真的探到了些东西。
右手拇指搓捻着食指的指节,颇有疑虑:“这些事,我也暂且不知。但是,这些问题,我们现在也不太好问。毕竟,一旦问出口,我们恐怕就在劫难逃了。”
向琴江递去一个暗示的眼神:“若是想要知道,我想梓莘口中的那个霍叔叔也许是个好的突破口。”
琴江想了想:“你说的对。”
梦羽伸手戳了戳琴江的肚子:“听主人方才所言,我们这次的出行是不是要带上梓莘?”
琴江没想到这小狐狸爪子又作乱了,赶紧拢住:“是,苏菱荏的意思是梓莘应该想家了,带他回去看看。有我在他身边,他比较安全。”
梦羽点点头:“哦,原来如此。”
又轻轻笑道:“那我待会儿便遣芷溪回去帮他收收东西吧~”
琴江愣了一瞬,又叹了口气:“算了。我方才试探的时候,就是用的这个理由。他不愿意。”
心里却因与梦羽心有灵犀,暗喜。
虽然琴珏是个麻烦,但梦羽担心小麻烦变作大麻烦,还是得顾念一下:“那我呢?”
琴江这嘴里仿佛吃了一瓣没熟的橘子:“应当是愿意的。毕竟,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和他的关系都不错。”
梦羽一听这酸味冲天的话,还要再激一下:“那好吧~待会儿我就抽点时间过去帮帮他吧!”
琴江挽住梦羽的臂弯,晓之以理:“其实,我倒是觉得没这个必要。毕竟,在这里的我们也算是身无长物,没什么可收拾的,就那么几套衣服罢了。这点小事,他应该会做。”
梦羽实在觉得琴江有趣。
这醋坛子都翻了,还搁着这儿装正人君子呢~
嘴上却是应下:“既然主人都这么说了,我便不管了。”
琴江松了口气,从怀中把那个瓷质的贝壳挂件拿出来,递给梦羽:“对了,你把这个拿着。”
梦羽接过,细细看着:“这是什么东西?”
琴江直言道:“这是刚才苏菱荏在给我交代事情的时候拿给我的钱庄的信物,说是先去兑换了钱,再游历。这家钱庄叫‘禾贝钱庄’。你也知道,我以前过的是什么生活,我对钱就如同你说的,其实是半点概念都没有。管钱的事儿,还是交给你吧~虽然我以前的生活很奢侈,你也没有刻意的去让我节约,但你也一直都是精打细算的。我们来这里还没出去过,我也不知外面的市价如何,这钱还是交由你打理最好。”
梦羽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务,把挂件揣进怀中:“嗯,好,既然主人信任我,那我就接受这个任务好了。”
基本上事情也说的差不多了,琴江问起了重点来:“对了,既然你和芷溪已经找到了方位,你看我们应该何时出发?”
梦羽直言:“明天晚上丑时正。”
琴江听闻是这个时间,莫名的觉得有一种偷感:“哦~我们做好准备便是。”
梦羽轻轻用手肘拐了拐琴江:“嗯,我也顺带去通知梓莘一声吧~”
琴江觉得,梦羽这纯属多此一举:“要不还是别说了,直接把人带走就好。要不我们怎么解释,分明是游历,为何大半夜的出门?”
梦羽笑笑,一抹得意就在那扬起的眉梢绽放:“这个理由还是比较好找的~就说是主人刚刚接任代掌门之位,若是要离开的话,定然少不了师弟们的欢送。而主人并不想平添麻烦。如此不就行了吗?”
琴江轻轻刮刮他家这小狐狸的鼻尖儿,笑得不见眼:“还是你的办法多~”
梦羽按了按琴江的手背,严肃起来:“既然话都已经说到此处了,我们现在是真的得认认真真地来讨论该怎么把祠堂的事情告诉梓莘了,玩笑不得了。”
说起此事,琴江还是有主意的:“你那天让我三思,我倒还真的想了一个办法。不如我说与你听听,你帮着参谋参谋?”
梦羽也想看看,琴江是否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嗯,好。”
琴江不绕弯子,直言说来:“我是这样想的。虽然这晦荏派的所有掌门人都姓苏,但是现任的掌门苏菱荏还没有死,那么他的牌位还入不得祠堂。而放在‘草木堂’的那些书本里,虽然的确有记载晦荏派历代掌门人的书册,但是那本书册,对于现在的梓莘而言是没有权限查阅的。他最多也就知道,这个门派的掌门人都姓苏而已。你想想,天下之大,这姓苏的人得有多少?就连晦荏派里的好多长老都姓苏,而且他们的孩子也姓苏。这便是一个很好的托词了。我们就告诉梓莘,我们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趁着有时间便去探上一探,不就好了?那个祠堂既然在地图上没有标注,那么我们只需要在地图上稍作修改,随意的标示出一个位置,就说那里是我们要去探秘的位置,不就行了吗?即使去了,他发现那是个祠堂,也应该多半只会觉得进入人家的祠堂是不太好的举动。然后,我俩再怂恿怂恿不就行了吗?只要梓莘不知道那是本门的祠堂,不就好了吗?还有,在晦荏派里,就几乎没什么人知道祠堂的事儿。这应该算是一个比较好的托词了。”
梦羽笑得像只娇俏的小狐狸:“呵~没想到啊~主人还有诓骗小孩子的一天~”
琴江扭了扭身子:“不准笑话我~”
有一丝丝委屈:“这算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气哼哼地推了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某只猫咪一爪子:“你若是觉得不行,那就你想一个!”
梦羽觉得,这就是琴江在冤枉人了:“我也没说不好啊~”
皱皱鼻子:“主人真是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琴江再薅了梦羽一爪子:“烦人~”
梦羽也趁着这个时候,站起身来,点了两盏烛台,放到高几上:“不过,真要说起来,主人这个主意的确不错。毕竟,梓莘年纪还小,应当还是有那么几分好奇心的。主人的主意实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天都已经擦黑了。
琴江仿佛在一瞬之间,就老了很多岁,心累:“哎~总归是想到了一个好的办法,否则我都快要秃顶了~”
琴江对那头秀发有多么在意,梦羽很清楚。
这会儿却这样说...
真是...
梦羽回到琴江身边坐下,一脸嫌弃:“主人,你太夸张了!没那么严重!”
琴江双手往身后一撑,憋憋屈屈:“原本就是嘛!”
梦羽觉得,某些人实在是太爱演了,小小白上某人一眼,才正经道:“还有件事,我有点担心。”
然而,琴江沉迷在他家小狐狸的风情里,并未反应过来梦羽暗示的是什么:“什么事啊?”
梦羽瞧琴江那个鬼样子,索性掐了一把琴江的大腿:“我在想,当时我们出现的是在一处树林茂密的地方,且祠堂在山洞里,我担心会不会碰到让当年的梓莘害怕的东西。若是碰到了,也不知他会不会反应过激。”
琴江一下按住梦羽的小爪爪,才不想被痛死呢:“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梦羽发觉,琴江根本就没在意这种事,在心底里深深叹了口气:“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此事,当初几乎是他,琴江,紫露的噩梦。
那一个哭天抢地。
那一个悲痛欲绝。
简直要命~~~
居然琴江这会儿并不关注?
呵~
果然还是看人下菜碟么?
现在这苏梓莘的价值体现不出来,便爱谁谁?
那之前那么死乞白赖地撮合是有毛病么?
琴江握着狐狸爪爪,轻轻揉着:“要真说起来,你觉不觉得现在的情况和当年是何其的相似?”
梦羽一怔,在心底里眼珠子转了转,坦然回道:“只不过,与当年情况不同的是,那时的芷溪还没出现,以及那时离开的人,可不止我们几个。且时间也有不同。”
琴江觉得,梦羽说的没错:“这倒是了。”
忽而,琴江长叹一声:“哎~”
嘴角浮现着一抹苦笑:“想着明天不用早会,我就浑身轻松~”
梦羽斜睨着琴江,觉得这是见鬼了:“主人不一直都是个很勤勉的人吗?怎么会还有想要偷懒的一天啊?”
琴江揉揉鼻子,耳尖染上一抹绯色:“正如你以前所说的,没有人不喜欢玩儿。只是看这个人有没有这个玩儿的福气了。以前,一直都有要稳固住自己掌门之位的这把刀悬在头顶,且在门派内外还有很多明枪暗箭,确实不敢惫懒。但其实,我也有闲适的一面。你看,我们后来下山了,我是不是越发的惫懒了?还时常的赖床,时常的睡到三竿才起?”
琴江这话,引起了梦羽的警惕。
梦羽这心底里的算盘珠子劈啪作响。
面上却是有些诚恳地给了一句中肯的评价:“就以主人以前的身份而言,确实应该是个享乐的主儿,若不是要修仙的话。”
与此同时,梦羽心里也浮现出了一些其他的猜测来。
琴江听闻梦羽的话,感慨颇深:“所以,人不是生来就很勤快的,很多时候都是被当时的环境所逼的。”
梦羽点点头:“主人这话倒是说得中肯。”
琴江迅速瞄了一眼梦羽,发觉梦羽似乎没有什么防备,像是在下蛊一般的,柔声说着:“既然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了,不如今晚...”
一个翻身,把梦羽压在床上,眸中含情:“你就留下?”
梦羽虽然之前就有琴江不会老实的预测,但却没有想到,居然这正事儿说完,琴江就这么干。
虽然并未感受到琴江的体温有所变化,可拉扯久了,就很难说了。
梦羽伸手推着琴江的肩:“主人,这事儿还是不要了。”
这个时候,梦羽可不敢推琴江的胸膛。
万一撩起来了,他可灭不了这火。
琴江抓过这捣乱的狐狸爪子,按在狐狸脑袋的两侧,几乎整个身体都覆盖在了梦羽的身上,两者鼻尖的距离不过五寸。
琴江目露狐疑:“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的事?”
眉毛下压,微露凶相:“为什么你一直都在拒绝我?之前,你以我们的处境不好为由推辞也就罢了,我理解。可是,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了,到了外面也就自由了。你为何还要推辞?在这里,可能隔墙有耳,我明白。但是,我只是希望你今晚与我抵足而眠而已,并不是要做其他什么事。你为何还要推辞?”
梦羽感觉,他现在很像一只落了单的狐狸,被一只饿狼给逮住了。
狐狸被饿狼死死地逮住。
饿狼还在饱餐前夕,对狐狸嚎叫恐吓。
意图得到狐狸的顺从,再吃拆入腹。
可...
他真的...
无奈,梦羽只得尽量用安抚的语调和晓之以理:“主人,我并未隐瞒你任何事,也不是因为不想和你亲近。正如你所说,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了,到了外面天高海阔,那主人又为何连这么一个晚上都忍耐不了呢?到了外面,我们也会自在很多。”
试探着,是否有挽回的余地。
琴江打量着梦羽的脸,心口微痛:“可是...为何我觉得这是你的托词?”
梦羽心知,他的确是在说着托词。
可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继续下去:“主人感觉差了。”
琴江微眯着眼,像是看到了梦羽红杏出墙的样子:“你是不是...”
甚至把梦羽的双手交叠在一起,扣住。
另一只手拨开梦羽的衣领,检视着。
像是一头雄狮在巡查着属于其的地盘儿。
梦羽一愣。
他并未想到琴江还要这么做。
倒是幸好他这段时间都跟紫露呆在一起,连个消遣都没有。
否则,怕是今晚非要闹个天崩地坼不可了。
梦羽甚至是主动地转动着脖子,让琴江看个清楚:“主人,你莫要多想。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变心的。只是现在时间并不合适才是。若是主人想,等着我们从这里离开之后,我必定与主人寸步不离,如何?”
琴江检视发现,梦羽的脖子上确实是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心头那块悬着的石头落下,迸溅起委屈的涟漪:“这是你说的。”
梦羽直视着琴江的眼,无比认真:“是我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琴江抽抽鼻子:“我记住了。”
松了手,翻身坐好。
梦羽也跟着坐起身来:“主人莫要多想。”
揉了揉被琴江捏红的手腕。
琴江瞄了一眼梦羽的手腕,轻柔抓过来,缓缓地揉着:“我也不想多想,只是很久没和你在一起了,感觉到心里空落落的。”
梦羽一怔,一个疑问脱口而出:“我不是一直都陪伴在主人身边吗?”
心底里暗道,琴江居然会疼人了?
这...
琴江憋憋屈屈地看了梦羽一眼:“可我还是感觉,你有些同我生分了。”
梦羽哭笑不得:“主人,你多心了~”
可琴江还是这么觉得:“我...”
梦羽抽回手来,攀上琴江的脖子,与琴江额头相抵:“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的,无论如何。”
琴江皱皱鼻子,还是委屈吧啦的。
梦羽轻轻吻了吻琴江的嘴角:“好了~主人别沮丧了~若是主人那么离不开我,要不就随我下楼,看着我替主人收拾行装?”
纵使如此,琴江还是兴致缺缺:“嗯~”
梦羽觉得,琴江也太贪心了些。
稍稍后撤,略有些疑问:“即使如此,主人还是不高兴吗?”
琴江揽住梦羽的腰,说个话都带着浓重的鼻音:“一想到你我的亲近之时,仅仅只有一月时间,等到回来,又只有如同现在这般。光是想想,就心头又感觉有些难过。”
梦羽凑过去,与琴江鼻尖相蹭:“主人,你忘记你的目标了吗?你想想,只要稍微忍耐一下,我们便会有大把在一起的时间,又何苦在乎那朝朝暮暮呢?”
然而,现在的琴江却真的更加期待朝朝暮暮。
纵使心里觉得梦羽说的没错。
可就是有从内心深处往外延伸而出的委屈。
仿佛变作了一尊望夫石。
夫君不愿亲热,便是讨厌他了。
夫君不愿近身,便是不想要他了。
怎么不委屈呢?
梦羽感觉到,好像琴江心底里的委屈都要把他给吞没了一般,在心底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好了,别难过了~”
一个翻身,将琴江压在床上,捧住琴江的脸,细细密密将琴江的唇描摹。
轻轻撬开那张锋利的薄唇。
一点一点将那委屈吞个干净。
琴江就揽住梦羽的细腰,感受那豪华的手感:“嗯~”
这下,心里嘴里可甜了~
直到把琴江的气全部慢慢抽干,梦羽才抬起头来,笑着摇摇头:“主人越发的像个少年人了~心思既细腻又忐忑。”
琴江皱皱鼻子,眼睛看向他处:“还不是因为我在乎你啊~”
整个人跟烧起来似的,红透了。
梦羽见得这样的琴江,忍不住地叹道:“得主人如此,夫复何求?”
琴江亦是:“得你如此,夫复何求?”
又是异口同声。
这样的默契,谁人能敌?
两人愣了一瞬,相视而笑。
琴江伸手,按住梦羽的后脑。
梦羽在心底里笑笑,还真是贪心。
想着也让琴江委屈了,还是顺了琴江的意。
缓缓低头,相思缠绵。
然而,琴江倒是想要贪心,身子骨可不允许。
这气息因为变作了普通人,浅了很多,还没亲多久,就忍不住地肩头上翻。
梦羽察觉到,便徐徐停下来。
等着琴江把呼吸调匀。
看着琴江张口呼吸的样子,梦羽丝毫没有办法把这般模样的琴江往芙蓉暖帐那方面去想。
只觉得...
第一层感受是,怎么那么菜?
第二层感受是,就这样还想那事儿?
第三层感受是,幸好他本就没打算干什么。否则,待会儿琴江要是给他表演个猝死什么的,那就大条了。
梦羽在心底里深深叹了口气,与此同时也有点怀疑此番模样的人,到底是琴江还是苏梓芩。
梦羽瞧琴江已经缓过气来,伸出手去,轻轻点了点琴江的唇珠,又挑挑眉。
琴江两颊晕红。
但还是听话地起身,让梦羽给他更衣,好生休息。
梦羽依旧是等着琴江睡着之后,再一次探脉。
按说,若头晚经历过情事,脉象上应该有变化。
但...
梦羽真的觉得是奇了。
甚至是怀疑起了他学习的医术。
实在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梦羽便暂且放下。
为琴江掖了掖被子,下楼回屋。
回到屋中,只见紫露都已经靠坐在床头了。
下意识地瞟了一眼窗外。
居然都那么晚了吗?
梦羽肩头一塌,来到床尾,开始更衣:“准备一下吧~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明晚丑时正出发。”
紫露环手抱臂,还有点得意:“不用准备了,所~有~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梦羽更衣的手一顿,又继续动作,心里的甜味就这么荡漾着:“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可心了~”
原本他还计划着今晚已经很晚了,等着明天的时候,他再给琴江收拾。
倒是没想到紫露连着琴江的东西都给收拾了。
紫露瞥了一眼窗外,带了一点狐疑将梦羽打量:“对了,哥,你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晚?至少晚了半个时辰。”
梦羽刚进屋的时候,他就发现梦羽的衣衫有点凌乱。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梦羽和琴江之间发生了什么。
尤其,在烛火的映照之下,梦羽的唇色十分艳丽。
莫名的,这酸味就往嘴里顶。
虽然这话只是普通的询问,但多少有点逼问的味道。
梦羽现在才发现,其实这俩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他这刚刚才叫做是舍身安慰了楼上那个哼唧怪,这会儿他居然又要面对紫露的盘查?!
这可真是...
绝了~
他刚刚还觉得紫露是小甜心,下一刻就打脸了?
这...
梦羽将脱下的衣衫理了理,又从外衣里把琴江交给他的信物拿出来:“安抚某人受伤的心灵去了。”
来到床边坐下,一骨碌滚上床。
靠坐在床头,略带了点撒气地把紫露的被子抢过来盖着。
紫露一瞧,索性就往梦羽身边挪,和梦羽贴贴,顺带也用余光瞟了梦羽的脖子一眼,发觉没有痕迹,这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苏梓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