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露敏锐地抓取到梦羽的停顿:“你确定?”
梦羽将脱下的衣服理了理,翻身上床,靠在床头,用脚推了推紫露的腿,隐隐含着催促之意:“他是一个对琴和权力极度敏感的人,对这些事儿,他多半是想不明白的。你回想回想我们之间的经历便可知道。且冥方的解法,他不知道。”
紫露瞧出了梦羽的催促之意,也来到床尾更衣,只是这心里的疑虑是怎么也打消不了的:“但...”
梦羽扯过被子,搭在身上:“即使看出来,又如何?现在的他,没有任性的资本。”
紫露一边更衣,一边也在心底里转悠着梦羽此话何意。
想起现在琴江的处境,倒是对梦羽的话明白几分。
担忧也跟着散了:“好吧~”
来到矮几边,将烛火灭了。
又来到床边,准备上床。
但梦羽睡在外侧,他的伤虽不至于多重,那么大幅度的动作还是有些为难。
瞧紫露那个纠结的样子,梦羽索性让出位置来:“之前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
紫露一脸纠结地爬上去:“准备了一些了。”
又一脸纠结地只能趴着躺下。
梦羽拢了拢枕头:“嗯。”
跟着就躺了下去。
辛苦一天,终于能够躺下,梦羽心头是说不出的舒畅。
也许还真是习惯成自然。
今晚,紫露不抱着他了,他还有些不习惯。
转头正欲喊紫露睡过来一点,才想起他对紫露做了什么,含了一丝愧疚:“还疼吗?”
紫露没想到梦羽会这么问。
疼么,肯定是疼的。
只是这会儿好了很多。
抿了抿唇,紫露道:“哥,今晚我若说了大不敬的话,你能够原谅我吗?”
梦羽更没想到,他的问询居然会招来紫露的问询。
对于这个问题,梦羽还当真考虑了一下。
毕竟,依着他的性子,这大不敬的话,要么说了以后人头落地,要么便是让人没机会说出口从而保全人。
现在,似乎什么情况都不是。
他们兄弟俩,在天上的时候,因为他对练琴的疯批以及牢狱之灾还有些其他事情,或许连点头之交都不是,虽然他们是孪生兄弟。
为了出任务,或许才熟悉一些。
只是...
跟随皇甫的时候,皇甫是杀手组织的头头,纵使天资过人,他也觉得血腥味过于重了。
每每都从皇甫手中抢下任务,除了希望他能够更强外,便是不希望干净的紫露去沾染血腥。
他也是从尸山血海的地狱里爬出来的,人界的血腥不过尔尔。
若真的能够保住紫露的纯真,他觉得,干什么都是值得的。
那时,他在外沐浴着枪林弹雨,紫露呆在皇甫的庄子里,做点杂事,岁月静好。
每一次外出归来,他都要钻去皇甫的浴池中洗个干净。
就好像这样,他就还是紫露的哥哥。
都是在很久很久以后,紫露才发现了些什么。
眼睛哭得通红。
他...那时的心,真的有了一丝松动。
皇甫见得他们这样兄弟情深,刺杀的任务少派了很多。
他也终于有时间,干干净净地陪着紫露。
跟随南宫的时候,南宫几乎是个全才。
虽为一介女子,但却囊括丹鼎修,乐修,剑修三大主流修仙门径。
只是,相比较起来,丹鼎修才是最为拿手的。
他和紫露见到南宫的时候,南宫早已过了青葱时期。
但那时的南宫已是丹鼎修乐修并举。
否则,南宫也无法在与‘梦羽紫露双琴’见面的时候,用手指拂过琴弦,就见到了他们的幻形,也无法单凭一个人的灵血,就能满足他和紫露两个的需要。
确实是少有的厉害人物。
遇见南宫,这或许是他和紫露的幸运。
南宫是个五行属木的。
又是个丹鼎修。
天天都在折腾她的药田,医庄。
而他们也跟着忙里忙外。
除了这病气与他们有些格格不入外,与南宫呆在一起,都令他们感到很舒服。
过着平淡又忙碌的日子,没那么多江湖上的打打杀杀。
后来,遇见欧阳这个五行属土的剑修,便坠入爱河。
夫妇俩你侬我侬情意绵绵剑。
笑语盈盈百草生。
琴箫合奏鸳鸯羡。
当真令他和紫露牙酸得很。
后来,南宫将医庄交给了徒弟,与欧阳踏遍万水千山。
他和紫露也因此见识到了各种风光。
也由于欧阳与南宫合藉,南宫喂给他们的灵血质量更好。
红尘也未曾成为他们的桎梏。
日子平淡地过着,直到欧阳作为一个凡人,寿终正寝。
他们夫妇俩的恩爱,羡煞旁人。
彼此间也保持着非常正常的关系。
原本,他以为南宫是要伤心的,但南宫远比他们看得开。
或许是南宫过了情关,居然成仙了。
而后,他们便定居太湖庄。
日子又变得漫长。
但又好像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才是开始。
南宫习得一手好画技。
还关注起民生来。
又回归了老本行——打理药田,炼药,试药。
纵使知道南宫是为了那些凡人好,但常常把他拿来试药,他也很糟心。
南宫是在太湖庄里,开始正式地教授他们医术。
虽然他和紫露的医术都很不错,毕竟是拿给他们的爹给压榨出来的,若得不到医仙君上的认可,那便生不如死。
但人界的医术却又有着很大的不同。
跟着南宫与欧阳踏遍千山万水的时候,他和紫露都见过南宫那高妙的医术,也知道纵使他们学了很多很多人界的事,但始终都像看客,遂也有了好生学习的心思。
毕竟,南宫的寿命太长,又不涉及江湖上那些事,也不关涉朝堂,就是个布衣。
若一直呆在太湖庄避世不出的话,还真的和在天上一样。
不找些事情来做,除了这人界的春夏秋冬在提醒着时间的轮转,那便日日都是一个模样。
从跟着南宫学医开始,也是他和紫露悲催的开始。
各种折腾不休。
也是由此,他们兄弟间的关系也得到拉近。
或许,五行之间,就是有着神秘的力量在驱使,紫露喜欢上了南宫。
而南宫或许在太湖庄建成之后不久,就对紫露起了心思。
否则,专门挑着紫露整,算怎么回事儿?
其实,并不能完全把南宫当一个女子去看待。
她有着细腻的心思,也有着锐不可当的果决。
或许,这与她是医者有着很大的关系。
若不细腻,便瞧不出病症之间的差别。
若不果决,便难以拔除病灶。
为了这俩,他还体会了一把当月老的感受。
后来醒过味儿来,才发觉这两个可能是天生一对。
南宫很像学堂里那种春心萌动的男孩儿,而紫露则像是个羞羞答答的女孩儿。
男孩儿起了心思,就想让女孩儿注意到他。
除了有点笨拙地捉弄女孩儿,刷存在感外,便是手足无措的。
而女孩儿呢,被动,总骂男孩儿讨厌,却又不上手将男孩儿揍上一顿。
南宫本是很主动的那种人。
一盏香,就把欧阳留了下来,相伴一生。
甚至南宫还常常霸王硬上弓,让欧阳面红耳赤。
而紫露则是那种很被动的人。
纵使心头有想法,也说不出口。
为了撮合这俩,他可是煞费苦心。
成了之后,他也是最欣慰的。
如此,人家成双成对,他也不能当个蜡烛。
于是,他沉了下来,仔细研究医术。
南宫的藏书,足够他各种霍霍了。
后来,南宫确实没有熬过天劫,仙逝。
跟着琴江的时候,醋缸子就在旁边放着,不提也罢。
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也是因着这人界的任务,才有所拉近。
慢慢的,甚至有点如胶似漆了。
他作为哥哥,心中始终有的就是,要保护好紫露,要让紫露开心快乐,要让紫露平平安安。
除了特别时期,他从不对紫露假以辞色。
甚至他对紫露都到了那种——身娇体弱易推倒的样子。
正经八百打架的话,不出十招,紫露就得求饶。
然而很多时候,他这彪悍的武力都成了摆设。
紫露因为担心他不顾念着身体的作死,好几次将他摁在腿上,各种狂揍。
虽然他们的爹也常常对他这样。
但那是他们的爹。
每次紫露对他这么做的时候,他心头还当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好些时候想着实在是让紫露担心了,很不应该。
算是放弃抵抗。
只要紫露不把气憋在心里就好。
他皮糙肉厚,这点伤过于儿戏。
至于那些特殊的时期,其实就像今天一样。
但...也与今天有些差别。
以前,他只会直接甩给紫露一个眼刀。
在武力值上,紫露逊色他很多。
这么一个眼刀足够让紫露立刻闭嘴。
而他则想办法挽回局面。
待得他俩独处的时候,他才会与紫露谈起处事的分寸,以及紫露做法的对错。
当然,他并不是琴江那种一言堂。
他也会听紫露对事情的认识,以及处理的思路。
彼此间会探讨。
若当真紫露做的不对,紫露在想明白过后,会向他请罚。
天界的规矩就是如此。
等级严明。
其实,像紫露揍他这种事,要放在天界的话,都足够紫露去老伯那里喝一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