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执行力也不输我,并且待人也很温和,不生硬,在晦荏派中还有几分人缘。并且,他也有几分谨慎,学到了几分贾淼的踏实。这可是我都没有的。我有时都会偷奸耍滑一下。除此而外,恐怕就是他有些敏感才是了。而且,他的内心也渴求安宁和平静,喜欢家庭和睦的氛围。这是我所不具备的。正是因此,你不觉得芷溪是最适合梓莘的人吗?”
梦羽对此,不置可否:“主人说的我没法反驳,但我也确实没法估量很多事情。”
琴江也十分理解:“我明白。对于现在记忆并未完全消逝的芷溪来说,面对即使是白纸一张的梓莘,他也会很尴尬和不知所措。”
梦羽晃了晃脑袋,眉眼间都渗出了些恼火来:“哎~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琴江眼睛微眯,有了些许慵懒:“不过,我还是觉得他们这样不会对他们当中的任何一方有好处。”
梦羽瞧见,一边问着,一边着手给琴江洗头一事:“那主人又有什么好的建议呢?”
琴江转身靠在浴桶边,将头搭在桶沿,方便梦羽动作:“或许,我们去探查祠堂就是一个契机。”
梦羽眨眨眼:“哦?”
琴江倒是并不避讳他的想法:“难道不是吗?我把梓莘拖下水,芷溪是肯定要跟着你去的而且这事儿又不能让多余的人知晓。可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梓莘芷溪知。你想想,如此是不是一个增进他们关系的契机呢?”
梦羽一点点地将琴江的长发疏通开:“主人是想到阴山之行了吗?”
琴江确实这么想的:“嗯,你当时不就是这么处理我和梓莘之间关系的吗?”
梦羽拿过水勺,将琴江的长发浇透,又取过一块似琉璃般透明的深绿色方块,将琴江的长发一一涂抹:“但是,这两者不一样。那个时候的你们需要通力合作,情感上需要共鸣,这样在琴曲的演绎上才会有所提升。但是,现在的他们并不是如此,甚至如同此刻的形同陌路也没关系。”
梦羽的话直切两处情况的最大诧异,琴江张了张嘴,发现竟没有可以反驳的话:“这...”
梦羽放下方块,手法轻柔地为琴江揉搓秀发:“主人,我知道,你看着分明合适彼此的他俩此刻形同陌路,也为两人感到惋惜。但是,我们身为局外人,也应该明白强扭的瓜不甜。这些事情,还是等着他们自己去解决吧。最多不过,我们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推一把而已。太过刻意的帮助,或许并不能达到我们的期望,甚至把他们两人越推越远。”
梦羽说的话也有道理,琴江想了想,道:“嗯,我们就暂且静观其变好了。”
梦羽取过水勺,再次为琴江冲洗头发:“嗯~或许对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来说,冷静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当初的他们,我们也看在眼里。他们之间确实是隐隐存着对对方的喜欢的,只是...”
琴江现在心下倒是放宽一些了:“这件事看起来只有顺其自然了。”
梦羽放下水勺,拿过布巾,为琴江擦干头发:“嗯。”
琴江察觉到疲乏感正慢慢地上升,按住浴桶边缘,缓缓站起身来:“对了,今天要不你就和芷溪商量一下,有关祠堂的事儿,你们有些什么疑问,我明天早会过后,借机会去密室一探究竟。”
梦羽也因为琴江的动作,知晓琴江是乏了,准备歇息了,动作更快:“主人对此就没什么疑问吗?为何要这样安排?”
琴江敛着纤眉,跨出浴桶,也不管梦羽,顺手拿过布巾就开始擦身:“我想,这事儿你应该早就和芷溪商量过了,只是苦于找不到答案罢了。再说,关于祠堂的事情我是真的不太清楚。那天你要我回忆,我也回忆不起来。这件事既然是你和芷溪最清楚,让你们来整理问题,我去找答案,难道不是最佳的解决方案吗?”
梦羽倒也索性捡个懒,靠坐浴桶边缘,双手抱臂,笑得不见眼:“嘻~主人真是越发的聪明了~”
琴江披上长衫,系好带子,转身来到梦羽面前,伸手宠溺地刮了刮梦羽的鼻子:“沾了两根狐狸毛,自然会变聪明了~”
梦羽张口就去咬这约莫是不想要了的手。
琴江连忙一躲,将某只坏狐狸拢到了怀中抱着,享受着片刻的岁月静好。
想着在那高高的祭台之上,所有人都将他看着,他也将决定这些人的命运。
背后还有温和的两道目光正注视着他。
一时之间,他都分不清,到底是他在祭天,还是天在祭他。
他是否是这些人供应给上天的祭品?
尤其是即将念诵祝词的前夕,竟然自主权回到了他的手中,这...
那时,他都准备好再也见不到梦羽了。
也准备好被千刀万剐了。
倒是没想到,最终他还是顺利地念了出来。
只是动作稍显僵硬。
且苏菱荏对此并未发现端倪,还宽慰他,第一次都是这样的。
这话么,确实也挺宽心的。
只是他心头那种惊涛骇浪太难言说了。
加之,他还注意到,居然那个神秘的男子又一次出席了这样的场合。
心中充满了对这个神秘男子的猜测。
但苏菱荏在场,他无法窥探。
仅仅的,略略能够知晓的是,这个神秘人对苏梓芩应该比较熟,且年岁确实比苏梓芩大,否则不会有那种长辈看晚辈的眼神。
这样一个陌生的地界,无数谜团,无数猜测,无数挑战,构成了他们现在的生活。
唯有的安心,只能是他现在怀里的温热。
察觉到琴江情绪不对,梦羽并未挣扎,安静地任由琴江将他抱着。
这样的拥抱,不仅仅是琴江的心跳,连同他的心跳都缓慢下来。
梦羽明白,彼此间的情绪也因此回归平静。
如此倒是甚好。
许久,困意袭来,琴江才在梦羽的陪伴下回了房。
梦羽服侍琴江歇下。
还附赠了陪伴入睡的服务。
琴江睡得十分安心。
待琴江睡着后,梦羽才安静地离开了房间。
下楼的路,梦羽走得很慢,就像是要用一生来走这么一段路似的。
像是怕吵醒琴江,实则是梦羽心中有诸多疑问,正条分缕析。
最后一个台阶走完,梦羽并未急着回房,拿了只凳子,走到院中随意选了个位置放下,坐在凳子上,看着天上云卷云舒。
当听见脚步声在楼梯处结束时,紫露心中飘飘然地升起了一丝期待。
这样的期待过于像是久守闺中的女子成了那望夫石。
羞赧渐染耳尖。
心下疑问连连。
理智按捺奇异。
手中的丝线晕上了几许水汽。
半晌,梦羽终于舍得活动活动他那望天而僵硬的脖子。
带着凳子回了小楼。
又一次的,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在楼中分明有人的情况下,圆桌上出现了三杯“水”。
这“水”,可是他们几位的生命之源。
居然刚刚祭天结束,就送了来?
还非常明确地知道,芷溪来这里借住?
呵~
真够手眼通天的~
不过,好处,可不能拒绝~
梦羽仅是微微挑了一下眉,放下凳子,将属于他的那杯“水”一饮而尽。
又去烧了点水来,泡了茶。
随手将茶放在了桌上。
拿起属于苏梓芩的那杯,来到楼上。
即使是在睡梦中,对于这东西的渴求居然让琴江一点疑心和警惕也无的,就这样就着他的手,在平躺的状态下,根本不呛住地顺利喝完,这实在有点让梦羽惊叹。
静待片刻,梦羽的手指攀上了琴江的寸关尺。
察觉着脉象的变化,梦羽再次挑了一下眉。
为琴江掖了掖被子,梦羽下楼去了。
拿过茶和属于芷溪的那杯“水”,梦羽回了房。
又一次的,紫露也丧失了那种警惕,居然见得那“水”,就自主地靠过来,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梦羽甚至叫做是有点饶有兴趣地看紫露牛饮。
饮下这“水”,因着周遭的安静,梦羽甚至能够非常明确地察觉到紫露的脉跳和呼吸的变化。
对这样一杯“水”,梦羽心中有些趣味地在想,这“水”莫非根本就不是什么补充身体能量的浆汁?
而是那什么五石散冲的水?
瞧瞧这个依赖劲儿~
将这“水”一饮而尽之后,紫露并没有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梦羽手持的托盘之上,反而是径直将杯子带出了屋外。
放在原处。
梦羽侧首,目光追随着紫露的动作。
正当紫露要转身回来的时候,梦羽赶紧转过头,来到矮几后坐下,将手中的托盘放在矮几边缘,又着手整理起散乱在矮几上的丝线。
之前,紫露回屋之后,并不觉得困倦,又想起梦羽对绣图的叮嘱,便索性坐下来将丝线好好整理一下。
如此,继续开始刺绣的时候,也方便一些。
理着理着,无趣无聊就蔓延而出。
手上动作未停,心思却飘向远方。
梦羽的进进出出,各种打理,清晰传进耳中。
不住地去想像,梦羽的所有动作,都像是要产生幻觉。
这委实是...
哪怕他并不想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