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林捧着精致的黑森林蛋糕,小口小口地吃,腮帮子鼓起一团,像一只小仓鼠。
一道灼灼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脸颊,宋西林停止进食,不解地问:“陆倾,你看我干什么?”
难不成吃到脸上了?!宋西林吓得拿起纸巾擦脸,娇软小美人不可以有这样的举动。
陆倾沉默不语,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不知道这条咸鱼又找了个什么人设。
“你不怕吗?”陆倾低声问道,他真的没想到,宋西林胆子那么大。
宋西林吃掉最后一口蛋糕,满不在乎地说:“怕什么,你现在才是我的金主霸霸。而且,他应该挺讨厌你的。”
何止讨厌,段知裕估计恨不得陆倾立马破产。
宋西林能接收到对方的恶意,他现在和陆倾是一条船上的人,段知裕才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陆倾,你可得保护我。”宋西林抱住霸总的胳膊,可怜巴巴地说。
陆倾垂眸,看到西服蹭到了一点奶油,声音收紧,“手。”
“哦!”宋西林也看到了,偷偷拿纸巾擦掉,看了好几眼,心虚地说:“不明显,别人看不见……对不起。”
“原谅你了。”陆倾看他手忙脚乱,像只被踩到尾巴的野猫,没有跟他计较。
宋西林在胸口比划出一颗心,浮夸地说:“陆倾,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总裁喜提好人卡一张。
宋西林跟着他走来走去,时不时用余光偷窥男人,总感觉陆倾对他的容忍度上升了不少。
商业酒会的中心坐着一个老爷子,头发花白,看起来却很精神。不少人围着他,段知裕和梁予川都在。
宋西林转头看向霸总,“我们是不是也要去?”
“嗯,走吧。”陆倾下巴微动,和青年并肩向前走。
当两人靠近中心时,段知裕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半弯下腰对老爷子说:“李老,我前些天找来了吴伯居的《锦华花鸟图》,请您帮忙掌掌眼。”
他一说完,几个人捧着一幅画出来。
宋西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环节?怎么突然变成了鉴赏会。
花鸟图展开,围着的人纷纷发出感慨。
“这是真迹吧,色彩很不错。”
“我在天南博物馆看过吴伯居的画,确实像真迹。”
“段总真是有心了。”
李老是上一辈的人,虽然现在已经退休,但威望犹在,他钟爱收集吴伯居的画。
陆倾面不改色,目光随着大众看向花鸟图。
“陆总!”陈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身后,冷艳的脸出现稍许焦急。
宋西林回头看她,悄悄地问:“怎么啦?”
“没人通知我们李老会来,段知裕显然不怀好意。”陈芝捏住装饰用的皮包。
如果不小心让李老不愉快,会不利于公司发展。李老几乎代表了京海商圈的老世家。
“陆总,是我的错。”陈芝低下头,没有做好信息收集工作是她的失职。
陆倾眼神微敛,“不是你的错。”
这一看便是有备而来,一唱一和。
宋西林摸着下巴,不太明白,一幅画能做什么,除非有人想打组合拳。
“陆总,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段知裕突然将话题转过来,不怀好意地问。
还没等陆倾说话,围在段知裕旁边的心腹笑出声,“段总,你不要为难陆总,他跟你可不一样。”
宋西林竖起耳朵,来了!熟悉的反派语录。
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旁边的人靠过来,其中在门口遇到的吴越插了一嘴,“段总可是土生土长的京海人,我们这些外来的比不了。”
宋西林替人尴尬的毛病再次发作,搞了半天是地域歧视。现在的商圈内斗已经换了套路吗?
“金主霸霸,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宋西林趁机表忠心,拒绝拉踩,从我做起。
陆倾斜睥他,揉了下他的脑袋,“油嘴滑舌。”
“我是真心的。”宋西林将手放进口袋里,然后又拿出来,对着霸总比了一颗心。
做完这些,宋西林自己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段知裕的眼神从未移开,见他们没有反应,示意身边的人。
几个心腹你看我,我看你,阴阳怪气地说:“外来的就是粗俗,什么都不懂,却还意图挤进上流社会。”
“这里是京海,要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来,京海早就跌份了。”
段知裕将陆倾视为眼中钉,其中一个原因便是觉得乡下来的敢和他叫嚣,让他丢脸。
“听说前几天,北岳来的人被查了,违规生产。这些人,都不省省心,让别人以为京海谁都可以来。”心腹继续叨叨,言辞越发刺耳。
一直坐着的李老渐渐皱起眉头,作为老一辈的人,他更在乎京海商圈的名誉。
段知裕对心腹比了个手势,初步计划完成。只要让李老对外来的人埋下雷,那么之后云郊的那片地,陆倾就竞争不过他。
李老是资格审核员,权力很大。
“不说这些了,快点把吴伯居先生的画给李老看看。”段知裕接过心腹递过来的画,恭敬地展开。
宋西林瞠目结舌,这些所谓的豪门如此排外,手段绿茶。
李老戴上老花镜,细细观赏这幅画,“画得确实不错,你小子到肯下功夫。”
言语之间显得亲昵,在场的人都明白什么意思。第一回合,陆倾输给了段知裕。
这还只是第一招,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阴招。
“李叔叔,您不……”梁予川的父亲和李老有交情,他看不过这种下作的手段。
段知裕挨着李老,打断他的话,“予川,我们好歹是自家人,何必说这样的话。”
京海几个老世家曾经同气连枝,但现在也早就各走各的。梁予川对他的亲昵,恨不得翻白眼。
宋西林站在陆倾身边,明显感觉到周围人向他们投来看好戏的表情,恶意满满。
对于不熟悉的领域,陆倾不会打肿脸充胖子。古画鉴赏,他没有接触过。
“金主霸霸,让我来捍卫你。”宋西林凑到他的耳边,充满豪情壮志。
陆倾尚未反应过来,身边的青年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他只抓到衣袖。
穿着黑色西装的宋西林来到李老的身边,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过来。
他偷偷对陆倾比了个OK的手势。是时候到他这条咸鱼发挥作用了。
“李老,可以让我看看这幅画吗?”宋西林乖乖地请求,眼神真挚,让人难以拒绝。
段知裕沉浸在愉悦里,对他的突如其来很不满,“你来干什么,不过是个小玩意。”
“段总说话真是风趣幽默,听起来很书香门第。”宋西林笑着回应,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怕说话带刺。
段知裕被他哽住,如果不是李老在,他早就找人教训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玩物。
“可以给我看看吗,李老?”宋西林半蹲着,白皙的手搭上老爷子的胳膊,像是在撒娇。
偏圆的杏眼亮晶晶,李老想起来自己的小孙子,和眼前的青年一样,有着一双漂亮的眼睛。
“好,给你看。”李老将画递给他,表情慈祥。
宋西林站起来,紧窄的腰挺直,眼睛锐利地扫视着古朴的画卷,手指轻轻抚摸画上鸟的眼睛。
“你做什么?!谁让你摸的。”段知裕嫌恶地怒吼,仿佛画卷被污染了一般。
宋西林抬起眼眸,扫视他愤怒的表情,嘴唇扬起弧度。
“你笑什么?”段知裕很恼火,不愧是陆倾的小情人,一样令人讨厌。
宋西林回想昨天重温的经典电视剧的台词,玩味地说:“笑什么……我笑这幅画是假的,你们还把它当成宝,有趣。”
句末加上有趣两个字,逼格瞬间拉满。宋西林想着要不要发送邪魅一笑,一扭头看到陆倾,收回笑容。
“你在胡说什么?陆总花了二百万买的画,怎么可能是假的。”围着段知裕的心腹们坐不住。
几个人联合嘲讽宋西林,“别是陆总丢了面子,要你来送死。”
二百万!宋西林顿时觉得手里这幅假画有点烫手,这人路子虽然不正,钱倒是挺多。
“如果我说的是真的,你就给我的男朋友道歉。”宋西林时刻牢记人设,要做热爱金主霸霸的好咸鱼。
“可以!当然可以。但是如果你胡说八道,就给我跪下。”段知裕怒火中烧,被一个小情人挑战,他无法忍受。
宋西林故作害怕地捂住胸口,不知道这些豪门的人抽什么风,天天让人下跪。
“说说看,年轻人,我也想听听。”李老没看出来这幅画有问题,他收集了好多吴伯居的画,学了不少。
宋西林点点头,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画卷折起来,只露出左上角的翠鸟。
“李老,你应该知道,吴伯居先生画画喜欢从里向外,色彩浓度有明显的不同。翠鸟的眼睛即使很小,也不应该笔画凌乱。”
《锦华花鸟图》中牡丹花占了很大一部分,翠鸟小小一只,眼睛更是小,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李老表情变得沉重,让身边的秘书给他拿放大镜。他对准翠鸟的眼睛,果然与青年说的一模一样。
宋西林眉头一挑,转身看向段知裕,手指触摸下颌,“大概段总买到了外来人的画,绝对不是故意送假的。”
从今天起,他是一条阴阳鱼。
“段总,我说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