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爷奶一共就三个儿子,其中大儿子宋龙和大儿媳包氏生了两个儿子,宋喆是小的那个。
而二儿子宋虎,人不如其名,瘦巴精明,头脑灵活,媳妇是比他还精明三分的于氏。
两人成亲多年,就只有一个女儿,和宋榴儿差不多的年纪,名叫宋苹儿,可谓当眼珠子偏爱宠溺大的。
至于三儿子,那就是宋榴儿的爹了,与妻子双双早逝,只留下一个六岁的女儿和名下资产。
宋爷宋奶在包氏扯着嗓子的叫喊声中走出来。宋奶不耐烦地道:“大媳妇,你吵吵什么呢?像什么样子!”
包氏这些年被婆婆教训惯了,根本不当一回事,还热情地凑上去,挽着她手臂道:“娘您看呀,谁回来了!”
宋榴儿敷衍地低了低头:“爷,奶。”
宋爷松弛的眼皮扬了扬,用力地敲了敲拐杖:“你还知道回来?”
“嗬?长本事了,还学那些二流子离家出走?”宋奶刻薄道,“有本事就别巴巴地回来!”
“爹!娘!”宋龙急眼的样子和儿子宋喆如出一辙,只见他附到二老耳边各说了几句话。
二人都露出震惊的神情。宋爷这才清了清嗓子,看着宋榴儿道:“不错,挣了钱还知道回来孝敬爷奶,算我们没白疼你,进来吧。”
宋榴儿闻言只觉心头更冷,又觉好笑。
爷奶一向偏心大房的两个孙子,大房二房又舍不得凶自己孩子,有气便往她身上撒。
打骂都是轻的,毕竟挨一阵便过去了,更丧心病狂的是会把她关起来,几天不给饭吃不给水喝,还美其名曰教导有方。
后来长大些倒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了,但也时时冷眼冷语,仿佛她活该是个受气包似的。
她对其他人小声道:“你们就在外边等我吧。”
她其实不想微似他们看见自己等会儿和宋家吵的面红耳赤的模样,实在太丢脸了。
双雾气恼道:“你和他们有什么好说的!走,我请你们去镇上吃好吃的。”
“没事的,放心啊。”她拍了拍双雾手臂,转身走进宋家。
听到动静,宋家二伯宋虎和二伯母于氏也走了出来。二人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旁观。
“大丫头。”宋家孙辈就两个女孩子,宋苹儿比她还小几个月,所以宋家人有时候会叫她大丫头。
宋爷拿眼睛睨着她,见她穿着比出门时竟还体面了许多,便从鼻孔里满意地嗯了一声:“不错,能挣钱,是我宋家的娃儿。”
宋奶便附和道:“可不是,大概是随了老三吧,老三当年做生意可是有模有样的。”
大伯母包氏见二老迟迟不切入正题,有些急了,尖声道:“榴丫头,你这不懂事的,赚了银子怎么还不拿出来孝敬你爷奶,难道要老人家亲自问你要么!”
宋榴儿疑惑道:“大伯母听谁说的我有银子?”
“你弟弟说的呀!”
“宋喆的话最不可信,我要是有银子,我会回宋家?”她无辜道。
包氏一思忖,竟觉得她说得有理。宋榴儿在宋家过的什么日子大家心里有数,赚钱了还不赶紧跑,那才是怪事。
她不由狐疑地看着儿子宋喆。
“就是真的!”宋喆急得推了把宋榴儿,“你敢说我,我要打死你!”
宋榴儿闪身躲开,眼睁睁地看着宋喆一个狗啃泥扑倒在地。
“哎呀哎呀!娘——”
“哎哟喆儿——”包氏拉起宋喆,火冒三丈地瞪着宋榴儿,“你怎么这么小气,他是你弟弟!让一下你是少块肉咋滴!?”
“吵吵什么。”宋爷有些不耐烦了,一双浑浊的眼盯着宋榴儿,想拿出些一家之主的威严来压制这丫头。
然而宋榴儿只是平静地回望着,半点怯懦都没有。
他心里微惊,觉得大丫头离家一趟后,好像有哪里不同了似的。
“爷问你,到底有没有银子?”
宋榴儿这次忽的笑了:“有啊,足足五两呢。”
五两!至少够宋家用上三个月了!
宋奶眼底喜色藏都藏不住:“正好!家里最近在商量着搬到玉溪镇上去住,你这银子倒是能填一填空当!”
包氏也高兴,连她害宋喆摔跤的事都顾不上了:“去了镇上好啊!这样喆儿上学也就方便了!”
一群人都喜滋滋地算计着,好像这五两银子已经到手了似的。
宋爷这才露出一丝笑来:“不错,往日倒是对你苛刻了,你是有本事的。来,把银子交给你奶!”
宋家几人便都齐刷刷地望着她,宋榴儿慢慢地摊开空空的手,唇边泛起一丝戏谑的笑:“原本是有的,不过刚才已经全部给隔壁王婶了。”
“什么!?”包氏第一个尖叫出声,恨恨地指点着她,“你是猪油蒙了心吧死丫头!那是我们宋家的银子!你给那女人做什么!?”
“娘——”她拉着宋奶的手,嘴脸又是一变,“你看看她像什么样子!小小年纪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合着咱们这些年供她吃供她住,都喂进狗肚子里去了!”
包氏说话难听,宋榴儿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只是没什么表情地站在那里。
宋爷气得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拐杖狠狠砸了砸地:“你到底是姓宋还是姓王!你要气死我老头子?”
“我自然是姓宋,但是我为什么将银子给王婶,你们心里难道不清楚吗?”宋榴儿觉得好笑。
她是姓宋,可宋家没给过她温情,她凭什么要回报。那历史上还有姓宋的皇帝呢,难道一个个都要来尽孝?
她一句话问得众人心虚了,一时都躲躲闪闪。包氏这些年平均下来每天都要骂她个三五句,此时更是挪开眼不敢对视。
宋奶在这气氛中冷静开口:“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宋家断绝关系了?”
“老死不相往来。”
“行!”宋爷猛地拍了下桌,气得吹胡子瞪眼,宋奶和他做了几十年夫妻,立即便心领神会。
“娃儿长大了,我老婆子管不住。你要是想分出去,那就分吧。”
宋榴儿道:“我的户籍要单独迁出去。”
包氏知道五两银子是没戏了,恶声恶气道:“迁出去就迁呗!正好以后你出了事,也别想家里管你!”
宋榴儿置若罔闻,但她知道宋爷宋奶不会这么好说话,于是淡淡道:“还有别的要求吧?”
宋奶就道:“你迁出去就不是宋家人了,那这十几年我们供你吃穿用住的钱,总要还的吧?”
包氏眼前一亮:“是啊是啊!”
宋榴儿心中冷笑,都到这地步了还想在她身上吸一口血呢。
她正要说话,忽然门口有脚步声传来。微似几人就大剌剌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宋榴儿认识他,他是重云村的村长,在村民中很有威望的。
“吴老怎么来了。”宋爷起身迎接。
“哦是这样的。”吴村长看了看身边几个穿着不俗的人,尤其是微似,“我听说你家今日有些事,请我来做公证啊。”
宋爷愣了一下:“我没请……”
宋榴儿飞快反应过来:“吴爷爷,是我请您来的,麻烦您了。”
“不碍事不碍事。”吴村长道,“具体是什么事呢?”
宋榴儿就如实说了。
“这……迁户籍也行,也不是没有先例,那是现在就迁?”
宋爷目光在进来的几个年轻人身上看了个来回,下意识以为是吴村长认识的人,心中不免对吴村长又多了几分尊敬。
毕竟这几位看起来都大有来头,定不是这小小重云村的人物。
宋爷冷哼一声:“迁户籍可以,先将这些年的花销清算了!我不算你多的,念在祖孙一场,只要十两银子!”
宋榴儿差点给气笑了:“老爷子你扪心自问,这十两银子你拿的心安吗?”
“宋家生你养你!十两是应该的!”
“行啊。”宋榴儿不怒反笑,“正好吴爷爷在,那便好好清算,你说十两那便是十两吧。”
她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塞进一块凉凉的东西。苏轶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悄悄地对她眨了下眼。
宋榴儿低头一看,是一锭银元宝,沉甸甸的,估摸着十两绰绰有余了。
她身上确实没有那么多钱,苏轶真是她贴心的小棉袄啊。
她将银子重重拍在桌上。宋奶忙拿起来检查一番,喜笑颜开地收进了袖子里。
宋爷脸上露出胜利者的笑,小丫头跟他斗,还嫩了点。
“银子到了,那就迁吧。”
“先别急啊。”宋榴儿弯了弯唇道。
“一开始急的是你,现在不急的又是你!吃饱了撑得的啊!?”包氏生怕她反悔似的。
“你们算完了,我还没算呢。”宋榴儿歪了下头,瞧起来无辜极了。
“你有什么算的。”包氏不满道,“只会花钱的小丫头。”
家里的钱一直是宋奶在管,每月大房和二房都会往里交钱作为公用。
只有三房死的早,所以不用给,光给她白吃白喝了。包氏一想到这个就肉疼。
宋榴儿也懒得绕弯子,直截了当地伸手:“我六岁的时候爹娘去世,留下的资产呢?我得带走吧。”
“嗬?真是闻所未闻!”包氏难以置信道,“老三留下的那点钱,早在你身上花完了!你还好意思要么。”
“我虽年纪小,但又不是傻子,我爹留下的资产有多少,我这些年也听到一二,反正不止十两吧。”
她故意掰着指头算了算,念念有词。
“痴人说梦!”宋爷愤怒道,“怎么说也是我儿子的钱,我这个做老子的用用怎么了!”
“一开始是您自己说要算清楚的啊。”宋榴儿睁着眼无辜道,“吴爷爷,我爹的钱,我不能拿走吗?”
吴村长为难地道:“按理说,子女为第一继承人,除非逝世者特地留了遗书。”
“我爹娘死于意外,遗书是不可能有的了。”宋榴儿道,“那就请宋家把我爹娘留下的资产还给我吧?”
“一派胡言!”宋爷扭开头。
“吴爷爷你看这……”
吴村长也是左右为难,可毕竟是宋家先要求清算的:“老宋啊,小辈面前……唉,这也是你先提的啊!”
包氏叫道:“那不算了不算了!把那十两还你就是!”
毕竟三房留下来的可不是十两这么简单。
“凭什么。”宋榴儿语气一转,咄咄逼人道,“算也是你们说的,不算也是你们说,我偏要算。算不清楚,咱们就公堂上见!”
“你!”宋爷气得手直抖,到底还有吴村长在旁边,他还是要面子的,只能狠狠道,“那就算!”
宋奶眼珠子一转,拿捏着道:“老三留下的资产折算来,应该有二十两吧。我们毕竟是他老子娘,总得分一点,满打满算就还你十两!”
说着她忍痛拿出还没捂热的十两银子,包氏眼睛都看红了。
宋榴儿其实不知道爹娘具体留下来了多少,这会儿也只能由着宋家掰扯,但主要是出了这口气,她心里就舒坦。
“稍等。”旁观的微似忽然开口,声色清冷。
宋爷一喜,面上还沉痛道:“这位公子不必替我这老头子说话了,家有不肖子孙,着实羞愧。”
微似懒得理他,只是看着宋榴儿道:“我从镇上请了个人,你看看用得上么。”
宋爷神色一僵,没想到大丫头竟然和这位公子认识,心里忽然没底。
宋榴儿正好奇是什么人,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中年男子紧赶慢赶地跑进来,一看到宋榴儿就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姑娘!”
“你是……?”宋榴儿有些眼熟。
“我是刘叔啊!曾和你爹一起做事的!小姑娘长大了,就不认得我了。”
宋榴儿心神一动,突然明白过来微似的意思,问道:“刘叔,既然您和我爹共事,那您知不知道,我爹去世的时候,名下还有多少资产?”
“那巧了,我当初就是替你爹管账的。”刘叔仰着头心算了一会儿,“全折算了,估计没有一百两,也有**十。”
“那有那么多!”宋奶惊呼出声,这次是真切地惊讶了,“你们休想合起伙来敲诈!”
宋榴儿见她神色不假,忽然嗅出一丝不对来:“那你说说看,不是**十,那是多少?”
闻言,最边上一直没出声的二房夫妇突然露出异色。
宋奶道:“也就……也就四五十两吧。”
包氏也赶紧点头:“确是四五十两!”
刘叔立马道:“我肯定没记错。”
宋榴儿摊了摊手:“我也不要多,七十两,一分都不能少,至于中间那部分去了哪里,你们家最好自己合计合计。”
宋奶眼缝里透出锐利的光,在两双儿子儿媳身上扫视一番:“老二,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二房一向精明得很,往常还会自己留银子不充公,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要是私自昧下了三房那四十两,就不能不整治了。
二房夫妇两个齐齐露出茫然的神色:“娘说什么呢。”
这时,宋苹儿忽然从门外跑进来,穿了一身崭新的衣裳,花蝴蝶似的。
“爹!娘!你们看我的新衣裳!……咦,这是怎么了?”
她目光扫过全场,忽然落在微似脸上,脸一红,忙收住手脚规规矩矩地站好了。
好俊俏的男人,难道……难道是家里给她说的亲事?
宋苹儿喜滋滋地想着,就不时拿眼睛含羞带怯地瞥着微似。
微似冷着脸,眉头慢慢皱起来了。宋榴儿于是看了眼宋苹儿,微微扬眉:“宋苹儿,你这身衣裳好好看啊。”
“可不是!”宋苹儿这才舍得分给她一点目光,撇了撇嘴道,“你怎么回来了?”
宋榴儿只状似无意道:“好像还没到家里统一裁布做衣裳的日子吧,你这身是你娘给你买的?二伯母对你果然好,这布料我只在玉溪镇上见过,一丈足要一两银子呢!”
宋苹儿被说得得意极了,像只开屏的花孔雀。
宋奶心思细腻,闻言脸色便一沉:“二房出手好阔绰!老二这是在哪里发了财,也不与我这老娘说?”
于氏此时恨不得缝住宋榴儿的嘴,有些虚了。宋虎只能继续装傻道:“没有的事,苹儿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可不得咬牙买点好的么。”
包氏酸溜溜道:“一丈布一两银子,天呐,苹儿这过得可比官家小姐了。可怜我家两个男娃娃,还穿着去年的旧衣裳呢。”
宋榴儿提醒道:“合计好了么,我还等着拿银子呢。”
宋奶脸上挂不住,对二房一如既往的装傻恼了:“老二!拿出来!那四十两银子是你能拿的吗!也不怕烂手!”
于氏不高兴道:“娘,老二也是您的儿子,就因为媳妇生不出孙子,就要这样恶言诅咒么!”
“拿出银子,这事一笔勾销!”
“没有银子。”于氏冷笑一声。
她就一个女儿,可不得帮她攒些嫁妆,好体体面面地出嫁么。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这么做又有什么错。
“好哇,还给我这装傻充愣!”宋奶气道,“是不是不服我这老婆子了!”
宋虎心里当然更偏心小家,于是闷着头不说话。
于氏猛地起身,索性直接吼道:“媳妇就是不服!大房有什么本事,不就生了两个男娃,你和爹偏心都偏哪儿去了!”
“我家宋虎有本事,挣得多,凭什么都充公!充公让你拿去补贴老大家吗!”
“反了反了!宋虎!你看看你媳妇!!”
于氏吼得解气,哭着一屁股坐到地上:“正好吴村长在,三房也迁出去了,那不如分了得了!!分家!!”
“我老头子还没死呢,谈什么分家!!”宋爷怒吼道。
宋苹儿没见过这阵仗,吓得和宋喆抱着哭作一团。
屋里一时乱糟糟的,吵的宋榴儿脑仁儿疼。
她尴尬地看了眼微似几人:“你们怎么进来了,不是在外面等么?”
双雾小声道:“还不是怕你被欺负吗?这一家子什么人啊……见了鬼了。”
宋榴儿和吴村长说了几句话,决定过些日子再来要银子。不过说实话,看到宋家乱成这样,狗咬狗,就算拿不到那七十两银子,她也够解气的了。
众人走出去,耳根顿时清净下来。她感激地看着几人:“谢谢你们,苏轶,那银子日后我会还你的。”
苏轶本来想大方地说不用了,可突然想到什么,就扭扭捏捏道:“好,不用急的,你也可以到京都来还我。”
宋榴儿笑了,一行人往村口走,她和微似落在后头,便偏了偏头小声道:“仙君,谢谢你呀。”
“刚才不是谢过了么。”
“这是单独给你说的。”她弯了弯眼,一直觉得是微似的出现,才让她的生活产生了这样的变化。
走到山脚下,一行人正要上山,远处突然跑过来一人一马。
是那个一直跟在苏轶身边伺候的仆从,他行礼,凑到单危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单危神色微微一变。
他歉疚地看着众人:“京都有些事,可能要提前回去了。”
“请问袁先生,我家殿下情况如何,可否回去了?”
微似颔首:“可。”
宋榴儿的饭菜驱魔气立竿见影,其实早几日就清干净了,只是怕起疑,才让他多留了会儿。
单危神色一喜,道过谢,就带着苏轶要走。
苏轶不情不愿地抱着宋榴儿的手臂:“你能不能跟我走?”
宋榴儿无奈道:“不行呀。”
“为什么?”他瞥了眼微似,意有所指。
“你的病好了,可是袁先生还没有啊,我要照顾他。”
“哦。”苏轶这才松开手,飞快地往她手里塞了颗葡萄大小的蓝色珠子。
“送你,你一定要来京都还我钱噢。”
宋榴儿应下,然后看着三人沿着小路慢慢离开。
她摊开掌心,好奇地拨了拨蓝色的珠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握了这么一会儿竟然还是冰冰凉凉的。
上了山,双雾也和二人告别,回家喂鸡喂狗去了。
剩下宋榴儿和微似并肩往前走,林中静悄悄的,只有脚踩在地面上偶尔的声响。
宋榴儿拉开小荷包,将珠子放进去。微似斜低眼,看见荷包里除了珠子就是空荡荡的,眉头不自觉轻皱。
“迷毂花,你扔了?”
“没有啊。”宋榴儿从脖子间勾出红绳,小小的迷毂花就缀在末端,隐隐发着光。
“怎么了?”
“没事。”微似这才应了声,眉心舒展开。
院子里静悄悄的,推开门,小满也不在院子里。宋榴儿嘟囔道:“一下走了四个人,冷冷清清的,竟然还有些不习惯呢。”
“宋榴儿——”小满哭嚎着跑出来,猛地抱住她大腿,“你们总算回来了呜呜呜。”
“怎么了?”宋榴儿诧异道。
小满抽抽噎噎地道:“我……我今天去钓鱼。”
“然后?”
她一边问一边拖着小满往屋里走。
“我一条鱼都没钓到。”小满抽噎了一下。
“?”宋榴儿忍着暴揍一顿的念头,“就为这事儿??”
小满缩了缩头,心虚地往屋里看:“我是没钓到鱼,但是我钓了个人回来。”
“??”宋榴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时,屋里转出来一道人影,是一个模样狼狈的女子。
那女子看起来年纪不大,虽衣服皱巴,发髻散乱,却仍难掩其天人之姿。
她紧抿着唇盯着二人:“……你是这家的主人?”
听见动静,微似走了进来。
那陌生女子转头看见他,竟然猛地怔住,颤抖着捂住了嘴,倏地落下两行泪:“你……”
宋榴儿满面茫然,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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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知道,尽管此时的赫绍煊刚从沙场捡回一条命,
可等他醒来以后,将会功高盖主、权势滔天,
大半尧国都会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所有人都以为她入的是龙潭虎穴,
就她那娇花一般的腰身,一折便碎了。
她不知道的是,等那位传闻中的东尧霸王醒来之后,
将会嗜她如命,宠她入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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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