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总您看……行总?”
韶光9的研发亦进入最后阶段,只是外形设计上还存在一些微小的不确定,这次开会就是要敲定手机最终外观的,但是本该拿主意的行昭阳此刻却在出神。
任寂然坐在她的左手边,他轻声提醒她,“行总。”
行昭阳这才抬眸,眼睛聚焦到屏幕上。她不是全程走神,只是刚才看到手机上弹出了一条天气预报,说是明天下雪降温,她便给宁泽元也发了一条。
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回信,仿若石沉大海。
做一颗石子的感觉是这样的啊,无法控制局面,内心焦躁不安,盼望着盼望着,却始终没有回音。
她没有再通过任何人打探宁泽元的消息,她已明白,她现在抓的越紧,他溜得越快,因为她的掌心带刺,会扎人。
“模型A和友商的那款设计很像吧,发出去一定会被指责抄袭,这个算了。至于B和C,曾工发我邮箱吧,我再看下。”
“是,行总。”
散会后,行昭阳又看了一眼手机,还是没有回复。
她没有删除聊天记录的习惯,所以又往上翻了翻,宁泽元来的最后一条信息是10月21号。
他问,“大姐,明天回来吗。”
行昭阳回复,“不了,有客人。”
来信人的文字背景是白色,她回复的背景是绿色,她再往上翻,白色的是绿色的两倍。
两个人的对话每一句都很简洁,是他先开始问,她回答一句,他再回复一句好的,或者是一个调皮的表情。
各种各样“好的”、“Ok”表情包,等同于在接受指令。
聊天到此就结束了,她不会再回给他。
第二天,大雪。
拍摄没有停止,雷筝说天公作美,今日的戏份就在雪里拍。
这段是讲伍月知道了自己一向崇拜的母亲原来是大坏蛋的事实,他无法接受,便跑了出去。
但天地之大,竟没有他容身之所。
他的信念崩塌,无处可去,只能藏在这场大雪里。
他站在露天的公交车站,因为下雪的原因,半天都等不到一辆公交车,终于车来了,他却没有上去。
他的身体冰冷,但他却忘记了拥抱自己。
就在这时,忆难忘来了。
“警官。”他一向这么喊他。
但现在在伍月听来,这像是一种嘲讽。
伍月的眼神变化是这里最精彩的地方,他的眼睛里先是雪都无法填满的空洞,接着,他听到了忆难忘的声音,眼中抹上一点无措,又马上被悲凉和自嘲充斥。
他的嘴角肌肉动了一下,被镜头准确捕捉。
他的语气寒冷,声音微微发颤,“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现场气氛安静,雷筝凝神盯着镜头,眼里不乏欣喜。
两人情绪拿捏十分到位,最后一个镜头是伍月被忆难忘拥在怀里,寂静无声地哭泣,只身体在发抖。
顾书涵与宁泽元已成朋友,他在合作中也认可了宁泽元的演技,但这次,他认为他演得有点爆表,连他都被这默哭弄的有点心酸。
直到导演喊cut,宁泽元都没有及时从角色里脱出来。
顾书涵拍拍他的肩膀,“好了阿元,结束了。”
宁泽元嗯嗯两声,方才从他怀里出来,眼睛已是哭红了。
伦伦将厚厚羽绒服披在宁泽元身上,宁泽元打了一个喷嚏。
“没事吧阿元?”雷筝问,“以后就没有这么辛苦的戏了。”
宁泽元笑了笑,这一笑,他才发现脸都冻僵了,“没事的。”
“明天能杀青不。”闻以闻问。
“得后天。”
“还有两天啊。”闻以闻抱怨。
“……你都是室内戏好不好,别说得多委屈。”雷筝瞪她。
“我想室外也不行啊,就说刚才这一场吧,那抱住宁泽元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
闻以闻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小,片场很多人都听到了,但他们已见怪不怪,闻以闻和宁泽元在搞暧昧这已经在组里传遍了。
要不娇贵的闻姐怎么会在风雪里看宁泽元拍戏。
宁泽元有些无语,他有点担心那个“搞大的”是怎么个搞法了。
“老大!”闻以闻朝一个方向勾勾手。
在旁待命的一个黑衣人跑过来。
闻以闻说,“去买奶茶,给小元暖手。”
“是。”黑衣人恭敬地领命,跑步前进,他一招手,后两个黑衣人果断跟在他后面跑,队形整齐,经过训练似的。
陵园。
行昭阳蹲在一座墓碑前,她摘了手套,将地上黑色石块上的沙土用手拂掉。
有雪无声地落下来,很快又被风刮走,或者就地融化。
她是一个人来的,冒着纷飞的大雪。
碑上青年的照片笑容永存。
她说,“小秋,A城好久没下这么大的雪了。”
“你走那一年,我们堆雪人的约定没有实现。”
“今天下雪了,所以特别想你。”
……
行昭阳蹲在地上,一个人对着墓碑说了很久。
这种天气,陵园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连帽子都没有戴,耳朵都冻红了。
“小秋,如果说。”
雪越下越急,已经在地上堆积起来。
行昭阳默默地蹲着,她望了一眼照片上的人,又飞快地低下头,冻得麻木的手指也没有再戴上手套,指头在地上胡乱画着。
她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只能拿寒冷惩罚自己。
“如果说,我心里开始牵挂别人,对你是不是也是种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