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昭阳深吸一口气,这个房间里很静,静的她仿佛都能听到气流从鼻子里穿过的声音。
她压下自己的脾气,将吹风机尽量轻地放在桌子上,然后她一只手撑着桌子,问道,“和闻以闻?”
宁泽元的牙齿紧了紧,他默了一下,启唇,“看来您已经知道了。”
“嗯,”行昭阳微微点头,像是给宁泽元解释,更像是自言自语,“最近我开始看八卦了。”
“行总,我记得您当初说过,我想要离开,随时都可以。”宁泽元鼓起勇气,开始帮助行昭阳复习她说过的话。
“没错,是我说的。”行昭阳承认。
“现在就是那个时候了,我……想离开了。”宁泽元的双手不安地垂在身侧,拳头捏紧又放开,他的眼神不敢直视行昭阳,他低头朝着地板,嘴里念出刚刚酝酿好的场面话,正式与她道别。
“感谢您这两年对我的栽培,如果没有您,就没有今天的我……”
宁泽元的嘴唇开开合合,就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机械地背着台词,只不过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心口不一,所以无法大声。
行昭阳冷冷看着他,又冷冷地说,“可是我没允许。”
宁泽元愣怔,他抬起头看着她。
两人的眼神对上,行昭阳的目光欺压住他。
宁泽元表情错愕,嘴唇诧异地微张开。
什么意思?难道她还想要这样继续吗?还想让他回到她身边,继续做一个替身?
“你没有给我准备时间,你单方的决定无效。”行昭阳摆出了一副操纵者的姿态,就像是在谈判桌上,她说一不二的样子。
宁泽元的眼睛里热气蒸腾,他心里发紧,试图同她解释,“我已经从虹越搬出来快一个月了,树哥肯定告诉过您……”
他们已经到了这个境地……
覆水难收。
“这是你擅自搬出来的,我没同意。”
“行总……”宁泽元悲戚无奈地叫了一声。
“叫大姐。”行昭阳给他纠正。
宁泽元闭上发酸的眼,表情悲伤,这个称呼,是一切痛苦的来源。
他没有叫。
行昭阳见宁泽元无动于衷,心里变得有些乱,也许她是该放下身段哄哄他了,她拉起宁泽元的手,原本清冷的声线多了些温度,“小宁,闹脾气也要有个度。”
宁泽元没有挣开她的手,他失望地看着她,内心升起一股无力感,那是在黑暗深渊里看不到光的绝望。
他说,“我不是闹脾气。”
行昭阳再退一步,“好吧,是我错了,我了解了一下《A城双雄》的剧情,你的确更适合演伍月。”
“行总……”宁泽元又叫了一声,眼睛中更多的悲伤在流淌,
行昭阳没有听进去他的话,他只好再强调一遍。
“我谈恋爱了。”
行昭阳露出一种我全都知道的善意笑容,道,“骗谁呢?你和闻以闻才认识几天,再说了,闻以闻……”
“是真的!”宁泽元瞪大眼睛,将手猛地从行昭阳手里抽出来,同时他身体退后一步,像是对她昨天那一步的报复。
他的表情决绝。
这下换成行昭阳怔在原地。
平心而论,宁泽元真的很乖,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无理取闹,因为他知道她没有多少耐心,所以他就连撒娇也是适可而止的。
他从来没有对她这么激烈地说过话。
按照行昭阳的性子,她此刻应该感到不耐烦,感到愤怒,但是这次她感到更多的却是一种焦虑烦躁,这种焦虑是她在这段关系中从未体验过的。
是因他而有的。
行昭阳竟然不知如何处理这种错乱的情绪。
她只是拒绝承认她心里的慌张。
既然说没有用,那就直接做吧,在最亲密的时刻人最软弱。
他一定会回来。
行昭阳又重新绽放出笑容,重复着,“好好,是真的……”
然后她靠近宁泽元,踮起脚尖,想要亲亲他的脸。
宁泽元微微侧身,但行昭阳的唇还是落在了他的下巴上,他的身子开始了微微的颤抖。他不说话。
行昭阳再接再厉,她拉开了宁泽元的外套。
宁泽元的身体僵硬冰冷,温度正急速地从他身上退去。
他没有力气阻拦。
男人外套里面是一件浅色的羊毛衫,行昭阳于是停了手,意味深长地笑道,“是我脱还是你自己脱?”
宁泽元的心脏冷得缩成一团,连牙齿都开始打颤,他抖着声音说,“算了吧,行总。”
他一定会回来——行昭阳忽然没那么自信了。
“怎么了?”她的心被他的话扎到,有微微的却不容忽视的刺痛感。
男人的每一个字都不是反击,全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防卫武器,在防御时,先把他自己的心戳得千疮百孔。
“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了。”一句话,九个字,他要分两次才能说完。
“哪样?我问问你,是哪样?”行昭阳终于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语气强烈地质问他。
是哪样?她都不知道他想要什么,难道他说出来她就会给他吗?
宁泽元无言,他浑身的力气都被女人抽了个干净。他把眼睛从行昭阳身上移开,身子往旁边转了转,然后沉默地脱下了自己的毛衣,接着是最里面的背心。
行昭阳的眼神从他精瘦的腰部渐渐上移,扫过他因为脱衣服而微微凸起的腹肌,他白皙中透着微粉的肌肤,最后停留在她最爱亲吻的锁骨上。
宁泽元身上的肌肉因为寒冷而紧绷。
行昭阳上前一步,抱住他,将他拉到床上,接着将他推倒。
他还是从了不是吗。
可这时的宁泽元连背台词的机器人都不如了,他更像是一个被人摆弄的玩偶,任由行昭阳推来拉去。
行昭阳脱下了宁泽元的鞋,这双鞋就是那双“情侣鞋”。
行昭阳一眼都不想多看,她把它们扔得远远的。
宁泽元洗完澡,没穿袜子,露出来的脚踝纤细漂亮。
行昭阳的手放在宁泽元的裤腰带上。
宁泽元这时抬手拦住了她的手。他像是一条缺氧的鱼,在案板上最后一次无望地求饶,“大姐,算了吧……”
行昭阳早就察觉到今晚的一切都不对劲,不管是宁泽元,还是她自己。
可她还是暗示自己,一切可以回到原点。
她停下手,趴在宁泽元上方的背脊弯起来,她双手撑着床,低眉苦笑道,“怎么就算了?”
“因为……这不是爱。”宁泽元终于将这个字说了出来,眼泪也随着这个字的出现而一同流了下来,他伤心欲绝地哭喊,“这不是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