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紧闭,楚氏质问自己的女儿:“玉儿,你实话跟娘说,今天后湖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玉儿六神无主,迟迟不肯开口。
楚氏急了,“你不说真话,我帮都帮不了你!”
楚玉儿咬了咬嘴唇,狠下心说了实话:“娘,我今天跟太子殿下在后湖,楚双香,楚双香她可能看到了。”
“什么?!”楚氏大惊失色,“你,你跟太子……”
楚玉儿咬了咬嘴唇,“是……”
楚氏气得抬手就想打楚玉儿,但手扬起来后,又舍不得真伤着自己的掌上明珠。她抱住楚玉儿,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傻玉儿哟,你怎么能做这种糊涂事啊!”
楚玉儿也直哭。南郡王和南郡王妃一心要让她当上太子妃,她被逼的实在心急,只能想到用身|体暂时吸引贺璋了。
楚氏抓着楚玉儿的手,“你跟太子殿下,现在到什么地步了?”
楚玉儿说:“女儿还是完璧之身。”
楚氏松了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我们现在还有机会。你千万记得,绝不可在你同太子殿下大婚前**,切记切记。”
楚氏嫁为人妇这么多年,对男人的劣根到底多知道些。不见兔子不能撒鹰,像贺璋这种人,只要用过了,就只会被像狗皮膏药一样甩到一边。
楚玉儿并不懂楚氏的苦口婆心,但乖巧地垂头应道:“是,母亲。”
楚氏又说:“那个楚双香,她知不知道是你推的?”
楚玉儿:“我在她身后,她应该没看到。”
“好,很好。”楚氏握着楚玉儿的手说:“这件事你没做错,若你不动手,我们今日连推脱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只要把今晚熬过去,等明日她烧退了,毫发无损地送回安贤王府,我们再一口咬定是她自己不慎掉进湖里的,无论她看见了什么,都是烧晕了之后的胡话,就不会有事。”
楚玉儿一听,这才松了口气。这样的计划乍一看的确天|衣无缝。
楚氏话音刚落,又有小厮进来汇报:“夫人,安贤王到。”
“谁?”楚氏明明是听清了,却不敢相信。
“安贤王殿下……”小厮再次汇报。
贺玉谨的出现,打了楚氏个措手不及。
火光摇曳里,贺玉谨穿着一身玄色官服,步履徐徐,一张俊朗无瑕的脸蒙着冷冷寒霜。
楚氏和楚双香对视一眼,面露难色。贺玉谨来,他们不得不出面。
楚氏陪笑道:“安贤王殿下,深夜造访,所谓何事?”
“我来看看香儿。”贺玉谨淡淡地说。
楚氏道:“双香啊,她已经歇着了。”
“无妨。”贺玉谨坚持道:“我去见见她,见完就走。她若睡着,不必叫她起来。”
“可是……”楚氏还要继续阻拦,说:“双香睡在女眷闺房,安贤王不可入内,怕坏了我女儿们的名节。”
“名节?”贺玉谨笑了起来,他尖锐的眸光狠狠剜了楚玉儿一刀,说:“那你大女儿现在就在面见外男,她的名节何在啊?”
楚玉儿本就心里有鬼,被贺玉谨这么一说,顿时花容失色。她头一次没那么嫉妒楚双香。原来那些人给贺玉谨取的诨名是如此贴切——铁面修罗。
这就是一个不懂得怜香惜玉,如铁面修罗般可怕的男人。
楚氏说:“安贤王殿下,虽然您身份高贵,但我再怎么说,也算是你的岳母,你不得这般无礼。”
“岳母?”贺玉谨又冷笑了起来,说:“香儿是你生的吗?你就岳母了?”
楚氏如噎了一口鱼刺。楚双香的确不是由她所处,楚双香是楚达当年镇守边塞时和北疆女子所生,有一半异族血脉,她看不起,但现在在这个死丫头却骑到了她娘俩的头上。
贺玉谨锐利如刀的目光在楚氏身上上下一扫:“南郡王妃几次三番推三阻四,可是有隐情不愿让本王知道?”
楚氏知道纸包不住火,她灵机一动,以进为退,说:“双香她偶感风寒,我们实在怕王爷怪罪,这才不说的。”
“偶感风寒?”贺玉谨的脸色瞬间阴沉至极点。
“是……”
“让开。”贺玉谨冷漠地说。
*
楚双香觉得身体越来越热,她难受极了,嗓子冒烟,想把身上层层叠叠的衣服全给撕掉。
这时,一片冰凉附在了她的脸颊上,这丝冰片似的温度,就像是沙漠里遇到的一只泉眼,她急不可耐地往泉眼靠近,直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被这股凉意包裹。
“热……”她迷迷糊糊的低喃。
贺玉谨摸着楚双香滚烫的额头,猫儿叫似的声音令他心都麻了。
他怒不可赦,低吼道:“她只进了你们南平郡王府几个时辰?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就被折腾成了这样,你们做了什么?!”
楚氏死不承认,说:“是她自己不慎落水,不关我们的事,王爷莫要迁怒于他人。”
“好,好,好。”贺玉谨抱起人就走,冷冰冰地说:“你们今晚最好说的是真话,如果不是,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将楚双香抱上车后,贺玉谨冷声对随从暗探说:“彻查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
这晚楚双香睡得迷迷糊糊。
以前在塞外的时候,她身体一向是很好的,就连偶尔的伤风都少,所以对这种无力和酸疼既陌生又恐惧。
在这个绵长的梦境里,在她最害怕的时刻一双温厚的手掌贴上了她的前额,然后是另一种轻触,不是手,也不是毛巾,而是一个比云朵还有松软一些的东西,轻轻落在的额角,带走了她的燥|热。而母亲离世后,更是无依无靠,她渴望极了这种温暖,忍不住向那抹温润靠近。
发热似乎退了不少,贺玉谨收回手,又用额头抵上去试了试温度。
楚双香平日睡时倒还规矩,今日大概是病着了难受,总不老实,小脑袋在他肩膀上蹭来蹭去,手指抓着他衣领不放,还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
贺玉谨只能仍楚双香赖在他怀里,一粒一粒解开纽扣,剥掉已经湿|透的外衣,只留一件薄小的肚|兜,再用冷水浸过的毛巾一下一下擦拭。
成亲那晚,他怕自己满身狰狞的刀伤会吓到楚双香,所以特地熄掉了灯,只欣赏到月色下朦朦胧胧的美景。而此刻她白玉似的胴|体微微透着粉红,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比那日更令人血|脉|喷|张。
他心里焦急楚双香生病,就算被撩得火直烧,对楚双香也打不得骂不得,憋得够呛。
他将楚双香软绵无力,还不老实的手臂相交叠,按在床顶,然后屏住呼吸,继续用毛巾细细擦过她的臂弯、小臂、手指。
一直擦到她额角时,楚双香歪过头,难受地支吾了一声:“唔……”
“什么?”贺玉谨停下手,侧耳去听。
“唔……”楚双香还是呢喃。
贺玉谨不得不捏了捏她的下巴,说:“说什么呢?”
“唔!”下一刻,小兽一样温暖的舌猛地在他指尖上擦了一下。
贺玉谨一愣,紧接着藏在里头的小尖牙露了出来,冲着他的指节就是一口。
“哎……嘶!”贺玉谨被偷袭,惊讶道:“怎么还咬人了?”
楚双香咬了一口,又呸呸呸了。
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清醒的时候没这个胆子。
那天贺玉谨咬她咬得可惨了,她都没咬回去。
这么连咬带舔后,楚双香大仇得报,舒心欢快地又昏睡过去,留贺玉谨一人咬牙切齿。
贺玉谨无可奈何地将楚双香翻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的肩膀上,那美玉般的后背上点缀着颗颗晶莹的汗珠。
“攒着!”
*
以贺玉谨严谨多疑的性格,自然是不放心留楚双香一人在南郡王府的,他特派了两名密探,暗中保护,但出于礼节,楚双香同楚玉儿进入闺房后,密探就不再盯了,所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在场人,无从知晓。
密探送来密报,将从家奴处问来的王妃情况,一一告诉贺玉谨。
“据府上人说,王妃娘娘是南郡王在塞外留的风流债,南郡王妃对她甚是不喜,连带着府中家奴对她不大敬重,王妃娘娘在那儿待的日子不算舒心……”
听密探四处打听来的话,贺玉谨终于知道楚双香从塞外回来,在南郡王府的这段日子是怎么过的。
他垂眸焚香泡茶,久久不语。
*
第二日,楚双香醒来时已觉得身子轻了不少。
这一场烧,把她的记忆搅得迷迷糊糊。她只记得似乎回了一趟南郡王府,跟母亲、姐姐聊天,然后她就掉进水里了,隔着水看见了两张破碎的脸。
再然后,好像是贺玉谨抱她走了。
等等……
是贺玉谨吗?
贺玉谨真有去南郡王府找她吗?
那日他分明对她不怎么高兴……
她记不怎么清,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一抬手,这才发现自己手里一直抓着一件男人的外衣。看清那衣服上熟悉的蟒蛇纹路,楚双香吓了一跳,她生病的时候到底做什么了啊?为什么贺玉谨的衣服在她手里?
“娘娘,小青来服侍您更衣吧。”楚双香醒了没多久,婢女们就匆匆赶来服侍。
为了确认昨晚到底是不是贺玉谨抱她回来的,她便问正在给她挽发的婢女:“王爷现在在书房么?”
婢女回答道:“不在了。昨天王爷把娘娘从南郡王府接回来后,守了一夜就去值岗了,现在应该还在城南呢。”
楚双香一听,更加确定就是贺玉谨抱她回来的。她胸口涨涨的,对贺玉谨很是感激。她想了想,说:“我要去趟后厨。”
“后厨?”
被贺玉谨整过一次后,婢女现在最怕听到楚双香说任何跟后厨有关的话了,她忙战战兢兢地说:“娘娘想吃什么,只管吩咐就是了。”
楚双香笑着说:“不必。我准备做的是一些塞外才有的小吃食,楚域的师傅不一定熟,就让我来吧。”
“是!”婢女吩咐后厨马上准备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