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照月明暗空 第26章 永生与永灭4

强光之后陷入无尽黑暗，黑暗又无限沉沦，像是永远都不会消失一般。

姬瑶在黑暗里挣扎了很久很久，她知道自己会醒来，但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她已经开始习惯黑暗，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灵子，那老妖精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希望是假的，可是她消失的那么彻底，姬瑶想到灵子碎成片的样子，眼角留下泪水，她好希望灵子能活着回来，而不是彻底消失。

“瑶姐姐......瑶姐姐......”

姬瑶听耳边的声音像是灵子，一时开心万分，果然灵子还活着，她努力挣扎了，想让自己醒来。

“瑶姐姐.....瑶姐姐.....”

姬瑶不知怎么了还是醒不过来，最后脑门一阵刺痛，终于从铃铛的那个玻璃球里翻滚出来，出来的瞬间，她感觉什么东西轻轻地碎了。

“阿爹！阿娘！”

姬瑶耳边传来痛苦的喊叫声！

她终于能睁开双眼，头顶上的风还在缓缓地吹着，溪水旁的花也随着风的吹来盛开着合拢着。

这里是......是有铃铛的地方，刚才那哭声是铃铛的。

姬瑶挣扎着起来，铃铛悲痛地趴在地上痛哭着，姬瑶忍痛起身，她不知道要怎么告诉铃铛自己不仅没有见到她爹娘，还把极暗之地给毁了。

她手伸出去，想要拉一拉铃铛，却看到地上碎成片的玻璃球，她明白了，铃铛的爹娘再也回不来了。

她收回刚要伸出去的手，这要怎么安慰？

她的灵子刚刚消失，如今好不容易出来，又面对因自己犯下的过错，她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她的喉头紧涩想要说点什么却始终没有声音。

铃铛还在哭着，那是她爹娘留给她唯一的东西，是她爹娘唯一的活路，如今全没了，她除了哭还是哭。

良久之后，姬瑶轻轻伸出手想要安抚铃铛，却在将要靠近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挡住。

“别！碰！我！”

铃铛低着头一字一句低吼着说，那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恶灵。

姬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她不知道仅此一会铃铛怎么了：“铃铛，是我啊！”

“呲-----”

铃铛抬起头的瞬间整张脸开始扭曲，青寒獠牙血红的双眼，对着姬瑶张开嘴凶狠地吼叫着。

姬瑶被她的吼叫震的后退几步，她捂着胸口剧痛仔细回想，眼前的到底是谁？

刚才的铃铛去哪儿了？还是铃铛一直都是这样，只是自己一直都未察觉。

她看着铃铛的脸上变化出无数奇怪的样子，这还是刚才那个叫自己姐姐的小姑娘吗？

“我爹，我娘呢？”

铃铛的脸瞬间化为骷髅，嘶吼着，下一秒姬瑶被她强大的法力甩出狠狠地撞在墙上。

姬瑶擦着嘴角的血水，心里难受极了，自己确实没能救出她父母，可是自己也很惨，在极暗之夜失去了灵子，又在这个地方出不去，现在还在被一个小孩子教训。

真的太惨了！

此时铃铛抱着头痛苦地蜷缩着，好像在与什么纠结对抗，姬瑶只是愣上一会便掏出乾坤袋里面的符咒，她颤抖着双手，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是囚禁符，不停地翻找着，生怕速度慢了铃铛觉醒过来，再把自己给摔死，而此时的自己又确实不是对手。

姬瑶终于在一堆符纸里找到，施咒法术结印一气呵成，铃铛在慌神纠结中便被困在一个铁笼子里。

姬瑶缓步靠近笼子小声地叫着：“铃铛.....铃铛.....”

铃铛低着头不说话。

“铃铛.....铃铛.......我.......”

“嗷-----”

铃铛从骷髅脸变成狼的形态，她撕咬着牢笼，双眼像是浸满了血，爪子不断撕扯着，一直不停地嚎叫着，那声音真是撕心裂肺的吓人。

姬瑶慌了神，她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难题，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就在慌乱之际，铃铛破笼子而出，冲着姬瑶飞身扑来。

姬瑶格挡躲闪着，不小心撞到身后一颗大树，铃铛一次没抓到人，第二次更加凶猛地扑了上去。

姬瑶内心害怕极了，她不想死在这里，如果死在这里她将永远死去，这里是永灭之地，死了便永远死去。

她闭上眼在乾坤袋里随手扔过去一堆符咒，只听砰砰砰的几声巨响，那异变的怪兽被炸得满脸是血，疼痛让她后退数步，离姬瑶更远一些。

双方都筋疲力尽，如果想要杀了她，只能在此处杀了，不能在上面，一旦到了上面它将获得永生，可是自己要怎么杀了它？

真的要杀了她吗？那铃铛怎么办？

姬瑶犹豫极了，可是那变异的怪兽也在仇恨地看着她，伺机要了她的命。

乾坤袋的符咒都用尽了，识海里的姬瑶被封，小烛龙在进来之前被封，她要怎么办才好，怎么才能对付它。

姬瑶甚至想自己想逃出去，可是自己离逃生的出口太远了，他要怎么办才好？

难不成今日我真的要死在这永灭之地，再也回不去了？姬瑶心里不服！不信！

异变的怪物缓了一会，在离姬瑶老远的地方便开始嗷嗷嗷叫，姬瑶听的耳朵都要麻木了，她想不到铃铛为什么会突然变异成怪物，她甚至无法将铃铛和怪物联系到一起。

仅仅片刻功夫，那怪兽又开始异变，此时变得更加高大四肢更加有力，姬瑶这才意识到，她的每一次打击对这个怪物来说，只要死不了就会强大更多。

她真的没有办法了，那怪物也看出了她的无力，在身体膨胀之后便再一次冲了出去，它带起的蛮力震得姬瑶口吐鲜血。

姬瑶看着它向自己奔来，心里想过无数种死法，只是没来料到会死在这个地方，她内心十分很害怕，此时她真的希望，希望季势钦可以出现，可以救自己，毕竟自己在这个世间认识的只有他了，也只有他会不畏艰难地救自己。

也许是念力强大，也许是上天听到姬瑶的祷告，季势钦在那庞然大物在离姬瑶几寸近的地方狠狠拉住，他好似从天而降一般，在这生死一刻穿着喜服来救那个人，那个还不曾给过定义的人。

“护法镜已破，快走！”

季势钦的成亲礼被毁，盥洗之礼还没进行便被闯入的黑衣人打破，那黑衣人像是有病一样，杀了个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季势钦紧追而去眼看黑衣人进了姬瑶的院子，他更加着急黑衣人进了院子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季势钦焦急的时候，屋里传来破碎的声音，他以为黑衣人进了屋里，他刚到屋里便看到姬瑶的护法镜彻底的破碎了，他意识到姬瑶在幻境中有了麻烦，于是赶紧赶慢地来了，再晚一步他便永远地失去她了。

此时的他很感谢那个黑衣人。

季势钦几下便收服了异变铃铛，神色严肃道：“异法入侵，有人要加害于你，快跟我回去。”

季势钦收服完变异妖魔，走姬瑶身边，轻轻地扶起她。

“我来晚了，我们回家。”

姬瑶很想哭，她真的太累了，可还是忍住了哽咽道。

“不晚。”

她从未单独受这么大的苦，以前有玄阴宗有师尊有师弟师妹，谁都照顾着她，她还有一身极强的法术所以总是天不怕地不怕。

可今日她真的害怕，她不能死在永灭之地。

季势钦把铃铛化成一颗小球装进乾坤袋里，扶起姬瑶便离开了这永灭之地。

姬瑶停顿了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你等等我，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好。”季势钦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这里有个虎群，等会我要把其中一只老虎，诱骗到下面。”她指了指永灭之地，没错她到死都忘不了那只老虎法相，她必定要亲自诛杀！

“我想亲手杀了那只老虎，让它永世不得生还。”

姬瑶一身的血，满眼血红地说，她绝对不会让那只老虎活着，那老虎的法相她太害怕了，轻轻松松便能踩碎她的法阵。

可是又不知道为什么这里老虎有没有那样强大的法力，既然此时遇见了那就解决掉，绝不让它活着出去。

姬瑶用了季势钦的诱捕符咒，她要亲自击杀。

诱捕符咒果然有用，虎群很快出现，姬瑶用聚型镜分辨出哪一只是虎群的本体，她要把本体诱骗到洞下世界。

季势钦有些犹豫要不要劝她，实在不应该对虎群赶尽杀绝，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

“要不放过它吧？”

“不要！”

姬瑶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目前没有办法报仇，可只要逮到机会她便不会放手，这不是任何人劝阻都没有用的。

季势钦见她言辞坚定便不再阻拦，他知道她一向在报仇这件事上才会如此坚定，只是不清楚这只老虎犯了什么罪，只能在旁边护着她。

那只老虎仿佛知道自己已被锁定，便开始往虎群里躲，姬瑶根本不给退路，她要在这只老虎还没成气候的时候就把他诛杀，于是步步紧逼，她根本不怕别的老虎，因为她知道季势钦在她身后，她可以后顾无忧地去做自己的事。

如灭门时一样，她用毒针射中老虎的眼睛，那次射中了幻形的老虎很快散了，毒针对它并无影响，重新聚拢后又踩碎她的法阵，当时的她以深陷绝地，还被一只幻影老虎恐吓欺负。

而此时眼前又是那只老虎的身影，不同的是这是它的本体，在毒针射入的那一刻，老虎吃痛便发起狠向姬瑶扑来，姬瑶要的就是它要扑过来，这样才能掉进永灭之地。

那老虎仿佛知道自己不能掉入永灭之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它扑过去的时候，姬瑶拼命抓住，即使双手流血也施咒钳制。

另一边季势钦牵制着虎群，把他们困在结界里不得动弹，姬瑶告诉他此地不宜杀生，困住它们就行了。

永灭之地的老虎身受重伤，眼睛流着血，不停地嘶吼疼痛让它到处撕咬狂怒，姬瑶浑身狼狈，可依然机警地看着老虎的变化，她要找准机会一击毙命。

这样的场景与脑海中灭门场景重合，“敢问前辈，我宗门犯了何等大错，竟让四境联手前来，我小小宗门何错之有？”她说不出灭宗门这样的话，只要她还在，玄阴宗就一直在。

姬瑶的长鞭垂在脚边，鞭上的鲜血汩汩地流着，慢慢地在脚边汇成一股溪流，染红了她的衣衫与长发。

那时她也是与眼前的老虎周旋，那日的场景随着老虎的身影浮现在自己眼前。

所有的一切都让她痛苦，所以她不放过任何机会。

她的宗门她的玄阴宗尽灭，她被未知法相拆骨焚烧，她怎么可能不恨，她恨的要死，时时恨日日恨，所以当她再次见到那只老虎本身时它便必死无疑。

永生之地的季势钦看到结界内的虎群突然从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内心疑惑着怎么会如此奇怪，转念一想是不是姬瑶那边出了问题，于是马上下去找姬瑶。

他看到姬瑶的那一刻被震惊了，姬瑶控制住那只老虎，拔出自己的剑用力插进老虎体内，瞬间血液迸溅，姬瑶洁白的脸颊被血染污，衣衫上新血叠着旧血，处处都是血迹，不知道是她的血液还是别人的还是眼前这只老虎的。

光看那些血迹便知道她用尽力气才得手。

她那样惨烈血腥又坚韧地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她的复仇决心有多么坚定！

姬瑶拔出自己的剑，老虎呜咽一声便彻底没了呼吸，瞬间血流了满地，湿透她的衣摆。

“季少阁主这是害怕了？”

姬瑶没有看季势钦，但她知道此时站在旁边的一定是他，她更不在乎他看到自己的血腥与残暴。

“我姬瑶向来便是如此，有仇！必报！”

姬瑶用衣摆处稍微干净的地方把满是血肉的剑擦得干干净净。

“这里是永灭之地，这只老虎死在这里便永世不得超生！”

她要的就是永世不得超生，她本就如此打算，要不是她死在这里，不是她那便是别的死在这里永世永灭！

季势钦终于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虎群会消失：“难道上面是永生之地？所以你才费尽心思在下面诛杀？”

“少阁主猜的不错。”

姬瑶说完站起身来却发现浑身疼痛，一个不慎便昏了过去，昏睡之前耳边响起......

“瑶瑶......”

她想那可能是灵子的声音......灵子.....不知道她有没有回家，她还是第一个为自己死的人，想到此处，姬瑶的眼角便流下眼泪，她真的希望灵子还好好活着，只要或者就行，活着她不知道的角落也好，只要活着就好。